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親的第二年,皇上派太常寺員到雲嵐州來監督前任寧王陵寢的修繕,這是個苦差事,監督修陵,怕是好幾年都無法回京,太常寺的員誰都不願意去,最後是姚行勉自請赴雲嵐州。
姚行勉到雲嵐州時不是一個人,他是帶著自己的夫人和兒一起來的。錢淺後來聽曲懷瑾說過,姚若雲在京中時,原本家裏給說了一門親事,但不知怎地,後來沒。這一次跟著父親回到平嵐十三州,聽說姚大人在雲嵐州置了個小宅子,一副打算常住的架勢。後來錢淺聽說,姚若雲還是一男裝在外走,在雲嵐州找了個醫館當坐堂大夫。
又是三年過去,雲嵐州附近的陵寢修繕即將完畢,姬重璟帶著錢淺回了一趟雲嵐州,姚行勉作為監督陵寢修繕的員,自然要來找姬重璟匯報一下工程進度。
姬重璟是和錢淺一起接見姚行勉的,姚大人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寧王妃褚氏,他向錢淺的眼神十足吃驚,似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位王妃就是當年他兒喜歡的那個清秀的小夥子。
姚行勉什麽都沒問,他隻是恭敬地朝錢淺和姬重璟行禮,規規矩矩的匯報了陵寢修繕況,接著婉拒了姬重璟留飯的邀請,離開王府回去了。過了兩天,姚若雲遞了拜上門,這是錢淺幾年來第一次見到。
“對不起。”錢淺第一句話就是道歉。姚若雲似乎是知道想說什麽似的,輕輕搖搖頭。
“小寶,你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我。”這樣告訴錢淺:“以前的事不要再提。爹爹告訴我之後,我原本也覺得尷尬,但終究是好不容易有了你的消息。我猶豫了兩日,還是忍不住過來瞧瞧你,看到你過得好,我就安心了。”
安心?錢淺愣了兩秒,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朝姚若雲笑了起來:“你放心,寧王不是暴躁的人,隻是有些不巧,幾次犯脾氣都恰巧被你撞見。”
“是我多想了。”姚若雲朝錢淺出靦腆的笑容:“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爹爹說你們在雲嵐州呆不了許久,還是要回邊關去,而我大約以後要留在雲嵐州,可能見麵的日子了。”
“姚大人在雲嵐辦差,差事完了,終歸還是要回京的,你要留在雲嵐?”錢淺有些吃驚的問道。
“嗯!”姚若雲點點頭:“你聽說了吧,我回京以後,祖母給我定了門親事,但後來還是退了。我原本已經想好了,就算不能拋頭麵的行醫,那我在家裏整理藥典、方,閑時收些藥材來研究總可以吧?但那家的長輩不喜歡我擺弄這些,幾次三番的跟我爹爹說,讓他不要太慣我,說孩子還是盡早學著看賬理家,旁的無須多費心思。爹爹和娘親究竟還是心疼我,他們擔心我嫁過去也是罪,最終還是退了親。隻是,退了親的兒家名聲不好,在京中似乎也沒太好的路走,所以這次爹爹才會帶著我和娘一起到雲嵐來。”
“如此說來,”錢淺了然:“在雲嵐生活,的確比在京城好些。我聽說你找了個醫館當坐堂大夫?”
“嗯!”姚若雲笑著點點頭:“小寶你是知道我的,隻要能行醫,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錢淺也笑了:“你是個好大夫”
“也隻有你肯這樣想,”姚若雲微微歎了口氣:“其實連我娘都希我安安穩穩嫁人過日子,不要像現在這樣,日日拋頭麵的行醫。”
“姚夫人也隻是擔心你,”錢淺朝姚若雲微笑:“況且,雖不能理解你的理想,卻也選擇支持你,否則大可以押著你去嫁人。”
“我知道的。”姚若雲出溫暖又憂鬱的笑容:“讓娘親擔憂,是我不孝。但既然我已經選定了自己要走的路,那我就不會回頭。”
姚若雲真的說到做到了。在行醫一途,一條道走到黑,再也沒回過頭。姚大人回京複命之後,姚若雲並沒有跟著離開,而是留在了雲嵐。
又是三年,這一年,錢淺二十三歲,實際年齡比小一歲的姚若雲也已經二十二,在這個時代,已經屬於超級老姑娘,但依舊一男裝在醫館坐堂行醫。
這一年,錢淺聽說姚家祖母去世,姚大人丁憂,他直接離開了京城,到雲嵐來陪著自己的妻,再也沒有回過京城。三年丁憂期過,姚行勉直接上了折子告老乞骸骨,其實這時的姚行勉,還正值壯年,若是他肯回到朝堂,政治前途應當不錯,但他依舊選擇留在雲嵐。
姚若雲不希自己的爹爹為做出這樣大的犧牲,但姚大人堅持留在雲嵐來陪著妻。眼下京城姚家,眼下隻剩下科舉出,剛剛當上七品翰林院編修的姚青雲奉一家。
錢淺二十六歲這一年,生了和姬重璟的第一個娃,在這個年代,二十六歲才生娃實在是晚到不可想象,這麽多年,因為寧王夫妻無子,不知多人想往寧王後院塞人。
但連年征戰,錢淺和姬重璟也真是沒什麽空停下來過小日子,一直拖到錢淺二十六歲,兩人才有了孩子。姚若雲聽說寧王妃生子,特地從雲嵐州趕到了梁平,錢淺的孩子,是親手接生的。
姚若雲留在梁平那座簡陋的王府,照料了錢淺兩個月才離開,離開前告訴錢淺,要親了。
“真的嗎?”錢淺有些意外:“是什麽樣的人?對你好嗎?”
“也是個大夫。”姚若雲笑著告訴錢淺:“就是雲嵐本地人,家裏有個小醫館,他不介意我繼續行醫。小寶,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我會過的好。”
既然姚若雲這樣說,錢淺也沒再多話,微微點點頭,告訴姚若雲親時一定要通知。
姚若雲親的時候,錢淺特意親自出麵道賀,給姚若雲撐場麵,為的就是讓姚若雲的夫家明白,姚若雲是寧王妃親自罩的人,莫要苛待為難。
以後的幾十年,錢淺和姚若雲雖然依舊保持聯係,但見麵的機會的確是很了,錢淺和姬重璟大半輩子都在邊關,哪裏都沒去過,直到他們的孩子長大,能夠代替姬重璟鎮守邊關,夫妻倆才真正卸下了上的擔子。
而這時候的姚若雲依舊在行醫,隻不過並未為原劇中的名醫。但這並不是姚若雲的錯,未能為名醫,並不是因為的醫不夠好,而隻是因為是人,而這個時代,對人有頗多歧視和限製,許多人都不肯信任人的醫。姚若雲後來不再扮男裝行醫之後,也隻能淪落到出大戶人家的後宅,為眷看診。
“沒關係,我不後悔。”許多年後,已經年邁的錢淺和姚若雲坐在一起,姚若雲依舊笑著告訴錢淺:“這輩子能一直行醫,我已經無任何憾。作為醫者,我敢說我對得起自己的患者,至於其他,我早已學會不強求。”
錢淺知道這句話的背後藏著多無奈,但就算如此,姚若雲也從未放棄過自己的職業理想。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能做到這一點,錢淺覺得,姚若雲是值得尊敬的。
用自己的話說:求仁得仁,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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