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這個臘月,侍郎府上下過得比往年忙碌許多。
因爲天寒,於老夫人一天夜裡不慎著了涼,泄了幾回,請過太醫來開過藥方後,雖然幾劑藥下去便好了,卻還沒緩過來,整日有氣無力的,又怕再了寒,便一直窩在暖和的房間裡,與小輩或丫環們閒話,有時也會召幾家侍郎府的家生婆子或媳婦子來,問些京裡宦人家的家長裡短。本來以爲可以好生靜養些日子的,沒想到這一問還真問出問題來了:離京多年,如今京城裡的形勢大變,許多本來悉的人家都不在了,即便還在,當家的也不再是悉的人,開始發愁自己可能嚴重錯估了形勢,幫不上兒子的忙,每日唉聲嘆氣的,不知是否心所致,的竟然一直沒能好起來。
蔣氏忙著照管兒,又要到婆婆跟前侍奉湯藥,還要分心去佈置長子新婚後要住的院子,忙得團團轉,竟是連喝口茶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難得的是,這回沒有累得病倒,反而是撐了下來。不過每日忙碌之餘,還不忘餘姨娘在跟前立規矩,打簾子、端茶水、捶捶背,累得對方半死,偏又都合乎禮數,誰也挑不出不是來。
餘姨娘一聲都沒吭,扛下來了,看得文儒與文雅兄妹暗恨不已。不過也只是面上吃虧罷了,顧大老爺如今晚上倒是宿在屋裡的時間更多。蔣氏見狀越發懷恨在心,若不是忙得空不出手來,白日裡還不知要怎麼加倍兒折騰餘姨娘呢!
顧大老爺每到年下,因爲皇室與朝廷接連有大典的關係,總是要忙碌一陣子的,有時還會忙得吃不上飯,但是這種忙是他心甘願的,因爲可以在皇帝跟前臉。過了年封賞下來了,又是頭一份。這些天爲著兒的“病”,他不得不閒賦在家,生生把個在皇帝面前臉的機會給錯過了,又是在正謀求升遷的關鍵時期,未免便生出幾分怨氣來。不由得在心中暗怪妻子沒把兒照應好,只是礙著母親。不好拿撒氣,只得每日將幕僚親信召到外書房裡商討明年的大計,明明沒差事在,卻也沒悠哉到哪裡去。
文賢仍舊忙著備考,每日讀書不怠。文安自打結識了李冬瑞,便三天兩頭去尋他切磋,有時也與新結識的朋友們去玩。家裡人都在忙,沒人顧得上他。
文嫺、文娟與文雅三姐妹則掌管起了家務。臘月裡的事務本就比平時繁忙,又要預備年下走禮。文嫺在家時,在段氏教導下倒是學了些管家的皮,但甫一上手,也十分手忙腳,出了不岔子。文娟更是不中用,還要姐姐手把手地教。倒是文雅。雖也不懂什麼,但轉過一宿,總能想出好點子來。只是次數多了,文嫺便疑心是餘姨娘在背後指點,心中不免彆扭,又覺得自己爲長姐,還要妹妹們指教。甚至讓個妾給比下去了,實在沒臉得很,便不大樂意與文雅說話。
只有文怡與蔣瑤兩人,一個是隔房的兒,不比其他姐妹都是長房的孫,用不著手家務,一個是親戚家的千金,作爲客人更不需要手主人家的事,兩人每日都悠閒無比。
文怡甚至覺得,在侍郎府度過的這個臘月,是近年來有的清閒日子。既不用心除夕夜的祭祀,也不必費心預備年禮,甚至連走親戚都免了。除了每日看看書、練練字,與蔣瑤偶爾說笑,便是趕著給祖母做一件春天穿的厚外套,還有一套給小弟文康做的春裝,都是挑得細的料子,一針一線,得格外細緻。
有時文娟會揹著文嫺跑來向請教管家上的事,也細心地教了,卻囑咐文娟,別在文嫺面前明白提起。文娟倒是知機的,照著做了,總算把侍郎府年下要送往各家親朋故舊的年禮給理順了,除夕的祭祀用品也都打點清楚,沒有出大丑,多挽救了顧家的臉面。但文娟在家從未學過這些,如何瞞得了人?如今文嫺見了文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文怡與文雅不同,在老家平時便向來有能幹的名聲,文嫺心裡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時間一眨眼,便到了小年夜。
這一日,柳東行也送了年禮到侍郎府來。禮不多,瞧著也就是一挑,但文嫺接過來一看,卻是不敢大意,立時就報給了蔣氏。
原來柳東行這份年禮裡頭,有幾匣子不同的名貴茶葉,正合顧大老爺的口味,讓他心喜不已;又有幾匣子人蔘、鹿茸之類的名貴藥材,正適合給於老夫人補子的,讓於老夫人心中暗暗稱道柳東行這個晚輩比外孫柳東寧會做人;另外還有一大盒燕窩之類的溫補之,正好可以讓“久病未愈”的顧六小姐進補,讓蔣氏滿意非常。除此之外,禮裡還有兩瓶上好的跌打藥,專門指明是留給文安的,省得他天天在外頭與人切磋武藝,還頂著一張滿布青紫或青腫的臉四晃,文安只覺得這個朋友對他還是非常關心的,便樂呵呵地找上門去敘舊了。
幾位長輩都高興了,平輩的好友也滿意了,剩下那一份禮,因爲柳東行派來的鄭尚榮家的說了是給九小姐備下的,別人也就沒多理會,讓捧著往文怡住的小院去了。
文怡於是便終於有機會單獨見到了柳東行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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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東行送的是一匣子全套六件的田黃凍小雕件,有牛、有馬、有貓、有狗等等。田黃凍並不常見,有一些文人墨客其質地細膩溫潤,會拿它來刻些印章或玩件,文怡也曾見過,但雕工這樣好的倒是頭一回看到。這幾件雕件不過拇指大小,卻個個栩栩如生,憨態可掬,文怡一見就上了。
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對羊脂白玉的如意結,打著大紅線絡子,一看便知道質地上乘。
文怡看到這些禮,欣喜之餘,卻不免擔心起柳東行的家來。不過是一份年禮。先前那些茶葉、藥材,便已經價值不菲了,如今還添上這幾樣東西,柳東行該不會把家當給掏空了吧?
只是這話又不好問鄭尚榮家的,便出了幾分言又止的神。
鄭尚榮家的一直留心的神變化,見狀也有幾分猜到了。心裡暗暗高興,這未過門的大倒是個會當家的。便笑說:“這幾樣小東西都是我們大爺前幾年在外頭遊歷的時候,偶然遇見了好玉石,便順手帶了回來,閒時拿出來琢磨琢磨,總要思量上三兩個月,拿定了主意,方纔敢下刀。雕這幾件東西后,捨不得送人,便小心收了起來。平日裡時不時拿在手上把玩。您瞧那上頭是不是格外溫潤?帶著人氣、靈氣呢,跟外頭買的東西可不一樣!前些日子羅家爺想討,大爺都捨不得給呢,這回一想到是給九小姐的,便什麼都顧不上了!這幾樣小東西不過是尋常件,若有更好的。大爺都恨不得立時送到九小姐跟前來呢!”
文怡臉上發熱,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東西放回了匣子裡,又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大爺還會雕玉石?瞧這幾件田黃凍雕件,還有那對玉結的雕工,我還當是尋外頭最好的工匠做的。”認識柳東行這麼久,倒是不知道他還有這個手藝。
“外頭的工匠哪有我們大爺用心?!”鄭尚榮家的“哎喲”了一句,拍掌道。“我們大爺雕一件這樣的小東西,都要花上一頭半個月呢,雕出來的東西也從不經外人的眼,但見過的人,沒有不誇的。羅家爺還說,幸好我們大爺是大家子出,用不著靠這手藝謀生計,不然全天下的雕工就都要沒飯吃了!”
冬葵等人被逗得大笑,文怡也忍俊不,雖知鄭尚榮家的說話不過是有心討好,但能聽到柳東行還有這樣的好,心裡也有幾分欣喜。笑過了,文怡特地吩咐冬葵,給鄭尚榮家的預備上等封兒。
鄭尚榮家的更高興了,謝過恩典,眼珠子往冬葵那邊轉了幾轉,便走近文怡兩步,低了聲音道:“小的回去後,是直接到大爺跟前覆命的。若九小姐有話想讓小的帶回去給大爺,請儘管說!您放心,小的最,絕不會隨便泄出去的!”
文怡雙頰頓時飛紅,咬了咬脣,斥道:“胡說什麼?我……我哪裡有話要跟他說……”就算要說……也寧可當面說去!
冬葵背過去笑,秀竹似乎知道自己失了主人歡心,這些日子格外謹慎,雖然臉上也帶著笑,卻是機靈地溜出去了。而鄭尚榮家的則似乎有些不肯死心,又走近了兩步,離文怡只剩下兩尺距離了,裡還在說:“九小姐別多心,橫豎府上的老夫人與大夫人也都讓小的捎話給大爺了,小的再多捎一份口信,也不算麻煩……”這話剛說完,便立時將聲量到只能讓兩個人聽見:“大爺讓小的來問九小姐,近日可是有什麼煩惱之?是因爲六小姐的病麼?但六小姐並不是真的病了,您不必擔心。”
文怡吃了一驚,盯著鄭尚榮家的看了幾眼,方纔迅速問:“你……你家大爺如何知道的?!”
“府上雖然請了大夫,又讓六小姐閉門靜養,但是大夫在府裡守了這麼多天,抓的藥方子卻從未變過。若是真的有病,怎會不依據病變化改方子呢?”
文怡啞然。完全沒發現到這個破綻,還以爲蔣氏會把事安排得妥妥當當呢。自從臘八以來,文慧院子裡每天都會飄出治療痘癥的藥氣味,踏雪尋梅每隔三四日,便在蔣氏的指示下在院中燒燬舊被鋪,對外便說是防止染,還有每日隨同蔣氏出小院的親信丫環裝作被傳染了病癥,被送進院中偏廂養病。侍郎府上上下下都沒起疑心,還有些人心惶惶。文怡好幾回在暗中爲大伯母的細心好,卻沒想到在外人眼中,如此周的安排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破綻。
有些急了:“外頭的人都起疑心了麼?六姐姐裝病……原是不得已而爲之。”
鄭尚榮家的把聲音得更低了:“九小姐放心,外頭人都以爲六小姐是真的病了。我們大爺是因爲關心九小姐,聽說九小姐與六小姐一同往大護國寺去,回來後六小姐便發病了,擔心九小姐也會過了病氣,特地使人打聽,方纔看出來的。換了是別人,誰有這樣細的心思?”
文怡暗暗鬆了口氣,微微紅著臉對鄭尚榮家的道:“你替我給你們大爺捎個話吧,就說多謝他想著。我很好,他不必……擔心我……”
鄭尚榮家的笑著應了,又接著問:“大爺還有一句話想問九小姐的,就是六小姐的病……是在大護國寺遇到的吧?可需要……我們大爺幫忙,除一除這個病?”
文怡呆了一呆,才領會到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嚇了一跳。柳東行該不會是在暗示他想把鄭麗君給除掉吧?忙說:“別!你他千萬別輕舉妄!別把自己給攪和進去了。平安最要!”鄭麗君那樣的出,那樣的份,倘若有個好歹,不管是宮中的鄭貴妃與三皇子,還是鄭家,都不可能不徹查清楚的。如今事還沒到絕地,怎能讓無辜的柳東行被捲進去?!
鄭尚榮家的眨了眨眼,笑著後退兩步,行了個禮:“九小姐放心,有您這句話,我們大爺斷不敢輕舉妄的。”
文怡顧不上臉紅,急急再囑咐:“一定要跟他說明白,若是他……若是他敢胡來,我……我就真惱了!”
鄭尚榮家的忙收了笑,再三保證會幫把話帶到。冬葵面帶疑地看著們的互,十分不解,明明方纔還在說笑的,怎的小姐忽然就變了臉?
文怡送走了鄭尚榮家的,便一直心神不寧,擔心柳東行真的會一時衝,爲防萬一,也顧不上長房的人會說什麼閒話了,第二日便請了趙嬤嬤來,如此這般囑咐了半日,才讓帶著趙大夫妻去羊肝兒衚衕的柳宅送了一份“回禮”,總算從柳東行裡討得了一句準信,保證他不會輕易涉險。
文怡這邊放下了心,卻不知道柳東行那頭卻另有打算,只是未婚妻有命,又是爲了他的安危著想,他不得要再回頭細細斟酌一番,重新訂個計劃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柳東行擡頭著尚書府的牌匾,整了整斗篷的帶子,微微一笑,在門房半是戒備,半是諂的目下,邁進了柳家的大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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