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寧原本一直在悄悄打量著文慧發呆,聞言忽地臉一變,回頭去瞪妻子,低聲輕斥:“胡說!”
文嫺眼圈一紅,反倒犯了倔,抿抿,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胡說!家裡人不是都在議論麼?便是京城外,也有人拿這個來說,指責我們柳家教養不力的。柳顧兩家世代書香,子弟從來都是最重品行,九妹妹已經進了門,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十妹妹卻還前程未定。我這也是爲了親妹妹好,擔心會委屈罷了。”
這話說得在場衆人的臉都有些不好看,柳東寧更是氣得臉都白了,慌忙轉頭去看文怡的臉,又要扯住文嫺的袖子攔著不讓繼續說。
文怡怒極反笑,鎮定下來:“五姐姐這話我是越聽越不明白了,這麼說,你方纔說的年英雄品行不好,殘暴,原來還真是在說我家相公?我還道自己是聽錯了呢。還請五姐姐多指教,我家相公如何品行不好,殘暴了?!”
文嫺察覺到孃家長輩們看向自己的目都不如先前親切了,心裡也有些發怵,然而話已經說出口了,若此時退讓,別人只會越發看輕了,於是心一橫,重重嘆息一聲,道:“九妹妹這幾日都沒出門,因此不知道吧?九妹夫這回在北疆立的大功裡頭,其中一件,便是在一個什麼放馬坡的地方燒死了兩千多人。那可是活活燒死的呀!連骨頭都找不到了,山谷都被骨灰填平了,聽說連軍中老兵見了,也覺得心裡發寒呢!徵北的將士裡頭,就數他殺的人最多,手段也最殘酷了。甚至有人說,九妹夫年紀輕輕的,就如此心狠手辣。堪稱屠夫!”
文怡猛地站起來,兩眼盯著文嫺,目凌厲。
文嫺嚇了一跳,了脖子,強自道:“我這都是從別聽來的,可不是胡言語。家裡也都在議論呢。爲了九妹夫,我們家也了連累。公公也被人非議了。九妹妹,你從小兒就是念經敬佛的人,跟著六叔祖母,沒去清蓮庵還有平城外各大寺廟施燈油錢,你該不會說出這兩千多條人命也算不得什麼的話來吧?”
文怡飛快地掃了柳東寧一眼,見他臉上出了尷尬慚愧之,便知道他家裡確實有過這種議論,不由得有些好笑,迴文嫺。面譏諷之,道:“五姐姐,我沒聽錯吧?你覺得我家相公不該殺敵兵?興許你是不知道詳,道聽途說,便把人家以訛傳訛的話當真了。這場大戰我知道,是敵軍在放馬坡設伏。意圖燒死我軍三千將士,幸好相公及時發現了,將計就計,反把敵軍拖進了他們自己設的陷阱。打仗的事我不懂,不過既然是兩國兵,自然是敵軍將士被燒死,要比我們朝廷大軍的將士被燒死強了。難不依五姐姐的意思。我們朝廷大軍三千士兵的命不算什麼,只有敵軍這兩千多人的命才值得憐惜?!”
看到文嫺的臉又難看起來,文怡不由得笑了幾聲,淡淡地道:“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事。雖說我從小跟著祖母拜佛,時時謹記行事要心存善念,但也不代表要對行惡之人姑息養。姑息了惡人,只會讓惡人有機會害更多的人,憐惜敵軍的命,只會讓我軍犧牲更多將士,若是真讓他們突破邊疆南下,不要說京城了,就算是我們平,也不會有太平日子過。五姐姐真有此善心,不如多爲我們自家的將士著想吧,這次大戰,可不是我們著敵軍來犯纔打起來的。”
文嫺的臉漲得通紅,想要再開口說話,柳東寧卻死死拽了一把,怒斥道:“你不懂就混說了!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文嫺了兩口氣,眼圈紅紅地看他:“我如何不能說了?家裡……”
“住口!”柳東寧不等說完便打斷了的語,眼角飛快地掃向文怡,有些尷尬地賠笑道,“大嫂子,你弟妹不懂事,說話不知輕重,你別放在心上。大哥是真英雄,那起子胡說的小人,不過是妒忌大哥如此年輕便立下大功罷了,不值一提。”
文怡笑笑:“說起來弟妹也是擡舉了,那二千敵軍,怎麼可能是你大哥一個人殺的?不是還有三千將士麼?他不過就是個領頭的罷了,功勞理當歸屬這三千將士。不過……”頓了一頓,意味深長地看向柳東寧,“有些話,尋常人家能說得,二弟與弟妹卻說不得,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今兒在場的都是自家人,倒也罷了,若是當了外人的面,弟妹說的話有一句不妥,傳揚出去,二叔可就不僅僅是被人非議這麼簡單了,二弟你說是不是?”
柳東寧低下頭:“多謝嫂嫂提醒,我回去後,會好好教導的。”
文怡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罷了,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弟妹不明白這些,你慢慢告訴就是了,也不必惱火。”一派長嫂風範。柳東寧只有低頭應是的份。
文嫺看得越發憋屈了,自己明明是長姐,如今卻被妹妹這般在頭上,想要反駁回去,丈夫卻又拽得,眼淚汪汪地轉向祖母求助,卻發現於老夫人正神不善地盯著自己,連伯母蔣氏也都面怒,繼母段氏更是索連看都不看一眼。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有些遲疑:難道真的說錯話了?可是……憑什麼?!就算柳東行真的今非昔比,前途看好,那也不能跟當朝大學士相比呀!爲什麼孃家親人都要看柳東行與文怡夫妻的臉呢?
文慧忽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引得衆人都朝去。卻不不慢地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五姐姐是在平住得久了,說話做事都照那邊的習慣來,還沒弄清楚京城行事的規矩吧?南邊大戶人家的兒,咋一聽聞打仗時有這麼多人死了,死得還慘的,嘆一聲可憐,外人聽了。只會說這家小姐心地良善,是個好心腸的姑娘。誰還會追究別的呀?只是在京城裡,說這種話,未免要被人笑話缺心眼兒了,尤其是……說這話的若還是宦人家的眷,更會人笑話。萬一有那黑心肝的小人聽見,還不知會怎麼編排呢!他們會說什麼?厚道些的。會說這家人是跟皇上與軍隊過不去,是求和派,是原本就不贊出兵的,因此朝廷打了勝戰還在那裡說風涼話;若是刻薄些的……嘖嘖,說不定連通敵的話都說出來了呢!”
文嫺聽得臉由紅轉白,總算出幾分驚惶失措了。地轉頭去看丈夫,柳東寧轉開了頭,深深地看了文慧一眼:“多謝六表妹提醒了,你姐姐……不如你那麼明白。不懂這些個。”文嫺晃了一晃,咬住了下脣。
文慧神淡淡地:“我也不想麻煩惹上呢,若真外人知道了,說不定連我們家都要編排上。柳表哥,這是你妻子,勞駕你看好了。別讓四說話。從前在家時,可沒出過這種紕!”
柳東寧臉一紅,眼中痛苦之一閃而過,低頭輕輕應了一聲。
場面有些僵,衆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文怡坐得氣悶,心裡越發覺得沒意思了。便起問蔣氏:“大伯母,說起來我們也坐好一會兒了,不知宴席什麼時候開始?今兒還有外客麼?”
蔣氏驚醒過來,忙笑道:“今日本是家宴,也就是我們自家人,連你姐妹們幾個一道聚一聚,倒是外頭宴席上有幾位外客,也都是親朋故,想必都已經到了吧?”回頭吩咐兒媳葛氏:“賢哥兒媳婦快去瞧瞧,看他們都預備得怎麼樣了。若是外頭的客人都來齊了,便吩咐廚房開宴吧。”
葛氏忙應聲一禮而去。蔣氏又笑著與盧老夫人說些今日宴席上的安排,還把文慧與文娟都拉上了,文慧雖是懶懶的,有一句沒一句地,不大熱絡,但文娟卻是孩子心,不一會兒便又笑逐開,聲語,哄得於老夫人重新笑了起來。柳東寧心中氣悶,低低叮囑了妙幾句話,便趁機告退,往前院去了,將妙留在了文嫺邊。
文嫺獨自坐在一旁,邊除了妙與侍琴,便再沒別人了,連這屋裡侍候的丫頭,除了倒茶之外都遠著走。見狀不由得紅了眼圈,咬著脣,出委屈之。妙見狀神不,直直侍立在後,侍琴暗暗瞪一眼,低頭湊過去安文嫺。
文怡非常端正地坐在們對面,臉淡淡的,既不見多笑容,也沒出怒,但方纔那一幕人人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心中著惱,倒也不敢象先前那般對談笑無忌了。段氏很是謹慎地起了個話頭,與說些家常。文怡有些理不理地,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不想說話時,索閉上,端著茶碗看茶水裡的葉子。
段氏見狀倒沒怪什麼,只是悄悄瞪了文嫺一眼,覺得文怡會改變態度,都是因爲文嫺說話莽撞之故,被這麼一鬧,之後想要再提什麼好話,都說不出口了!再想到秋水傳回來的信,段氏心下一冷,面也沉下來。
於老夫人聽著媳婦孫們說笑,卻尋了個空,招了段氏過去,沉著臉低聲訓斥:“五丫頭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倒把九丫頭兩口子給得罪了!今兒到底是回孃家過節,還是回孃家添堵來的?!你做母親的也不知道好好教導!”
段氏暗暗掐了自己大一把,紅著眼圈道:“婆婆明鑑,如今我們姑的架子大了,我也不敢說什麼。先前在家時,我特地爲挑的丫頭,婆婆還特地吩咐帶著陪嫁過去的,結果前兒來信,說是姑做主,許給那邊府裡一個使的小廝了。婆婆,陪嫁的大丫頭,哪能這麼糟賤呢?若是嫁給管事的倒也罷了,可一個使的小廝……能派什麼用場?!”嘆了口氣,“那丫頭當時哭得跟什麼似的,我瞧著都可憐,可又不好攔著,只能賞了一副好嫁妝,好說歹說,才安下去了,打發回自己家待著,安心等著出嫁。可是姑這麼做,以後還怎麼收服底下人的心呢?我派了婆子送信過去,跟姑說這個事兒,卻人回我,說這是的丫頭,自有做主,用不著我多管閒事!婆婆您聽聽,這是什麼話?再看方纔姑進門時的形,對我不過是盡個禮數罷了,哪裡有將我當是母親的樣子?我還能教導什麼呢?”
於老夫人聽得啞然,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的可是秋水那丫頭?我見陪嫁過去的四個丫頭裡,就數這秋水最穩重能幹,怎的就這麼草草發嫁了?!若是人沒犯錯就這麼打發了,其他幾人以後還怎麼安心爲五丫頭辦事呢?五丫頭實在是糊塗!不行,我得來問清楚,好不容易給找了門最好不過的親事,可別糊里糊塗的得罪了!”
段氏反勸說:“婆婆,還是算了吧,如今已經是學士府的夫人了,仔細論起來比我都面,跟以前在家做兒時可不能比。若是教訓得多了,未免傷了的面。父親的職,說來還要靠公爹打點呢。”
於老夫人罵道:“胡說!再面也是我們顧家的兒!若是忘了本,柳家也容不得!”遂命雙喜去文嫺過來。
文怡看著文嫺被於老夫人訓得擡不起頭來的模樣,心下冷笑,只覺得這長房行事也太馬後炮了,早幹什麼去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也好,至有了這個緣故,日後跟長房就不必太過親近了,省得糾纏不清。文嫺可是長房的兒呢!
起往外走,到了廊下,看看院中的花草,只覺得這初秋的天氣涼爽宜人,心也好了許多。忽然聽到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卻是文慧。
文慧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走到邊,與一同看那花草,靜靜地,忽然冒出一句話:“九妹妹,你其實不必顧慮太多的,不想來,就別來。你對他們再恭順,他們也不可能滿意的,既如此,倒不如隨自己高興。”
文怡怔了怔,轉頭去看:“六姐姐,你這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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