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葉早早起了牀，走在庭院之間，過格欄，瞥見胡蘭的影。

坐在院子裡。

葉邁步走了過去。

胡蘭在下仰起頭，閉著雙眼，長髮順地落在椅背後方。過閉起的雙眼，到彷彿橘暈的，聆聽著遠、近，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閉上眼去，就像是置在萬的重心，世上的聲音和自己的思緒在相同的空間裡合而爲一。

這一刻，萬以爲中心。

覺自己子輕了不，似乎可以一步一步從地上走到天上去。但是邁步間，卻又好似被什麼東西給住了，沒法彈分毫。良久之後，才作罷，睜開雙眼。

睜眼的瞬間便看到葉的影。

“先生！”胡蘭驚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葉打趣著問：“在曬太？”

胡蘭搖頭說：“我應到神魂了，就來這兒坐著試圖去喚醒。”

“失敗了？”

“嗯。”

葉轉緩步走著，胡蘭跟在葉後。

在廊道庭院之間，葉開口說：“你修煉一直快的，沒怎麼到過困難，上次失敗還是築基的時候吧。”

“是的。”

“覺如何，這次跟上次一樣嗎？”

胡蘭搖搖頭，“築基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能夠突破，但有些不敢去突破。這次我以爲我能突破，但沒能突破。”

“所以呢，發現什麼不同沒有？”

“上次是不敢，這次是不能吧。”胡蘭不太確信。

“你自己都不確定，如何能清楚得了。”

胡蘭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失落，又一次的失敗在折磨著的自信，加上從何依依那裡到的來自師姐的沉重力，煩躁的緒開始在心頭滋生。

“我不知道”的聲音頭一次帶上一悽清的覺，不似年齡尚的稚。

葉轉看著胡蘭，擡頭看著葉，眼神哀怨。

“這段時間你先不急著去悟文字世界和喚醒神魂了，跟三月去城裡一下氣氛，準備參加荷園會。”葉不急不緩說。

胡蘭卻有些慌張，“先生，我只是這次沒功而已，馬上……最多明天就可以了。”以爲葉對失了。葉是心裡站的極高極高的那個，是想要去證明自己的存在。害怕葉對失，比一輩子趕不上師姐還要害怕。

葉心中嘆了口氣，他想著是不是自己平時對太嚴格了一些。一路來，是最調皮好的那個，也是最努力的那個，一旦在一個人的時間裡，不是抄書就是在悟文字世界，開始修煉神魂後，便多了一項悟神魂。

胡至福的忽然離開，築基時的害怕，在鞍山的自責，聽到師姐名頭時的沉重力，剛纔的失敗。這些似乎都不應該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來承。很要強，一直以來也表現得很堅強，儘可能地以笑臉去面對路途。但終歸是有脆弱的時候，當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時，只是個十歲的小孩。

修煉之路的確是艱難苦寒的，但葉不想胡蘭的修煉之路里只有艱難和苦寒，如果那樣的話，作爲一個先生他是失敗的。

看著胡蘭怯弱害怕的神，他憐地捋開蹙起的眉頭，“我知道你沒問題，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那爲什麼，爲什麼讓我先不要修煉，進城去……去玩？”胡蘭張地問。

“難道你不覺得明安城那麼大，肯定比雲城更好玩嗎？而且，這裡多了那麼多的修仙者，你不覺得會更有意思嗎？”葉笑著反問。

胡蘭心頭的憂慮和害怕被葉這句話瞬間驅散了，好似覺得先前只是先生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站在原地，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當再次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葉已不在眼前。

……

循著郎朗讀書聲，葉邁步前進。

在廂房廊道盡頭，他看見何依依披著一襲長至腳踝的輕衫踱步在桃花林裡，手捧著一本書皮顯舊的書，直了腰一言一句地念著“知行孝禮”一類的經言。只是現在不是桃花開放的季節，若有桃花紛紛，便又是一番說不出言不盡的意境來。

葉邁步走了過去。

何依依瞧見葉，立馬停了下來，彎腰行禮，“先生早上好。”

“你平時都是這樣唸書的嗎？”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笑著問。

何依依卷著書，抵在口說：“自識字以來，一直如此。”

葉看著何依依，他上涌著的蓬朝氣，好似看到了曾經學校生活裡，每日在早讀公園裡讀書的學生。讀書的時候，大概只有小學生還有初中生，纔會這般大聲地念出來，年數越大反而越不容易開口了。

“真好……”葉想起那些時候，輕聲呢喃。

何依依聽在耳裡，以爲是葉在表揚自己，頓時紅滿面，站得更直。

葉瞧在眼裡，覺得好像，覺得看何依依比看胡蘭還有小孩子的覺。

“離荷園會還有四天對吧。”葉說。

“嗯，算上今天還有四天。”

“這四天，你打算做些什麼？”

何依依想了想說：“我打算爲荷園會好好做一番準備，爭取能夠博個好名頭。”

“你很看重荷園會。”

“來參加荷園會的讀書人，沒有哪個不看重的。表現好的話，有機會向賢儒提問解。”何依依臉上掛著期待。

葉笑了笑，“是嗎，那不錯的。”

“先生呢，先生會參加荷園會嗎？”何依依問。

葉說：“我沒什麼問題問的。”他在心裡說，我的問題沒人能回答。

何依依呼了口氣，“那就好，要是先生也參加，我的機會就更了。”

葉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對了，先生，上午要買些什麼菜，我先去買回來，聽說上午的菜要新鮮一些。”食髓知味。嘗過葉的手藝後，何依依罷不能，肚子稍稍有點的覺，就開始惦記了。

葉簡單地說了一下，何依依倒是認真地記了下來。

然後，何依依把書往石桌子上一放，小跑著就要出門去買菜了。大概何依依自己也沒想到，到這明安城來，自己居然會這般心甘願地做以前不想做的事。

何依依走後，葉拿起他先前讀的書看了起來，順便改一改裡面不對的地方。

……

若是不說，沒有會想到這個提著菜籃子，邁著輕快步伐的傢伙會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何依依憑藉著偶然間從一本雜談上看來的“選菜十二招”，認真地挑選著面前的大白菜。

忽然他覺自己背後有一道迫的氣勢，下意識轉過頭，未見其人，便問其聲。

“何依依，你可真是厲害啊，你姐姐點亮青玄燭燈，讓我千里迢迢從落星關趕回來，我以爲是被人欺負了，卻沒想到是爲了找你這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