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翹起一塊板子,託著跑到窗臺,從窗戶出去。窗臺距離臺差不多兩米遠,木板也兩米多長,剛好一頭能搭著矮護欄,一頭搭在臺的水泥垛上。
“幫我再拿幾塊板子,快。”丁潛一邊招呼柳菲,一邊折回再去取牀板。
兩個人一起行,很快把三條牀板架在窗臺與隔壁臺之間,形了一條空中走廊。矮護欄的寬度僅僅能並排放下三塊木板,雖然狹窄,又十分危險,但眼下卻是唯一的逃命通道。
此時,臥室外已經變了一片火海,刺鼻的毒氣順著門往屋裡灌。
“趕快上來!”丁潛催促柳菲,不容分說,把拽上了窗臺。“你小心一點兒扶著牆過去,不用擔心,我會按住木板。”
生死關頭,丁潛毫不猶豫把求生的機會先讓給柳菲。
柳菲吃驚的了他一眼,這個讓人無法看的男人無論做什麼都出人意料。
柳菲扶著牆,踏上木板,懸在了離地五層樓的高空。區區兩米的距離卻彷彿荊棘佈的漫長征途。好在很沉穩,兩步就到了木板中央,眼看著就要夠到臺了。
突然!
一條白的人影幽靈一般出現在臺上。
丁潛和柳菲都愣住了。
那個人穿一老式的醫生大褂,頭上戴著白帽子,整張臉都遮在口罩裡,只出一雙模糊的雙眼。
柳菲認出這就是當年父親在醫院時候的裝扮,激的喊一聲:“爸。”
曲浩民擡起雙手,像是要拉過去,柳菲剛要把手遞過去,曲浩民猛地扳住柳菲腳下的木板,用力掀翻,柳菲失足栽落……
那一刻,柳菲到的不是恐懼,而是徹骨的絕。
怎麼也不能相信,的父親竟會如此絕。
長髮在空中凌,慢慢下落,柳菲聽說,墜樓的人會覺時間變得很慢,甚至能回憶起一生的經歷。
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就在跌落的一剎那,丁潛力抻長子,抓住了的領。巨大的慣差點兒把丁潛一起拽下樓。不堪重負的護欄發生傾斜,固定在牆上的鉚釘發出咯吱咯吱聲。
“抓我胳膊!”丁潛朝柳菲大喊。
柳菲雙手掛住丁潛臂彎,懸空。
曲浩民站在對面臺,冷眼瞧著這一幕,無於衷。
柳菲滿目絕的看著丁潛,淚水奪眶而出,“我爸他不要我了!”
丁潛說:“我還在這裡,我不會讓你死。上來!”
他用盡全力把柳菲拽上窗臺,抱在懷中,猶如一件失而復得的無價珍寶。
柳菲沒有掙,這還是第一次接男人的擁抱。熊熊大火已經燒進臥室,眼看著就要撲到窗口,和丁潛終究還是難逃一死。但在最後時刻到來的之前,寧願拋棄所有揹負的仇恨和僞裝,用真正的自己好好這個男人的,爲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有短暫的片刻。
丁潛擡起頭,著對面臺,兩米的距離,如今已經了生與死之間遙不可及的鴻。
曲浩民依然站在那兒沒有離開,沒有人知道過去20年裡他究竟經歷過什麼,不可否認是,如今這個人已經徹頭徹尾變了一個魔鬼。他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葬火海。至於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只不過是他大開殺戒之前的試煉。
隔著口罩,丁潛看不見曲浩民的表,但能覺出他在笑,就像在著兩隻走投無路的流浪貓狗。
丁潛慢慢擡起手,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造型古樸的短管。
曲浩民不覺愣怔,端詳著丁潛手裡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丁潛輕輕按短管上方一個龍頭形狀的機括。
一道白從袖箭端口出。
沒想到巫雲飛的袖箭真派上了用場。
曲浩民反應也很快,驚覺到不妙時,急忙向旁邊躲閃。丁潛的袖箭瞄準的是他前,他躲過了膛,?卻沒躲過胳膊,只覺肩頭一痛,一白細長的東西已經鑽進皮大半。
曲浩民咬牙忍痛,用手攥住暗出的一半,用力把那東西拔出,竟然是一枚五寸長短的骨釘。隨後,他便覺到傷口發麻,不驚駭的著丁潛。
“你得意的太早了,骨釘上有毒,看看究竟是我們先死,還是你先死。”丁潛冷笑著說。
曲浩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逃也似的跑了。
這個魔鬼對自己的命還是很在意的。
大火越燒越旺,不僅是丁潛和柳菲所在的地方,其他住戶的房間也陸陸續續的著起火來。看來曲浩民是想把整棟樓都燒。
蔓延過來的火舌已經開始燎服了,迫在眉睫,丁潛對柳菲說:“這裡是頂樓,我把你舉上去,你爬到樓頂,或許還有生機。”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丁潛拼盡餘力把柳菲託高,柳菲手掛住樓沿,手腳並用好容易才爬上樓頂。回過頭,朝丁潛出手,“你快上來!”
丁潛抓住柳菲的手,試了兩下,柳菲本拉不他,他自己早已疲力盡了,哪裡還上得去,索道:“別試了。沒用的。”
柳菲忽然明白了什麼,痛苦的著丁潛,“你是不是明知道……”
“明知道什麼?”丁潛拍拍燒著的腳,居然還能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你這個混蛋……”柳菲流著眼淚,嘶聲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個混蛋!!!”
倒寧願丁潛是一個險狡詐的僞君子,哪怕他丟下自己獨自逃命,都覺得那纔是理所當然。
從七歲時父親拋棄這個家,母親犯病發瘋開始,就不再相信自己了,上的傷疤一直提醒,連父母的都能轉瞬即逝,何況是其他人。避免到傷害的最好辦法就是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
然而,命運再次跟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它把一個肯爲犧牲一切的男人送給,卻讓他倆爲仇人,直到幡然醒悟,卻把他永遠的帶走了。
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慟哭過,上一次還是看見母親的倒在泊中,如今要眼看著丁潛被烈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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