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一心裡只裝著書，不會去理會這些言論，只是對今晚的辯論很滿足，這是他第一次同胡蘭和秦三月正面手，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手，但也讓他清楚地意識到，先生的這兩個學生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只是不知們的那位大師姐又是何等的風采。

辯論會到了尋子之時也就結束了。參加的人雖大多留有憾，但基本都覺不虛此行，圍觀的人便是看了個神清氣爽，只覺當真還有人讀書是那般厲害。

衆人散場離去的時候，何依依胡蘭四人打算結伴而行，卻被學府的陳五六，五六先生住了。

“大先生還有什麼事嗎？”何依依問。

陳五六看著胡蘭溫聲道：“我能和胡蘭小姑娘單獨說些話嗎？”

胡蘭一怔，“我嗎？”

陳五六點頭。

秦三月有些不太放心地問：“五六先生有什麼事，是需要單獨和胡蘭說的嗎？”

陳五六想了想，笑著說：“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和一起。”

居心聽此立馬冒著半個頭，從背後下抵在秦三月肩膀上，笑嘻嘻地說：“兩個人可以一起，那四個人也可以吧。”

陳五六知道居心的爺爺曾是戈院首的師兄，念想一番，忽地意識到，自己面前這四個孩子都是非凡之才，沉思片刻後便說：“可以。”

“應該沒什麼問題的。”秦三月想了想說，“我們去看看吧，好歹也是青梅學府。”

秦三月年齡雖然只比胡蘭大，但在四人當中卻一直都是拍板型的角，這麼說了，其他三人都沒什麼意見。

四人隨著陳五六便來到了一間屋子裡，各自落座。

沒等多久，戈昂然便走了進來。

這位長相沒啥威嚴，甚至有些和氣的院首沒引起胡蘭何依依的重視，倒是秦三月從氣息知到覺得他是要比那五六先生要厲害的。

陳五六見著戈昂然，點頭說：“院首。”

院首……四人聽此，頓時明白了，學府裡除了那位戈昂然戈院首還有誰能被做院首。

“戈院首好。”幾人紛紛打招呼。

戈昂然一臉溫笑，點頭說：“很好，你們四個都是很了不起的後輩。”

何依依連聲道：“戈院首過譽了。”他是知道的，這位院首可是半聖之位，離那聖人只是臨門一腳的事。

戈昂然說：“這些天你們的表現我都看過，的確是了不得，不必過謙的。”

能夠被半聖誇獎，何依依心裡也是樂滋滋的。但居心沒從自家爺爺那裡聽到過戈昂然這個名字，所以抱有一些異樣的緒。

戈昂然轉而對胡蘭和秦三月說：“多謝兩位小姑娘在辯論會上爲青梅學府所做。”

秦三月笑道：“院首不必如此，應當是我們謝學府給予了一個參與的機會。”

戈昂然搖頭說：“以你們的本事，隨便找個書院也就參與進去了，青梅學府也沒什麼特別的。”

秦三月道：“院首言重了。不知院首找我們有何事？”

戈昂然聽此，笑著問：“我想知道你們對青梅學府的看法如何？”

四人都各自說了自己的看法，從荷園會的驗上，他們都覺得青梅學府很不錯，當得起學府的名頭。

戈昂然便說：“居心小姑娘和何依依小友且先不談，你們都有書院了。只是胡蘭和秦三月兩位小姑娘，有沒有意願到青梅學府來讀書？”

秦三月和胡蘭都稍稍愣了一下。何依依則是驚訝了，一個學府的院首放下段親自來邀請學生加學府，那得是何等的驚才絕豔啊！但是一想到秦三月兩人，他立馬又釋然了，同時又想到們的先生，也就猜到結果了。

秦三月和胡蘭相視一眼，由秦三月代表發言，“多謝院首的邀請了，不過我們暫且沒有加其他書院學府的意願。”歉意地笑了笑，禮數盡到。

“其他？”戈昂然問：“兩位小姑娘已經有自己的書院了嗎？”

秦三月想了想，“不算書院吧。”

“學府嗎？”戈昂然想了想，他可沒聽聞過東土其他幾個學府有這般驚才絕豔的學生，猜想著會不會是其他地方的學府。

秦三月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學府。”

不是學府？戈昂然略微挑眉，書院不是，學府不是，再往上便只有中州那獨一無二的學宮了，頓時有些驚訝，想著，如果是學宮的學生的話，這般優秀也能理解，便猜想們會不會同上次柯壽一般，遊學恰巧經過這裡，“你們是學宮的嗎？”

秦三月笑道：“院首說笑了，哪裡是什麼學宮的學生。我們不過是一個小書屋的學生罷了。”

“書屋？”這次到戈昂然愣住了。

秦三月說：“是啊，”想了想又說：“南邊兒的一個小書屋。加上先生學生一共四個人，不過看先生的意思，以後還會有其他學生。”

戈昂然微微張，好些次話到邊又咽下去。他見著秦三月的模樣，不覺得是在找藉口，但一個四人小書屋居然兩個學生都是這般優秀，這還是頭一次見。

“是兩位先生加你們兩個學生嗎？”戈昂然雖然覺得這個不太可能，還是問了出來。

秦三月搖頭，“一位先生，加三個學生。”

“那，你們的另一位同門在荷園會上嗎？”

秦三月說：“沒有，一個人出門了。”

戈昂然聽此基本確定了，們的先生不是個簡單人，不問：“你們此番來荷園會是特意的，還是路過？”

秦三月覺得這問得似乎有點多了，不過還是說：“先生帶我們出門遊學，路過荷園會的。”

戈昂然聽此便知，胡蘭和秦三月應當不會爲青梅學府的學生，也意識到，們有更加好的先生，留在學府興許也是一種耽誤。他笑著說：“本來是想讓你們在學府裡好好讀書，不浪費才智，但是這麼一看，似乎呆在學府裡纔是浪費才智了。”

秦三月明晰他的意思，客氣地說：“青梅學府能有今天這般，自然是有極好之，但我們終究是有先生了，抱歉。”

戈昂然搖頭，“沒必要抱歉，如果只是爲了客氣，大可不必如此。”

雖說主要目的是爲了邀請胡蘭和秦三月，但即便沒有功，戈昂然作爲一個院首也沒說立馬就請他們出去了，放下架子同四人一起閒談了一會兒才就此作罷。在這其間，戈昂然幾次想問起居心關於爺爺的事，但似乎都有些開不了口，心裡始終有些坎邁不過去。

夜深了一些，戈昂然也就沒有多留了，讓人送他們四人回去了。

獨留陳五六和戈昂然時，陳五六才不住問：“院首，那兩個小姑娘那般優秀，爲什麼不再爭取一下呢？”

戈昂然反問：“用什麼去爭取呢？”

陳五六說：“青梅學府裡，君子之德的先生十數位，大小賢人更是數不勝數，便是半聖也有院首你和石祝半聖兩人，培育出不優秀人才，正論經典數十萬冊，國曆封冊數萬冊，紀元歷封冊上千冊，便是那上古封也有十多冊，這般資源……”

戈昂然聽此，嘆了口氣說：“總有些人所追求的東西是不一樣的。那兩位小姑娘青梅學府教不了。”

陳五六以前便是在詩文會上表現兩眼，進了學府纔有今日的就，他還是覺得學府是一個很好的讀書之地，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被戈昂然打住了。

“胡蘭小姑娘登上文氣碑那一封書信《寄師姐》更是表明了，的師姐是所無比嚮往的存在，可想的那位師姐定然又是一位了不得的天才。一個小書屋裡一共三個學生，三個都驚才絕豔，你覺得教導們的先生會是何等人呢？”戈昂然問。

陳五六不知如何回答，但已心知肚明。

“不是所有的人教學生都落在一教的。”

……

駱風貌礙於份，只是做了荷園會上的看客。不過雖然沒有親參與，但是驗到了那樣濃郁的學流氛圍，已經是相當滿足了。滿足了後便只等明日最後一日的到來了。

見著夜深，打算早些休息，以最好的神面貌去應對明日的最後時刻。

卻在他正打算熄燈著牀的時候，桌上的紙筆忽然自己了起來。普通百姓興許就要當作鬼算了，但是駱風貌見識也不淺，耐心地等待那筆寫完。

不一會兒，筆停了下來，駱風貌上前拿起那紙一看。

“終臨之日，若是後悔，便就此作罷，可許你一世安然無恙。

後悔與否？”

駱風貌知道這是先生在問他最後一次。許多事在他腦海裡不斷閃爍而過，到了最後，直定定化作三個字吐出口來，“不後悔！”

那筆立馬又了起來，不一會兒，上面寫到——

“明日首字會開始時，到明安二湖之間山上那清淨觀大殿，在無上清淨通寶天尊神像前默唸如下經文：

……

……”

駱風貌一眼看去，只覺那經文莫名其妙，不似佛經，不似道經，更不似儒家聖言，但並未作何疑問，只是將其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牢記在心才睡去。

……

半夜燈熄人聲靜之時。

牀上安眠的白薇忽地驚覺，只覺有人在召喚。那強烈的波，讓意識到或許是最後的告知來了。

定定地看著黑漆漆的屋子許久，纔在夜裡嘆息一聲，點了燈，穿了服，出了門。

剛出門不遠，便在那湖畔之間看見一道不算偉岸，但格外深沉的背影。

那背影轉過來，對著白薇說：“你來了。”

白薇不願上前去同他對視，回答：“我來了。”

“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

白薇冷嘲一聲，“第一次你把我帶到明安城，第二次你告訴我荷園會之後便要我神，我想，現在你是來最後通知我的，是吧，唐康聖人。”

唐康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是的，我是來通知你的。神之後，你會忘卻所有人間事，還有未了的心願儘快完吧，我可以幫你。”

白薇沉沉地說：“不勞聖人之力。我只想問，我什麼時候神。”

唐康說：“明日子夜。”

白薇聽此，皺了皺眉說：“我希能晚一點。”

“時間不等人。”

“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唐康沉默許久，才說：“你應該要知道，時間過了，你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什麼代價？”

唐康說：“明日子夜是最佳時間，可借星辰之力消去你洗滌凡塵的痛苦，過了那個時間，你將承洗滌凡塵的莫大痛苦。”

白薇一笑，“這便是聖人的最大恩慈了嗎？如此這般，不要也罷。”

唐康知道在嘲諷，但沒有作何反應，問道：“你決意要換時間嗎？”

“如果能換到我老死的時候，我會很樂意。”白薇說。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白薇吸了口氣，釋然了，“所以啊，你們這些人總是把大義和正氣佔完了，只留個凜然給別人。”無意義地看著某個遠方，說：“後天下午吧。”

唐康點頭，“可以。”

白薇聽此，不再多說一句話，提著燈轉離去。

一襲披風在最後的夜風中飄搖，瀟灑而又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