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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望族》 第304章 肺腑之言

文慧看著院中的花草,神淡淡,言語間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其實你對我們長房本就沒有親近之心吧?想來從前還在老家時,你就沒我們家的氣,雖然別人都說我們長房待族人如何如何厚道,老太太待族中妯娌晚輩如何如何親切關照,實際上的形如何,各人心裡有數。我記得小時候,你小七欺負了,大病一場,老太太人請了大夫去看診,卻至今沒賠過不是,只一味送禮,拿錢和東西堵人的。六叔祖母爲了這事兒還幾乎跟我們家鬧翻了呢,之後更是來往得了。雖說這兩年,兩房因爲一同上京的關係,見面多了,瞧著好象和樂融融的模樣,但其實你們祖孫倆對我們長房,本就沒有好,是不是?”

這話倒是不假的,但說得如此直白,文怡倒不好承認了,只是笑了笑:“六姐姐多心了,一族裡的親人,在一過日子,總是難免有些磕磕的,但這都是小事,真遇到難,這些瑣碎自然就拋開了。”

文慧輕笑,斜了一眼:“你也歷練出來了,說話行事不溜手的,跟以前比真是差太遠了。你小時候可沒這麼聰明,膽子小,又怕事,鵪鶉似的,逗你一逗,說什麼你都信,你去哪兒你都照去不誤,就是沒眼,死死跟在人家後面惹人煩,想要明白你自個兒待著吧,你還老老實實把這話跟長輩們說,鬧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都要挨訓,真不知道你這人是怎麼長的,活象沒長心眼似的。”

文怡聽得暗暗咬牙,皮笑不笑地說:“真不好意思,小時候不懂事,你們爲難了。”

文慧又輕笑兩聲:“別惱,你也會說小時候不懂事了,我們只是被慣壞了,使小子,其實真不是歹意。”頓了頓,卻發起了怔,“那時候真是不更事,仗著家裡人的寵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算鬧出事來,也會有人替我們收拾殘局,實在鬧得大了,只要哭一場,裝個可憐樣兒向長輩們撒個,也就混過去了。於是我們就越來越膽大,只當世上真的沒人能奈何得了我們……卻不知道,那全都是虛的,真要涉及到權勢利益,我們也不過是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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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到後面,聲音便越低,到最後,只是低喃。文怡聽得有些傷,倒把心裡的幾分惱意暫時下去了,溫言勸道:“長輩們還是很疼六姐姐的,此前不過是因爲姐姐鬧得厲害,他們惱了,纔會冷淡些。等他們消了氣,自然會象以前那麼疼姐姐的。”話雖如此,但文怡心裡清楚,這樣的日子恐怕永遠不會來了,即使文慧嫁了個極面的人家,以後風無限,從孃家親人上得到的,恐怕也多半是打了折扣的真心吧?

文慧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輕笑一聲,瞥了文怡一眼:“你還真會說好話,其實你心裡比別人都明白。若不是礙著我們長房在族中勢大,你沒有兄弟,卻又還有祖母要贍養,恐怕早就不耐煩應酬我們家了吧?其實你就是習慣了做個好兒、好晚輩,總想著要好名聲,不然,憑你男人如今的面,還有你母親家的錢財,自個兒過逍遙日子就得了,何必還要勉強自己到我們家來奉承老太太?我實話告訴你,我們老太太待你們祖孫如此親熱,那都是有目的的,不過是看見你男人做得越來越大,你們夫妻還認得不大人,想著要借勢得些好罷了。我雖被關在家裡這許久,但母親常來看我,有時也跟我說說家裡的事。我猜想我們家近來必定有些麻煩,應該是老爺在朝廷上遇到難題了,不然,以二老爺正兒八經的進士功名,還有老爺的臉面,何至於一個七品位跑了幾個月還沒跑下來?鬧到這個地步,事肯定不小,你還是來我們家吧,省得我們連累了。”

文怡有些驚訝地看著,想了想,也稍稍減了幾分戒心:“六姐姐既然如此直率,我也不好繼續虛言以對了。外頭確實有傳聞,不過麻煩不在顧家,而在柳家,大伯父應該也是了連累而已,麻煩並不大。我們夫妻還擔心同樣會到連累呢。其實我家相公雖比往日略長進了些,有了位,也認得幾個人,但仔細論起來,在京城其實沒什麼份量。大伯祖母與伯母們若真的開口讓我們幫忙,我們卻是有心無力的。朝廷自來文武分家,我們家既是軍隊一方,自然不好與文臣之家多有來往,惹得上頭猜忌。今日實在是因爲恰逢重佳節,大伯祖母又下帖請我祖母來,我們敬著長輩,顧念著族人份,不敢推辭。只可惜,我們家念著這份份,別人卻不在乎,我看著實在是有些心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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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翹了翹角:“也罷,既然你心裡有數了,我也不再多說。”言罷果然閉了,靜靜地延著抄手遊廊,欣賞起院中的景緻來,偶爾手去拈一朵盛開的花,左挑右挑,最後折下一朵開得極盛的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然後回過頭來衝文怡笑笑:“九妹覺得這朵怎麼樣?可襯我今兒穿的裳?”

文怡看了看便道:“是好的,花也開得好,可惜略開過了些,若是簪到頭上,只怕不到一個時辰便要敗了。六姐姐若要戴,不如挑一朵含苞待放的好。”

文慧笑說:“開得過了纔好呢,我如今可不就是這個形麼?正好人花相應和了。”說罷果真把那朵花簪在了鬢邊。

文怡聽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便勸道:“六姐姐還是放寬心吧,其實……大伯祖母與大伯父雖說惱了姐姐,但從前還是很寵你的,只要你改過了,他們仍舊會象以前那樣待你好,再說,還有大伯母呀,大伯母可是一直很心疼你的。”

文慧扯了扯角:“是呀,只要我乖乖聽話,他們自然會原諒我的,只是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樣疼我了。因爲我的名聲壞了,再也不能嫁高門大戶,給他們掙臉,或是換取權勢利益,而母親……”收了笑,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是真疼我的……不管我做了什麼,再生氣也是疼我的……可是做不了什麼,不敢違了老太太和老爺的意思,因此,也就是爲我哭而已……”吸了吸鼻子,低下頭,過了一會兒重新擡起頭來,已經是笑臉了:“我不該抱怨,到今時今日,還有人爲我哭,真心疼我,我就該謝天謝地了。至,母親不象別人那樣,只把我當只是有心無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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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分明看到眼角落了一小滴淚水,心裡刺刺地,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只能出一句:“大伯母一直擔心六姐姐。”

“有什麼好擔心的?再怎麼折騰,也就那樣了。”文慧淡淡地轉過,心不在焉地扯著花的花瓣,“他們想趕把我的婚事訂下來,最好嫁得遠遠的,門第差一些不要,最好還是低嫁,那以後就算人家聽說了我的事,也不敢隨便休了我,害得顧家名聲損了。但我好歹也是顧家的嫡,他們怎甘心隨便尋個寒門發嫁了我?自然是希找個富貴些的,好歹也能得些聘禮,讓家裡費些銀子。等把我打發了,他們就可以專心給底下的弟妹們說親了。小七破了相,說不得什麼好親事,只能把庶出的提上臺面。真真可笑,我從前就沒把庶弟庶妹放在眼裡,如今反倒要爲他們讓道”

文怡皺皺眉,想起羅明敏,心道莫非長房還沒死心?便小心試探地問:“姐姐說的,可是羅家那門婚事?大伯母曾跟我提過,羅家是皇商,羅大哥又無功名在,似乎與姐姐並不匹配呢。更何況,他自打兩個多月前離了京城,便至今未歸,父母又遠在歸海,如何能說親呢?”

文慧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是了,我記得他與你表哥是同窗,我也見過,爲人倒不錯。若真是嫁給他,我興許能過幾年清靜日子吧?我倒希這門婚事真能呢,可惜,他在京城這麼久,對我的事必定一清二楚,誰會樂意上門提親呢?老太太倒是幾次母親去暗示羅四太太,可人家又不是正主兒,我母親暗示再多又管什麼用?若是直接跟人父母提,他們爲了二叔的位,又一直待在京城不肯挪,隔著上千裡遠,說哪門子親去?不過是拖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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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從頭聽到尾,心就忽高忽低地,到最後稍稍鬆了口氣,乾笑道:“這樣確實是沒法說親,其實他家也未必適合姐姐,還是另尋一家好的吧。”心中卻在暗暗祈禱,蔣瑤若真有心,還是趕父親跟羅家把事定下來吧,免生枝節。

文慧眨了眨眼,歪頭問:“九妹妹,我是不是想多了?我怎麼覺得你好象不大樂意我結羅家這門親事呢?”

文怡一驚,忙笑道:“沒有啊,姐姐爲何會這麼想?”

文慧盯了兩眼,移開了視線,似乎沒打算尋問底,只是繼續說道:“昨兒母親向我抱怨,說是一位新近在北疆大戰裡立了功的黃參將,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兒,正巧有個侄兒尚未娶妻,老太太與大老爺打算把十一丫頭推過去呢。想著參將的侄媳婦,庶也未必做不得,大不了記在母親名下,聽說那個侄兒在黃參將夫妻跟前寵的,說不定還能借借人家的勢。可惜,盯著這門親事的人太多了,十一丫頭又是庶出,若是事,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那新近立了軍功又門第不顯的年輕武。偏偏十一丫頭年紀又太小了,這樣的武,未必願意等長大,所以仍舊是把黃家的親事放在第一位,爲了早日把這門親事搶到手,我的事就顧不得了。若是有人拿長有序說,我興許就要被隨便配人,活象家裡的丫頭似的……”

文怡聞言,才知道原來那曾與有過一面之緣的黃淑人家裡真是太子那一邊的人,那上回自己進宮晉見皇后,又順便見了太子妃的事,也就難怪會有人報給太子知道了。長房的大伯父果然好盤算,若真的攀上這門親,就等於借得了儲君的勢,別說他跟柳家只是姻親,即便他與柳二叔一道被人蔘了,也有了依仗。只是,文雅畢竟是庶出,大伯父位又不穩,人家爲何要選顧家兒爲侄媳呢?

而長房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想必就要藉助柳東行的人脈了吧?

文怡明白了長房的熱態度,出一個微笑:“六姐姐不必太擔心了,想來顧家雖也是名門,但在京城算不得什麼,十一妹又是庶出,這門婚事,未必真的能如大伯祖母與大伯父所想呢。姐姐被隨意發嫁這種事,更是不會發生。”再怎麼說,文慧也是名聲在外的,嫁得太糟糕,顧家臉上也無

文慧出一個有些詭異的微笑,回頭看了文怡一眼:“九妹妹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接著又收了笑,神冷淡地轉過,“我回去了,這飯不吃也罷。妹妹若真的覺得委屈,不想來就別來了吧,老太太高高在上久了,聽不得人家說不願的話,你這回應了,下回有事不能來,反要生氣你擺架子呢,吃力不討好再說,都已經是場上的人了,說話做事自然不能隨心所的,老太太以爲這會兒還是年輕那時候呢,什麼都不知道,只當自己最有道理”說罷一甩袖子,氣沖沖地就走了,文怡看著的背影,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時葛氏回來了,言道已經備好了宴席,請衆人移步花園賞飲宴。聽說文慧回房去了,除了蔣氏臉上閃過一與擔憂,其他人都彷彿無事人似的,仍舊說說笑笑地簇擁著於老夫人往花園去。文怡扶著盧老夫人跟隨在後,心嘆人冷暖,莫過於此。

園子裡,花開得極好,酒好,菜也味。只是文怡始終記得文慧的話,提防著長房的人開口提要求,一直沒放下戒心。果然,酒過三巡,於老夫人便笑著朝招手:“九丫頭,過來,咱們孃兒倆說說話。大伯祖母有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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