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與葉知秋有過一面之緣的清風道,手捧磁盤,上面覆蓋著一副山川錦繡地理圖,裝著金擊子敲下來的人參果,送到他的面前。
葉知秋出右手,食中二指夾住綢布一角,輕輕往外掀開,果然看見尺許高的人生果,白裡紅,像煞了瓜落的赤子嬰兒,忍不住好奇地湊近輕輕嗅聞,頓時就有一清甜的馨香,就像伐洗髓的武道大宗師,搬運氣調理軀百竅,氣息清新若山林晨曦的味道。
“方才我輕輕聞了一聞,按照鎮元子所說,至增壽三百六十載。可惜,本道早已是長生不朽的真仙,壽命增益多寡,宛如滴水落河川,本察覺不出來。”
葉知秋想到這裡,忍不住低頭淺笑,繼續掀開山川錦繡地理圖,出一個骨白的瓷碗,左手打了個響指,就有一團無水憑空攝來,輕輕地落在碗底,表面清波漾,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接著,葉知秋手住人參果的結,毫無煙火氣地放在瓷碗上面,只見它眉開眼笑,似乎並不是與五行有妨礙。
葉知秋毫不生疑,右手稍微下落,人參果就主將盤住的雙放下,接到無水的瞬間,整個人參果仿佛見王水就化的銅錢,瞬間化碧綠的漿,連果皮都融到碗裡。
“果然,這才是服食人參果的正確方法,抓起一個就啃的方法,實在是太暴了。”
想到這裡,葉知秋暗中呼喚靈真天裡的太神,將自己方才想出的法子如實相告,三足蟾思慮片刻,發現唯有這個辦法,才能在地仙之祖和陸的眼皮底下,取巧獨吞人參果的華,立即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應是。
葉知秋雙手端起骨瓷海碗,先是謝過鎮元子的慷慨,又與西昆侖散仙陸遙敬為意,隨後將海碗湊到邊,小口小口地啜飲,直到涓滴不剩地全部服食完畢。
在座的都是得道真仙,地仙之祖怎會隨意施法窺視,不怕惹人笑話嗎?同理,離火之也是安分守己之輩,斷然不會做出失禮的舉。
於是,太神藉著葉知秋暗中祭煉的法寶煉妖壺,悄聲無息地來到仙的靈胃,將人參果化無水的華,毫沒有浪費地全部接盤吞下。
隨著蘊含甲木之的漿緩緩腹,三足蟾的下額驀地凝聚出一顆青意盎然的靈珠,表面有一個上古鳥篆“木”,轉眼間悄然消逝。
葉知秋暗中視,窺見這枚青靈珠,有一個赤子嬰兒般的靈胎,估計就是人參果的華孕育,等若是太神的第二元神、外化,化形人,繼而就妖仙的關鍵。
“百眼神君憑著神仙之道而妖仙,在南蠻建立信仰,吸取香火信力,鑄就不朽仙。文蛛夫人不祥,駐靈真天後才能就,估計是地仙之道,只是道行還很淺。”
“太神走了捷徑,得了天地靈所出的果子,不在天、地、人、神、鬼五仙品之……也不盡然,我估計是糅合天仙、地仙之妙,畢竟人參果樹是天地清濁二氣,機緣巧合之下糅合而產的靈。”
“嗯……三足蟾是太神,能得人參果中二氣,果然也是有緣人,確實能與它道。只是用了取巧的法子,日後還得調和諸氣,方才就妖仙。”
葉知秋照常“服食”人參果後,本看不出任何變化,西昆侖散仙陸這才放心下來,照葫蘆畫瓢,也用無水化開人參果,雙手端起骨白瓷碗,卻是囫圇一口吞下。
他本是離火之,三足金烏的化,得了如此純的甲木之,頓時木氣大盛,招來八方巽風。又因五行流轉生生不息之理,木生火,風助火勢,令他功行道行陡然暴增,一路突破關隘,簡直就是突飛猛進。
鎮元子親眼目睹這一幕,知道西昆侖散仙陸承了他很大的人,忍不住撚須而笑,轉頭著境界還在自己之上的葉知秋,卻沒有任何異常,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此人真是無底,一顆人參果腹,竟然沒有毫靜,真是奇哉怪哉!”
就在這時,陸頭頂沖起三尺純白焰,筆直朝上,驀地幻化出三足金烏之相,憑空現出完的日,三百六十焦黑尾羽緩緩展開,仿佛一座屏風,遮掩住燦金,呈現出暗日之相。
葉知秋瞇著眼睛細看,忍不住暗歎:“羿九日,瞬息隕滅,墜落冥土,始生暗日。三足金烏的九位兄長返回太宮後,化作日冕、日珥、日環,悄然融天地之中,就連陸也到影響,為天命注定的殺星!白骨真人徐甲當初從冥土召喚出的兇神,都有了好去,若是沒有幕後黑手推,我是絕對不信的。就是不清楚,當時的棋手是玄都太上?妖族大聖?還是如今這位招待我等的地仙之祖?此事迷霧重重,憑直覺,我認為鎮元子最可疑。也對,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吃了他的一個果子,想必欠下一個人……我明白了!”
想到這裡,葉知秋還有什麼不明白呢?初時,還以為地仙之祖慷慨解囊,是為了約定盟。現在想來,人參果如此靈,能與大妖怪道,進而轉妖仙,這是何等深厚的福分因緣?人大地簡直沒邊了!
於是,葉知秋向頭頂的法寶紫葫蘆額首示意,轉眼間取出兩團純的天地玄黃氣,笑道:“本道年歲尚淺,修道剛滿兩年,可以說是無長,只有這點小玩意,估計能兩位道友之眼。”
說完,葉知秋不容兩人拒絕,手指輕彈,就將兩團天地玄黃氣,渡送到地仙之祖和陸的面前。
“陸道友的出來曆,我也就不多說了。先得庚金之,又有甲木之,再得其餘兩道五行華,估計就能功行圓滿。不巧的是,天地玄黃氣能化生萬,均勻分兩團,點化息壤、弱水,份量雖是不足,卻能小五行格局。以此道,日後伺機尋訪手,徐徐補上缺憾,也是一條門路。道友,以為然否?”
這位西昆侖散仙聽了這話,頓時大喜,立即按照葉知秋所說,將梧桐子大的一團天地玄黃氣,出食指做劍,均勻地分兩份,再按五行化生之法,點化黃豆大的息壤,以及一滴弱水,連忙取出水火花籃裡的紅葫蘆,全部收納到。
五行華同時到位,緩緩流轉推,盡管息壤、弱水份量不足,卻有一玄之又玄的道韻生,推陸的道行,再次突破無形的界限,臻至更高的境界。
人參果的價值,與天地小五行循環相比,稍微遜了一些,若說人輕重,顯然是葉知秋的贈予更重,更難得的是“無償”,這就堵住了地仙之祖的。
葉知秋用眼角餘去看,發現鎮元子神如常,忍不住心裡笑罵一句老狐貍,就再也不去關注了,任由他理那一團天地玄黃氣。
五莊觀門下四十八位散仙,暗中觀人參果宴的靜,發現葉知秋不按牌理出牌,真是什麼表都有,可惜他們沒有資格上臺面,因此只能繼續忍了。
葉知秋由此有所發現:“這不是簡單的宴會,而是一個不完全對稱的博弈遊戲!底牌越多的玩家,贏面越高。沒有底牌,或者底牌的玩家,有可能連命都輸掉。”
“當然了,我是肯定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