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咋聞此信,也顧不得詳問自己的小定禮了,忙將如意拉進裡間,又給冬葵使了個眼,後者會意地守在門口。
文怡低聲音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若說是因爲不滿六姐姐在路王府賞花會上的不慎之舉,退親也就罷了,怎的卻是要改聘五姐姐?”文嫺與柳東寧……實在是讓人無法想象
如意低聲答道:“奴婢們也想不明白呢,老太太和大老爺聽到柳姑老爺這麼說,也都大吃一驚。柳姑老爺說,當時在路王府的花園裡,表姐妹遇險,東寧表爺出手救助,本是好意,但事後卻舉止失措,把事鬧大了,也連累了五小姐的閨譽,致使五小姐終無靠。這是他的錯,就該加以彌補的。六小姐閨名尚好,家世容貌才都上佳,日後要另尋親事,也不是難事,可五小姐卻是無辜到了連累。因柳顧兩家是至親,柳姑老爺不忍親戚家的孩子苦,因此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文怡聽得無語。柳姑父與侍郎府從前關係如何,不知道,但就京後的這幾個月的經歷來看,除了三姑母柳顧氏偶爾還會上門給母親請安外,柳姑父就幾乎沒進過顧家的大門對顧家的兒們,更是不見有何關心之。文怡還沒忘記,他爲了打柳東行,甚至不顧自己這個族姪的名譽,不惜毀婚這樣的人,真的會爲了姪的閨譽著想,就把人娶回來做嫡長媳嗎?
如意說,他認爲文慧“閨名尚好,家世容貌才都上佳,日後要另尋親事,也不是難事”,可文慧的閨譽比起文嫺只會更差況且當時在場的人裡,除了那個出言無禮的佟小姐,以及鄭麗君等一干不懷好意的人之外,都知道文嫺只是被文慧推倒,本並無錯。外頭的流言傳得這樣厲害,心裡明白的人不說出來,倒還罷了,卻不至於因爲這些謠言便認爲文嫺品行不端。而且文嫺自小是在平長大的,平與京城遠隔千里,大不了回老家另尋親事就是了,雖然路王府小王孫那樣的好對象是不可再得了,但求一品行端正、家清白的書香人家子弟,卻也不是難事,哪裡就到了終無靠的地步?或許嫁得離家裡人近些,將來的日子還能過得更好呢
相比之下,文慧的麻煩無疑更多。本在平出過一回事,雖然爲了顧氏一族的名聲,族長嚴令族人不得將此事外傳,但好好的一個嫡被送進家庵清修,還是出自族最顯赫的一房,任誰都會覺得有古怪的。加上平一地的名門族,基本都與顧家世代聯姻,多會聽到些風聲,但若是找沒有親戚關係的富貴人家,門第又差了一層,大伯父大伯母恐怕拉不下這個臉。本來還想著回京城後,憑著一向的貌與才氣之名,還能攀上一門好親,如今卻鬧出這麼一樁醜聞外頭流言紛紛,聽說的人除卻數認爲過於愚笨中了姐妹的算計以外,多數人不是說心頭高、趨炎附勢,就是說不知孝悌,違逆父母之命,又或是心地不仁,也有人說狂妄自大、目無下塵,又不合羣,甚至還有人重新將與鄭麗君聯繫到一起,用鄭麗君的那樁醜聞以及兩人過去的友關係來證明也不是個規規矩矩的好孩……等等等等。不管別人是否相信文慧的無辜,名聲到底是壞了,但凡是知禮的高門大戶,都不可能接納這樣的媳婦;而略次一等的人家,還要考慮的爲人行事是否適合自家門風,嫁進門後是否會給婆家帶來禍事;再次一等的……願意接麼?侍郎府又願意接麼?
由此可見,若論日後許婚不易,文慧比文嫺更困難些,柳姑父卻舍文慧而改聘文嫺,怕也是趨利避害之舉吧?偏他口口聲聲,都說是爲了彌補自家兒子無意中犯下的過錯,更是把那一樁“意外”,一再淡化,只說是柳東寧好意救助表姐妹,無意中就將那傳言中最不堪的“姐妹爭夫”嫌疑給抹掉了。文嫺論父母家世比文慧要差許多,落在外人眼中,大概會覺得柳家不重出門第,行事寬厚仁善吧?
可不是麼?本來就是好意相助的,不想出了意外,無意中連累了別人的名聲,爲了彌補,就把家世比自家差許多的孩兒娶進門做嫡長媳,真真是仁義君子
這件婚事一旦傳出去了,不管文嫺、文慧姐妹倆誰是誰非,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柳東寧當時的“糊塗”舉,對柳家肯定是隻有好話的而文慧呢?名聲只會更壞;文嫺呢?若是嫁進柳家後,規規矩矩、安安份份,倒還罷了,但凡有一點不足之,別人都只會說不知恩,不懂惜福就算吃了再多的苦頭,了再多的委屈,也沒有立場申訴一二。至於顧家,更是不可能爲出頭,因爲他們在這件婚事上,是“佔了便宜”的
文怡回想起前世隨師父雲遊各地時經歷過的事,心越發沉重了。
記得們當時路過一個小鎮時,便曾經見過一家所謂的“讀書人家”,聽說祖上曾出過舉人,這一代的獨子也是個生,因此這家人在鎮上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他家本來給獨子聘了鄰鎮一個教書先生家的兒爲妻,還未婚,這獨子便中了秀才,於是他父母便開始嫌棄那未過門的媳婦配不上兒子了。後來不知怎的,那家兒被人發現給年方九歲的表弟做了一新裳,他家便開始數落不守禮儀規矩,只是他家兒子的老師覺得主退婚有失信義,名聲不好聽,他家便只好改口說盡管對方不守禮,但自家還是守信君子,讓兒子娶了過門。鄉人無不稱讚。可惜好景不長,那新媳婦進門一年,便陸陸續續有許多壞名聲傳出來,即便孃家人都爲抱屈,卻因婆家名聲太好,不敢出頭,於是那新媳婦沒兩年就被折騰死了。死後那家獨子在人前表現得傷心不已,反倒還得了名,第二年還續娶了一個貌的富家千金,聽說就是衝著他家那“守信、深”的名聲去的。
文怡當時隨師父寄單的庵堂,就在那新媳婦孃家旁邊,庵中衆人都親眼目睹了向孃家人哭訴的形,明明在婆家被當丫環一樣天天做活,飯吃不飽,覺睡不好,稍稍有一丁點不樂意,就被罰去跑堂屋,病了也沒人請大夫來瞧,孃家人卻連替說一句話都不敢,甚至不顧哭訴,要催出門回婆家。丈夫只知道每日出門吃喝玩樂,在家就跟丫環**,功課都顧不上了,略勸一勸,掌拳頭都要上,因傷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故而外人都不知道,婆家還要在外人面前說如何不孝不恭。只可惜口中的婆家,與鄉人心中“名門大戶”、“道德君子”的形象差得太遠了,沒人肯相信,甚至在死後,婆家所在鎮上的人還要說“沒福氣”,“如此不孝的媳婦配不上夫婿如此擡舉”。
文怡回想起這個新媳婦的遭遇,越發覺得柳姑父不懷好意了。他的理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爲了讓柳家的名聲不會這樁婚事的影響,恐怕就顧不得顧家的名聲了吧?
這樣的長輩真人生氣文怡想起自己將來嫁給柳東行後,同樣擺不了這個長輩,更鬱悶了。
如意見臉不好,想了想,小心問:“九小姐,您的小定禮總算要定下來了,您不高興麼?”
文怡嘆了口氣,勉強笑道:“固然是高興的,只是……我怕五姐姐跟柳家表哥的婚事傳了出去,咱們顧家的名聲會影響呢六姐姐……名聲就更壞了。如意姑娘,你在大伯祖母跟前侍候……不妨略提醒老人家一聲,萬不可爲了保住這門親事,便放任柳家人在外頭……說些不利於咱們顧家的話,哪怕是中傷六姐姐的,也不好。”
如意吃了一驚,忙點頭應下:“奴婢知道了。”頓了頓,“九小姐,奴婢方纔還聽到老太太跟大老爺說,五小姐的婚期就定在五月呢,因年紀爲長,按理說是應該先定親的,但是……”瞥了文怡一眼,抿笑道:“但是柳家那頭,卻是東行爺爲長。柳姑老爺與姑太太的意思,是先給東行爺與九小姐辦小定禮,然後再給東寧爺與五小姐定親,但是婚事就給東寧爺先辦。老太太已經答應了會立時送信回平,將二老爺二太太請過來,給五小姐送嫁呢”
文怡微微皺了皺眉,點頭道:“我知道了。”的年紀比較小,婚事延後也是常理,更何況本是顧家六房的兒,爲了定親才上京的,萬沒有在祖母不在場的時候,從長房出嫁的道理。而文嫺出嫁的日子定得這麼早……莫非是爲了防止夜長夢多?
文怡暗暗嘆了口氣。與柳東行的親事總算能定下來了,這固然是讓放下了心中大石,然而未來夫家門風如此……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更何況,文嫺的終是有著落了,文慧又該怎麼辦?
文慧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這一回,是蔣氏親自告訴的。
蔣氏又是哭,又是爲兒傷心,還罵了文慧好半日,埋怨一再闖禍,把好好的一門親事給弄沒了,白白便宜了文嫺。自己這個母親,爲碎了心,到頭來,還被連累捱了婆母丈夫好半天教訓,若不是礙著侍郎府要娶長媳,又要爲文嫺送嫁,不能沒有當家主母出面,恐怕這管家大權就要回到餘姨娘手裡了
這些天文賢在貢院參加會試,文安天天出門與朋友們練習騎,蔣氏連個哭訴的人都沒有,除了偶爾能在文怡面前抱怨幾句,一肚子苦水都沒吐了。
文慧聽著母親的話,整個人都呆住了,如同木偶一般,半日才醒過神來:“這怎麼可能呢?柳東寧……柳東寧怎麼會答應?他對我……那般癡……怎麼可能會答應娶五姐姐?”
蔣氏哭道:“你且別管他怎會答應的,若他執意不肯,你柳姑父也不會提這件事兒。當初你柳姑父就是拗不過他,才讓你姑母重新提這門親事的。如今事都到了這一步,真是沒法子了,你祖母和父親都已經應下,只等你二叔二嬸上京了。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我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怎會這般命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昏厥過去。
“我不信……我不信”文慧猛地站起,就要往外衝,“我要找柳東寧問個究竟他怎麼可以變心?”踏雪站在門邊,見狀忙跪下抱住的雙:“小姐,您不能去呀”尋梅也從另一邊撲過來,抱了的腰:“小姐,您不能再鬧了,再鬧就只有一個死了”
文慧聞言頓時愣住。蔣氏在杜鵑的攙扶下勉力走過來,聲斥道:“你難道忘了你祖母的話了?那次去路王府賞花會,你可是答應過的,若再惹出事來,就當顧家沒有你這個兒如今老太太憐你中了人家的算計,纔沒斷了祖孫份,你還要如何?莫非真要把命送了,才能消停麼?”說罷放聲大哭,不一會兒便真的暈過去了。古劉兩位嬤嬤見狀連忙從外頭搶進來扶住,有請大夫的,有報太夫人與老爺的,有拿藥的,有打水的,有倒茶的,屋裡屋外一片兵荒馬。
在這一片混中,踏雪牢記著文怡先前的提醒,死死抱著文慧的大不放。尋梅本想離開去看蔣氏,見狀也不敢了。文慧怔怔地看著母親被人擡到炕上救治,再看到門外探頭探腦的婆子媳婦們悄悄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形,然後再低頭看著兩個大丫頭眼神中的出的恐懼與怨忿,眼前一黑,頓時倒在地。
蔣氏與文慧都病了,前者還好,只需靜養幾日而已,後者卻徹底被閉在小院之中,除了幾個長年侍候的丫頭婆子,便再無旁人。於老夫人親自下令,不許府中人等打攪六小姐養病,若有違者,立即連家人一塊兒給人伢子轉賣。此令一下,侍郎府中便連半個去問候文慧的人都沒有了。沒過兩天,於老夫人還人送了兩本佛經過去,要文慧好好修心養。蔣氏再哭鬧,也沒能改變的主意。爲了不致管家大權旁落餘姨娘之手,導致長子娶妻,自己這個母親都無法出面持,蔣氏只能含淚接了這個結果。
至於文賢與文安,回家後聽說了這件事,也沒說什麼。文慧闖禍,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爲了家中安寧,這也是不得已。如今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柳尚書高風亮節,不重門第,爲了兒子無意中犯下的過錯,便讓他娶害者爲妻,實在是仁厚君子。與此同時,顧家便得了個“教不嚴”的名聲,還有人質疑,顧家五小姐倒還罷了,那六小姐在路王府賞花會上的行事,究竟是何用意?連帶的其他顧家兒也被人質疑起教養品來。文賢在外與讀書人來往,頗連累,文安更是已經跟人打了兩架,心裡都正煩著呢。
文怡無意手長房務,除了安蔣氏,便沒再做其他多餘的事。而文嫺的傷勢則好轉了,心也恢復了,除了神還有些懨懨之外,便一切正常,甚至還能幫蔣氏料理一部分家務。對此文怡不由得有幾分啼笑皆非的覺。文娟暗地裡抱怨姐姐如今的脾氣越發古怪了,對自己也理不理的,文怡勸了幾句,便不再理會,一面派人送補品給聶珩,一面專心準備起自己的小定禮來。
這時候,林玫兒那頭送來了帖子,說是家裡已經定下了啓程的日子,想要趕在離京前,與朋友們再見一面,請們到家裡聚一聚。
文怡看了帖子上的日期,卻發現那就在小定禮的前一天,而自己既然是要定親的人了,自然不便再出門,雖然可惜,卻也是沒法子的事。於是便特地準備了一份厚禮,添上幾樣親手做的針線,與兩樣別緻的小擺件,給冬葵,讓代自己去林家一趟,向林玫兒致歉。
侍郎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文怡也不想太麻煩蔣氏了,便只說是讓冬葵出門辦事,只向蔣氏討了一輛馬車,讓趙大兩口子跟著,一行三人出了府。
冬葵一行人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截了下來。那人自稱是認得顧九小姐的,主人有信要捎給,要冬葵幫忙傳遞。
冬葵掀起車簾,看著前方不遠,正騎在馬上的康王世子朱景深,垂下眼簾,掩住目中的幾許幽深,慢慢地下了車。
趙大家的有些擔心地看著:“許大姑娘,這人……”
“不要的,趙嫂子。”冬葵微微彎了角,“我認得他。我知道他是誰。”
章節報錯
穿書成了宮鬥劇本里的砲灰小公主,娘親是個痴傻美人,快被打入冷宮。無妨!她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還精通音律編曲,有的是法子幫她爭寵,助她晉升妃嬪。能嚇哭家中庶妹的李臨淮,第一次送小公主回宮,覺得自己長得太嚇人嚇壞了小公主。後來才知道看著人畜無害的小公主,擅長下毒挖坑玩蠱,還能迷惑人心。待嫁及笄之時,皇兄們個個忙著替她攢嫁妝,還揚言誰欺負了皇妹要打上門。大將軍李臨淮:“是小公主,她…覬覦臣的盛世美顏……”
禮部侍郎之女江晨曦知書達理,才華橫溢,一朝入選東宮,奈何三年無所出,被太子休棄,淪為全京城笑柄。江晨曦不愿連累家族,自請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三年后,帝京第一美人前來庵堂捐贈。她被扣上一頂沖撞貴人大不敬的污名,被強行毀容。此時江晨曦才知曉…
嘉禾愛慕沈雲亭,可沈雲亭眼裏只有銀硃。 他喜歡銀硃,珍視銀硃。銀硃卻嫌他出身貧寒,生怕和他沾上關係。 一向怯懦隱忍的嘉禾,頭一回鼓起勇氣去爭取。 她的寶貝,別人不珍惜,她自己來寵。 嘉禾期盼着總有一天,她能焐熱沈雲亭冰冷的心,他也會反過來寵寵她。 但喜歡是勉強不了的,沈雲亭對她從來只有冷漠和無視。 嘉禾用心準備的點心,他從來不吃。嘉禾一針一線縫的荷包,他丟在一邊。嘉禾小心翼翼哄他,只換來他的冷笑。嘉禾把自己交給他的那晚,他沒有一絲憐惜。 沈雲亭不情不願娶了嘉禾。新婚當晚,嘉禾等到半夜也沒等到沈雲亭,滿心失落以爲沈雲亭不會來找她之時,沈雲亭來了。 他一改往日冷漠疏離,溫柔地撩起她的紅蓋頭,捧起她的臉輕吻,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柔情。 上輩子的沈雲亭從窮書生到位極人臣,人生起起伏伏數十載,嘉禾陪着他趟過泥潭,走過血路,闖出一片天。 所有的溫情都是嘉禾給的。 臨了什麼都有了,嘉禾卻不在了。 再睜眼,沈雲亭重生回到與嘉禾成親那晚。一切都還來得及,嘉禾還在,她眼裏的光還亮着。 成親後,沈雲亭把嘉禾捧在手心寵着,嘉禾心裏比吃了蜜還甜,直到有一天,她想起了前世的所有。 上輩子生死攸關之際,她和銀硃只能選一個人活,沈雲亭選了銀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