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穿的何依依終地是在廊道盡頭瞧見了那悉的聲音。

他見著葉和祁盼山回來了，頓時激不已，像是等著長輩回家的孩子。但是當他瞧著聽著他們有說有笑地走來，頓時有一種“只有我被忘了”的覺。

“你們回來了。”即便是得不行了，何依依還是要保持風度，手捧著一卷書，站在燈籠下面，笑著對葉二人說。

葉笑著問：“今天學習得怎麼樣？”

“很好啊。”何依依說，轉而又問：“先生吃過飯沒有？”他還是惦記著葉的飯菜。

祁盼山一把把在夜市買的吃食扔給何依依，“我跟先生都吃了，喏，這是你的，自己將就著對付一下。”

何依依惦著手裡的吃食，牽強地笑著說：“這……”

祁盼山一眼就看穿了何依依想吃葉的飯菜，橫眉說：“怎麼，這麼大晚上你還要讓人親自給你下廚？何依依，離開了君安府，就不要把自己當公子哥，大爺。你是來參加荷園會長見識漲學問的，不是來作樂的。你不是最嚮往長山先生李命嗎，李命出貧寒，時讀書三餐皆是清粥素菜，人家依舊是了下來，直至封聖立道也未改清風。現在就這麼一下，你就不了了？怎地，吃慣了好的，就不得壞得？如果是這樣，你乾脆不要讀書了，回家當個紈絝二世祖天天大魚大。”

葉聽到了一個悉的名字，“長山先生李命”，他這趟出門正是了李命之邀。沒想到，何依依的“偶像”居然是李命。

何依依被這番一罵，頓時慚愧至極。他雖然不喜歡祁盼山，但還是認爲祁盼山是個正直的人，說的話大多都很有理。何依依不是小孩子，有些時候可能會任，但是該懂事是的的確確懂事。他老老實實地吃了從夜市買回來的吃食，吃過了葉做的飯菜，雖然這些東西實在是寡而無味，不過只是填填肚子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何依依吃過飯後，胡蘭和秦三月也從外邊兒回來了。們這個年紀，還能夠找到許多簡單的樂趣，即便只是在城裡逛一逛，瞧一瞧都能夠很開心，回來後，胡蘭先是捧著自己抄的十遍《修仙表錄》讓葉檢查了一遍，然後愉快地跟他分了自己在城中的所見所聞。說起自己今天看了什麼，玩了什麼的時候，便真的像是一個十歲的小孩，會因爲分快樂而更加快樂。

令葉到驚訝的是，胡蘭這出去走一趟回來後居然從築基三層突破到築基四層了，若不是聽著說只是在玩，什麼都沒做，葉便要以爲其實是在修煉了。葉不得不說，胡蘭的修煉資質是真的很恐怖，他還是有些期待看到這小姑娘仗劍天涯名四方的場面。

胡蘭說完後，便是秦三月，比起胡蘭就要溫和得多，認真地和葉說了今天的所見所聞，其中說得最多的自然是關於胡蘭的變化。當然了，從秦三月的述說裡面，葉也能覺得到經過上次在城門口關於“取捨觀”的說教後，現在正在發生著變化，最起碼的，雖然依舊向葉提起今天花了多錢，買了什麼東西，但是顯然地不再像以前那般太過看重與偏執，以前在三味書屋，可是能針對一塊芋頭價錢長了半分說半天。

葉還是那句話，打細算不是錯，過分偏執要不得。

除卻這兩個學生，祁盼山和何依依先後都來問了一些問題。祁盼山依舊是對“氣運”一說最興趣，心頭有不解便來請教，何依依問得便是讀書時到的疑難之。

葉並不介意他們時不時來請教，他是真的正兒八經地做著一個先生，行著授業解之事。

一切都安靜沉寂下來後，葉如往常一樣，靜靜地坐在燭燈前，用著自己做的筆，寫著自己的所見所聞。往日的日誌裡最多的形形的人，形形的事，但是今天嘛，自然是寫那白貓又娘最多。落筆到最後，還特意寫了首詩以表喜之。

“湖心一點耀明燈，陌上行人幾紛紛。

任他遍地是紅妝，只看懷中一點雪。”

……

房間裡裝置得很是清淡，並沒有沒有繁複的裝飾，統一的彩是偏著天空的藍，看著反而顯得很是寬敞明亮。外頭有月繞過窗落在地上，看上去倒也像是一片白霜。

東宮白薇擁著又娘，坐在窗邊的欄椅上。臨著睡了，便解開了頭髮，由著外邊兒吹進來的風，心裡不知是火熱還是躁，穿得單薄竟也不覺著冷。白貓又娘似乎隨時隨地都著子在睡覺，躺在白薇膝懷上，搖晃著尾，看上去愜意自在。

白薇瞧著外邊暗沉沉的天，無意地說：“又娘，你要是能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又娘稍稍擡頭，眼眸瞧著白薇一片悽清的臉，豎瞳張了張。它心想，說話倒是能陪你說，就怕把你嚇著了。想罷，它舐一番爪子，便又進膝懷，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白薇了子，微微弓著腰依靠在窗上，這個姿勢輕鬆一些。無意地看著水波粼粼的大安湖，即便是這個時候，湖上來來往往的花船也還有著，到各個花樓喝花酒的人也還很多，瞧著是熱鬧的，但是這份熱鬧跟沒有任何關係。

有些心裡話想說，又不知對誰說。旁唯一能說說話的，只有芊芊。但是又不想讓這個一直護著自己的妹妹太多心。

似乎一看，便只能對著又娘說了。即便，在白薇眼裡，又娘它再乖巧再溫，也只是貓。

“那些人跟我說，再過幾天我就要神了，可以立個神像供在廟裡讓人上香參拜的那種神哦，”說著，笑了起來，著又娘脖頸的一片圍脖，最喜歡這個地方，“是不是很厲害？到時候我做了神，你就是神寵啦。”

又娘睜開了眼，但是這次它沒有擡頭，它眼中的碧漸漸變得更加深沉。

“他們告訴我，我做了神後，可以長生不老，一直都是二十四歲的模樣呢，這是好多人都羨慕不來的，樓裡管事的柳娘，就是承包了你吃穿玩樂的那位，啊經常都抱怨說人老珠黃。”白薇語氣輕快起來，如同一個充滿朝氣的，“我就不一樣了，我以後就不用擔心人老珠黃沒人喜歡沒人看。還有還有，他們還說我可以變得很厲害，芊芊的本事你看過吧，經常帶你飛過去飛過來玩的那個，我以後會比還厲害。那樣的話，就不用擔心你被別人抱走了，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找回來呢。”

又娘認真地聽著白薇的細語述說，它雖然是隻貓，但是很清楚白薇所說的“神”意味著什麼。

“多好啊，能讓人蔘拜信仰，能長生不老，還能非常厲害。神多好啊。”白薇說著說著，語氣漸漸低沉。

沉默了，低下頭，眼角漸漸溼潤，悲慼地說：“但是我不想那樣啊。”悲慼到近乎絕。

又娘眼中豎瞳瞬間一個點。一滴淚滴在它的上，立馬浸溼了，浸到了它的皮上。

它其實很清楚，白薇所謂的神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不僅要失去所有的，還要頂在所有人的前面，去承那大勢所趨的天大因果。

白薇不想神，但是沒有選擇的權利。

又娘很清楚這些，同芊芊一樣，它也一直覺得這對白薇太不公平，認爲那些人是懦夫，是試圖讓一個人去承痛苦的僞君子。但是它無能爲力，面對那些人，它什麼也做不了，要是能反抗，也不至於會被抓來做陣靈了。

這一晚，又娘想了許多。

臨近天明的時候，它忽然想起了那個輕而易舉就降服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