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風貌還沒有跑到荷園會會場這邊兒，遙遙看去，那個方向便已是霞一片。那霞好似是從天而來，恢弘了一片，將那一照得個徹徹底底，約之間似乎能聽見山鬼唱、神。

那一聲一聲貫穿心頭的聲音不斷從會場那邊兒傳來，愈發響亮、愈發明晰、愈發撼人心魄。

駱風貌側耳聽曲，頓時便知，那響徹這四之地的聲音在誦著自己剛纔的文章。

霞愈來愈盛，山鬼慟哭也愈來愈響亮。沒過多久，照耀了整個明安城，響徹了整個明安城，依稀看去，好似有彩雲在天邊，有聖人讀書之相立於山頭，在將他那篇《傾朝》誦一遍又一遍。

激盪的氣息盤旋在整個明安城，向四蔓延而去，一發不可收拾。

一聲又一聲——

“廣安民以千里兮，路崩於河間；

指黃天以中正兮，春秋沉之不在；

皇文綬且端安兮，大廈傾之未聞；

涅吾若將事不爲兮，煌煌千載旦日終；

嚎山鬼無人聽兮，恐皇疊安之不復在。

敢問：

皇之終日發，周以安命蹉跎嗟噓？

終年長命以爲兮，芳菲菲不可問。

……

君不行兮幽幽天下，君無奈兮惶惶蒼生；

神位將傾兮無人思，罄竹難書兮餘太息。

……

賊人窺吾頂上芥藍兮，卻安做嫁還抱之；

沉橋棄置已死兮，橫大江以告魂靈。

……

敢問：

朝野橫遍何不分明兮，恩止甚談之嶸愚？

……

敢問：

可睜眼以觀天下否！

……

賊人休將引兮大江長河水，波濤濤兮碎骨。

三生惶惶兮吾所不顧，離兮吾所心恆，

心之所繫不斷絕！”

“起筆落筆”——

“南山先生”。

洋洋灑灑一千二百三十二字，《傾朝》是也。

所有人都停下了筆，所有人都將目匯聚一地。在那文氣碑上，一千二百三十二字的文章佔據了全部的地方，將其餘所有的文字盡數退，只剩下那一篇《傾朝》。

山鬼歌、神泣，還未停歇，久久盤旋在耳邊，人震撼於那字字鍼芒，句句鋒利。

如同擂鼓在心，捶打一神經，那一千二百三十二字在呼喊他們。

文氣碑上閃耀的霞，讓場間其他文字都沒了，所有人眼裡徒那一曲《傾朝》。他們不再像之前有作品登上文氣碑，然後立馬去品味去探求作者份那般，這一次他們著這一千二百三十二字要講給他們的事，著文氣碑所傳達出來的作者無限悲慟決絕的。

參加過上一次荷園會的人見著這盛大的場面，不回憶起上次柯壽《長氣三千里》引得霞大盛的時候。兩相對比下來，“好像上次的柯壽也沒有這般場面吧，這一首《傾朝》引得了神鬼哭泣。”

駱風貌呆呆地站著，聽著那一聲又一聲貫徹了的誦，不自覺已是潸然淚下。這首《傾朝》是他所寫，但是山鬼神卻將他滿心的憤慨不甘與誓死同家國在的心氣讀了個遍。這種覺就好像沉悶許久無人知後尋覓到了知音。

學府的大先生們相互對視，唏噓一片；

何依依滿心不甘盡數在臉上，但到底只能放棄自己的詩篇，他知道，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沒有希了；

剛回到學府山頭的戈昂然還未來得及同老先生說那佚名一事，便聽見明安城那裡傳來山鬼之唱，折便返回；

蹲在橋頭的小聽著那山鬼唱，一聲一聲呢喃：“變天了，變天了……”；

衆人嘆罷，唏噓罷，便將目落在那“南山先生”之上，去猜想這又是哪一位了不得的賢儒；

書房里正批閱奏章的皇帝李明廷忽地瞧見那玉璽黯淡了幾分澤，心裡涌的氣告訴他，國運不穩；

在疊雲國南邊邊疆鎮魑魅魍魎的李緣聽見那一聲聲的山鬼之唱，心頭如寒冰墜落；

遠在天邊的聖人，睜開了眼，遠眺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