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再次來到二伯母段氏所住的院子時,心中的氣悶還未完全消除。回想起方纔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一切,心中既有憤怒,也有悔恨,憤怒的是段可心思不正、手段毒辣,幾句話就想壞人姻緣,悔恨的則是前世的自己居然聽信了此等蛇蠍子之言,拋家落髮,了空門,既錯過了與柳東行的夙世姻緣,也間接葬送了自己的命。
想來當時段可之所以會向自己進讒言,不停地詆譭柳東行的爲人與家世,慫恿自己出面反抗長輩的安排,還能是爲了什麼目的?同樣面臨不如意的婚事,相比之下,柳東行若並非破相殘,無疑是更理想的夫婿,世家子弟,年紀又輕,無兒無,還是個比姬妾兒羣的中年富商要強得多了。十有八九,段可當年是打著壞了自己的姻緣,好取而代之的主意
那時候,族中適齡的姐妹幾乎都出嫁了,連十一妹文雅,也都訂了人家,再往下,十二妹不過十三歲,又是出自遠支,父母皆與長房不和,三姑母若要絕後患,本不可能考慮他家,自己就了最佳的人選。若自己不反抗,三姑母柳顧氏就不會考慮其他姻親家的兒,更別說與二伯母段氏本就有些不睦。但自己出家離開後,族中無人可選,哪怕是爲了收拾殘局,只要有人可用,三姑母很有可能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記得那年自己雲遊至康城時,看到那家富商娶的妻子是別人,也許並非因爲段可已被折磨至死,而是本就沒嫁過去
一想到前世柳東行最後娶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段可,文怡心裡就覺得無比噁心這種想法就象是螞蟻在啃咬著的心肝脾臟,坐立難安,恨不得立時回到前世去,看一看柳東行到底娶了什麼人爲妻
文怡直到在二伯母段氏房中落座,臉也沒緩和過來。段氏瞧的模樣,便有了一番猜測:“九丫頭,是不是可丫頭冥頑不靈,說了什麼不知好歹的話,惹你生氣了?”說完嘆了口氣:“罷了,素來是個糊塗的,二伯母替向你賠個不是吧,你別與一般見識。”
文怡收回思緒,勉強向段氏笑了一笑:“二伯母言重了,侄兒可不敢當。”頓了頓,收了笑容,“段妹妹似乎已經……”
話未說完,段可便從門外衝了進來:“九姐姐”見了屋中形,立時剎住腳,勉強笑著下拜見禮:“姑姑。”段氏皺眉斥道:“莽莽撞撞的,何統?也不怕你九姐姐笑話”段可怯怯地低下頭認錯,眼角卻瞥向文怡,目閃爍,試探地道:“九姐姐跟姑姑說什麼呢?方纔正聊得興趣,你就忽然走了。”
文怡知道是不放心自己,冷冷一笑,也不避,徑自對段氏道:“段妹妹心志堅定,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區家的親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強扭的瓜不甜,想來也是與區大爺無緣。二伯母索就回絕了區家吧。”
段可聞言覺得有些奇怪,暗暗鬆了一口氣之餘,又立時張起來。區家的婚事,自然是不願意應的,但如果真嫁一個有妾有子的中年富商,區家這邊倒也不必急著回絕,好歹也要等到知道那區太太生的是男是,再做決定不遲。不過,無論區家還是富商,都比不得學士府的嫡長子面,哪怕是做二房,也強似嫁小門小戶苦熬。想到這裡,便用迫切的目看著姑母,希對方說點什麼。
段氏卻是愣了一愣,轉頭看向侄,臉有些難看:“你真是鐵了心要回絕區家麼?你知不知道區大爺對這門親事有多看重?”
段可眼珠子一轉,低下頭小聲道:“姑姑,我……”
文怡淡淡地開口說:“二伯母,不願意,您又何必?想來以段表妹的品貌,自有更好的前程。到時候,還要靠二伯母爲做主呢。”
段可心下愣了愣,隨即一喜,向段氏的目中充滿了希冀。
段氏卻移開了視線:“既如此,那就回絕了吧,也省得耽誤了人家。”說罷就了玉蛾進來,找出區家託送來的帖子,命一名管事送回去婉拒。
區家親事就此作罷,玉蛾一走,段氏也沒了神,看向侄的目有些複雜:“今兒就如了你的意,日後你可千萬別後悔纔好。”
段可心中卻難抑歡喜,微微紅著臉道:“姑姑,侄兒的婚事還要您做主呢,您……”
話未說完,段氏已經打斷了:“改日再說吧,我這會兒沒功夫想這些,你出去。”
段可有些不甘心地咬咬脣,想要再次開口,段氏卻提高了聲量:“出去”段可愣住,有些忿恨地盯了文怡一眼,心中埋怨是文怡挑撥了姑侄,卻又不敢違了姑母之命,屈膝一禮,退了出去。
一走,段氏便紅了眼圈,想到之前種種,灰心無比:“九丫頭,你說你妹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我爲了,也算是碎了心,幾時得過一聲好?這區家的親事,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來,更難得的是人家大爺對有心。倒好,二話不說就回絕了心頭這樣高,什麼樣的人家才能滿足?”
文怡打從心裡就排斥“你妹妹”這三個字,此時更不可能口中留:“二伯母,實話說,您對段妹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無奈段妹妹已經鐵了心,您便是再費神,也未必能得一聲好。我也曾問過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婚事,只是閉口不言,想必二伯母也是一樣的。但每次有人提親,都一概回絕,這樣下去,名聲可不好聽,不但的名聲損,只怕連二伯母與這府裡的姐妹們,都要連累呢。”
段氏聽得傷心:“你這話說得對極了,我也在擔憂這個,因此纔想著,早早尋一門好親事把嫁出去就完了,省得再淘氣。可不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著嫁了,將來在夫家闖出什麼禍來,還不一樣是要連累我?因此我纔想著,與其讓不不願地禍害別人,又給你二伯父與我樹敵,倒不如給找一門稱心如意的婚事,兩廂便宜。”
文怡冷冷一笑:“二伯母是一番好意,無奈段妹妹不能諒。侄兒雖與相,但說到底,二伯母纔是親人,有些心裡話,侄兒不知該不該說。”
段氏見神莊重,也不由得認真起來:“是什麼話?你只管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事也比你姐妹們老。”
“段妹妹自打離了老家族人,便一直養在二伯母跟前,出門見人,都是您帶的,而的婚事,又都是您出面持。如今五姐姐要嫁學士府,十妹妹還未說人家,想要向段妹妹提親的人,您一個一個地回絕了,外頭的人不知道,不會想到是段妹妹自己不願意,只當是二伯母心頭高,嫌貧富,到頭來,二伯母反倒落了不是。您便是不爲姐妹們著想,也要想一想十九弟。他才這麼小的年紀,父母都是清白正派人,若是名聲了連累,日後還怎麼讀書科舉,爲作宦?還怎麼娶正經讀書人家的好兒爲妻?”
段氏臉一變。這個嫡親的小兒子,就是的肋,爲著路上辛苦,不敢帶著孩子上京,卻是每一天都要想上十幾回的,若是關係到兒子的前程,其他事通通都變得不重要了
文怡又道:“若是您全了段妹妹的好姻緣,心裡激您,倒還罷了,但瞧如今的模樣,哪裡是會激您的?可想要稱心如意,那許親的人家,不是公侯勳貴,也得是高名門,這樣的人家,您真的能幫得了麼?若是幫了,十妹妹的親事怎麼辦?略差一些,大伯祖母與二伯父心裡就不會有想法?若是更勝一籌,您又有什麼把握?可要是段妹妹的婚事不能如的意,只怕就要怨您一輩子了。這又是何苦來?”
段氏越發苦惱了:“好孩子,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即便心裡明白,見了卻又沒辦法了。只是我姪兒,不是我閨,我便是要打要罵,也得斟酌著來,想要狠下心,又念著是我同胞兄弟的骨,不忍見苦。你我該如何是好?要不……九丫頭你給尋一門合適的人家吧,只要你尋了來,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應了”
文怡冷笑:“二伯母糊塗,您是姑姑,都不敢做主,我一個遠得不能再遠的掛名表姐,又怎敢做的主?二伯母,侄兒說這些話,不是想讓您做什麼,只是念著您從前對我們六房還算厚道,才爲您著想一二罷了。您若不願意聽侄兒說話,侄兒這就告辭。”說罷真個起走人。
段氏自知說話造次,忙笑著攔:“好孩子,好姑,別生氣,原是二伯母說錯了。”好說歹說,哄得文怡消了氣,重新坐回原位,方纔試探地問:“九丫頭,依你的主意……可丫頭的婚事,我該如何置纔好?”
文怡瞥了一眼,微微一笑:“二伯母這話問我,可見是真糊塗了。段妹妹自有親族長輩,爲何非要您一個嫁了人的姑母替心?”
段氏一愣:“你是說……替應下伯母說的那門親?”皺了眉,那門婚事實在不理想,若真的這麼做了,可只會恨
文怡卻搖頭:“您爲何要替應下?若侄兒是您,就什麼都不做。家裡又不是沒有親人長輩可以爲做主。若不願意,儘可以跟家裡人說。反倒是您這裡,是個外人,又是小輩,便是心裡有什麼想法,也未必敢坦白說出來。”
段氏沉默了,半晌方纔苦笑道:“恐怕除了我,再沒人是真心爲著想的了。”
“您真的確定麼?”文怡看著,“段家待如何,您都是聽說的吧?將心比心,您在心裡,可是個爲著想的?”
段氏臉一變,沉下臉來。
“去年在顧莊時,段妹妹行事不檢,了您的教訓,曾跟侄兒說,您不過是爲了賢名,方纔裝作十分關懷,其實並非真心真意,若事事聽從,只會吃虧。而前兒段妹妹爲蘇家那門親事向侄兒訴苦時,也聲稱二伯母是爲了二伯父的位,賣侄求榮,存心要將推火坑,纔會把許給那樣的人。”文怡盯著段氏,“二伯母,這些您真的不知道麼?”
段氏的臉越來越黑了。剛剛接到顧莊時,段可有這樣的想法,倒還罷了,但直到現在還這麼想,分明就是養不的白眼狼
文怡施施然起道:“二伯母,這是您孃家的事,我是顧家,柳家媳,管不得,也不願意去管。我只是替五姐姐、十妹妹,還有十二弟、十九弟委屈。他們纔是你的兒,可他們的婚事,二伯母可曾如此耗費心神?您上京來,一是爲了給二伯父謀,二是爲了替五姐姐送嫁,等這兩件事做了,您也要開始準備二伯父上任的行囊了,您有多閒功夫能替段妹妹說親?段妹妹與十妹妹不過相差半歲,可十妹妹的婚事還沒提呢。如今五姐姐出嫁在即,您應該很忙吧?既然這樣忙碌,爲何還要遷就段妹妹的小心思?的婚事,自有父族親人做主,您何苦本末倒置,費盡心力,還得不了好?”
段氏咬咬牙:“你說得對,爲著的小心思,給我添了多”只怕繼文嫺如今對態度大改,裡頭也有段可的幾分功勞若不是念在親份上,早就置這個侄了,可是這份苦心卻了段可的依仗,反倒越發任了既然費盡心力都討不了好,就索什麼都不管了,任憑段家如何決定,那都是段可的命
文怡見大功告,也不多加停留,不一會兒便告辭出來,在門口遇上了等候已久的秋水。看了秋水一眼,秋水擡頭回了一眼,便又再次低下頭去。文怡微微一笑,擡頭向前邁步,遠遠瞧見段可立在對面廊下,目幽深地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提防與警惕。
文怡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前世因爲一時糊塗,壞了段可的命數,既然佛祖安排重生,就是讓撥反正的意思。就讓一切都重回原軌吧,段可不要妄想破壞他人的命運,而……也不會改變段可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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