傅贏小臉一變，整個人都僵住了，呆愣愣的看著蘇湘。

在他模糊的記憶裏，好像有那麽一個人，總是用手說話，還拉著他的小手教他比劃。

過了幾秒，他大了起來：“你胡說！”

他的小臉繃，眉頭皺著，小手指著蘇湘道：“你才不是我媽媽！”

“我的媽媽是個啞，不會說話的，你是騙子！”

“你想把我騙走，然後找我爸爸要錢對不對！”

蘇湘整個人都不好了，急切的道：“我已經把我的病治好了，我現在能說話了。傅贏，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媽媽。”

——我，是你媽媽。

蘇湘又用手語比劃了一次。

“傅贏，你還記得這些手語嗎？”

在蘇湘離開以後，沒有人再在傅贏的麵前用手語，三年過去，他記憶裏的手語已經不多，但“媽媽”這個詞匯，他還記得。

傅贏看著的雙手安靜了下來，但是心裏淩著，蘇湘拿起便當打開了盒蓋，往他的麵前湊過去道：“你嚐嚐看，這是你小時候吃過的，是不是那個味道？”

早晨做的東西，經過了幾個小時，就算有保溫層保溫，此時也已經變得溫涼，傅贏看著那幾塊紅紅的黏糊糊東西，生氣的道：“我才不要吃，你是想要毒死我嗎！”

蘇湘看著那些豆腐，有些後悔，應該晚些時候做的。

就是那一場夢，讓醒來就去做了，是沒有想得那麽周到。

“下次我再重新做一次給你吃，好不好？”

傅贏這時候卻的盯著的。

蘇湘看著他的眼睛，警惕之中帶著好奇，有些明白過來，傅贏可能唯一還記得的地方，就是是個啞。

曾經，卓雅夫人對著說，如果早早的離開，那傅贏長大以後，就不會知道生下他的母親是個啞，不會被人嘲笑了。

所幸，他們母子分開的時間還沒有那麽長，傅贏的記憶碎片裏還有。

但也正是因為已經可以說話，而讓孩子出現了混。

蘇湘笑了笑，又用手語比劃了一次。

一邊比劃，一邊裏說道：“你傅贏，出生在2015年，你的生日是三月十二號，是植樹節。在你家的玻璃房裏，有三棵紅豆杉，每年一棵，是我買了放在裏麵的。”

其實應該是四棵，第一棵是傅贏滿月的時候，買回來的，之後就一直保留著這個習慣。

第四棵，也就是傅贏三周歲的時候，從傅家搬了出去，第四棵紅豆杉在茶灣的公寓。決定要離開的時候，便將那一棵小樹苗栽在了樓下的花園裏。

回來沒多久，回去過一次茶灣，那棵紅豆杉還在。

傅贏皺著眉頭說道：“我才不知道什麽紅豆杉，我家裏有很多花。”

蘇湘一想，他還這麽小，哪裏分得清什麽是紅豆杉，便繼續道：“我蘇湘，你小時候最喜歡粘著我。在你三歲的時候，我曾經送給你一隻遙控飛機做生日禮，那隻飛機還在嗎？”

那是蘇湘跟傅贏的最近的一次見麵，再久遠的，他就更加記不清了，所以蘇湘隻挑了那個回憶。

“那隻飛機，是紅的，尾上畫著一隻貝塔的小老鼠”

傅贏垂著眼皮，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小手著邊，越來越。

他的小臉忽然冒出了暴戾的神，一腳踢翻了地上擺著的便當盒，對著蘇湘怒道：“你走開！”

“你才不是我媽媽！”

小家夥的小臉通紅，烏黑的眼睛泛出了淚意，仇恨的瞪著蘇湘。

蘇湘愣住了，不知道他怎麽突然發起了脾氣。

他那樣的眼神，更是像一把刀，狠狠的捅了一下。

母子連心，當看到他眼睛裏堅著的淚水時，便知道，孩子已經想起了。

可他不願意認。

“傅贏”手想要拉住他的小手，而在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在他。

“傅贏”

一個小姑娘手裏拿著羽球拍站在大門的橫桿，著這邊。

“傅贏，你怎麽出去了，學校不允許出去的。”

這時候，保安也看到了有個小孩趁著他不注意跑了出來，連忙跑了過來。

“你哪個班級的，怎麽跑出來了，快點回去！”

保安額頭冷汗都出來了，差點就出事故了。

他站在了傅贏的前，將人擋在了後，惡狠狠的瞪著蘇湘：“你再這樣糾纏不放，我就報警了啊！”

“報什麽警，又沒有對我怎麽樣！”小大人傅贏大聲頂了回去。

“煩死了！”小家夥嘟囔著，再沒有看蘇湘一眼，踢踏著腳走回校門去了。

蘇湘眼看著傅贏與的距離越來越遠，心裏的酸痛擴散開來，隻能咬住了瓣不讓自己哭出來。

沒有想到，跟兒子的見麵會是這樣。

看著地上被踢翻了的便當盒，蹲下來，一塊塊的將碎了的日本豆腐抓回盒子裏，忍著的淚水再也不住地球引力，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那保安本來是要驅趕的，隻是看這模樣，莫名的自己也酸了鼻子。

而校門的柱子後麵，傅贏探出半個腦袋悄悄的瞧著那邊，自己抬著手臂胡的抹著眼睛，小鼻子一一的。

連良怯怯的瞧著他，從口袋裏掏出片紙巾來：“傅贏，你又哭啦？”

“那個人，是誰啊？”

“誰哭了！”傅贏瞪了一眼，搶了手裏的球拍跑了。

連良著紙巾追在他後麵：“傅贏，你不要跑那麽快，等等我嘛”

之後的整個下午，傅贏小朋友的心都很差，誰都不敢跟他過來跟他玩兒。誰要跟他說話，他就梗著脖子吼誰。

一直到放學的時候，他才沒力氣發脾氣了。

吳老師來接他放學，小家夥都是無打采的，自己爬上了車子悶悶不樂的坐著，也不逗人家小姑娘了。

回到家，他就跑到他的玩房，胡的翻找了起來。

宋媽媽將他的玩都整理得整齊，看著他那一頓劈裏啪啦的翻，問道：“小爺，你在找什麽呀？”

傅贏的腦門上冒出了汗：“宋媽，我的飛機呢？”

“什麽飛機？你有那麽多玩”宋媽媽瞅著他在他的玩堆裏麵找，不知道要怎麽幫忙。

“找到了。”

就見傅贏抱著一架飛機從玩山裏站了起來，剛興的起來的小臉又迅速垮了下去。

這架飛機早就壞了，上麵的螺旋槳不會了，傅贏撥弄了下，指甲扣著機尾的圖，悶悶的走向了玻璃房。

宋媽媽看著他奇怪，那一架飛機他早就不玩了。

“宋媽，哪一棵是紅豆杉？”傅贏甕聲甕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