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不大，造型很像農耕之家裡的牛犁頭的飛艇從雲海之外穿梭進來，然後飛進一個巨大的空，空由並不規則但形狀很有意蘊的木筒環繞著，依稀可以看到木筒之間有許多凹凸槽和齒，可以明白這些木筒是可以收攏的。

飛艇通過甬道，直巨樹樹幹裡。停靠在一面高大的牆壁前，然後從裡面下來一行人，他們下了飛艇後便在高大牆壁前乘坐可以移的木質升降梯，降了約莫百丈後，來到又一番空間。這空間的房屋便比較正常，而且人也不多。

這行人進了最中間的一間房，進門後便發現，裡面已然匯聚了很多人，正圍著一座極大的機關盤討論。

“雲長老，你們來了。”一個男人從討論的人羣裡走出來，將剛進來的一行人迎接到一旁。

雲經綸，也就是雲長老問：“符錦，現在是什麼況？”

符錦神不太好，搖搖頭說：“沒下定論。”

“怎麼這麼久還沒下定論？”

符錦說：“各執己見的人太多了，一爭論起來就停不住。”

雲經綸冷哼一聲：“若不是鉅子還未迴歸，哪裡會是現在這模樣。”

符錦嘆了口氣，“鉅子上次什麼代都沒留下，便出門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如今墨家到了這樣的事，也不知會不會回來。”

雲經綸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就算鉅子不在，我們也要照料好整個墨家，不能下去。”

符錦看了看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人羣，說：“雲長老，你作爲拔劍長老，和執劍長老一起，應該能統一意見。”

“可是，執劍長老人呢？”雲經綸虛了虛眼睛，一眼去，並沒有在人羣裡發現執劍長老。

符錦搖搖頭，“還未到場。”

這時，忽然從外面飛進來一隻小巧的機關鳶鳥，機關鳶鳥飛到符肩膀上，然後啄了啄他的耳垂。符錦登時一愣，呆呆地看著雲經綸說：“執劍長老已經去東土了。”

去東土能幹嘛是個人都能猜到。

雲經綸面一黑，頓時喝道：“他實在是太自我主義了！”

說罷，他便往外走。

符錦問：“雲長老，莫非你也要去東土？”

雲經綸看了一眼人羣，冷哼一聲：“這些人平時弄木頭搞道理還行，指他們討論出個解決辦法來，本不可能。”

說完，他掠離開這裡。

符錦看著還在爭論中的人羣，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也一樣，沒把希寄託在這羣人上，沒有鉅子在，在這樣的事面前，只能寄希於執劍、拔劍兩位長老。

……

南疆之地的一片玄海之底，有著一座龐大的城池，大小毫不亞於中州最中央的那座城池。

這座深海里的城池名龍城，龍城之中有一座宮殿龍宮，龍宮之主被天下人做龍王。海洋之主，龍王。

龍王已經忘了自己當了多久的龍王了，只記得過兩個時間，一個是雲稱霸的時間，一個是龍族稱霸的時間。就在那一聲聲宣告之前，還是龍族稱霸的時間，而現在，挑戰霸主的存在出現了。在他的記憶裡，或許不能做挑戰霸主的存在出現了，而應該說是曾經的霸主歸來了。

沒有哪一座天下容得下兩個王。西邊那頭妖只喜歡守著自己的淨土樂園，然後尋求極形之道，雖然大家都其爲妖王，但其從不肯只奉爲王。現在，深海里有一個龍王，天空上有一個雲之王。

就在半個時辰前，天空上的雲之王宣告了全天下幾件事。老實說，其他事他都沒聽得進耳朵，唯獨那一句“龍族不得飛行超過一千里之高”被他聽進了耳朵。而龍族但凡能夠出海，隨便一飛都能超過一千里，這番話語便是擺明了一，不許你龍族到天空中來。

那句話後，整個深海都涌了起來，不知多海妖橫一片海，越過重重阻攔都在往著這南邊的龍城來。它們要見龍王，它們要知道龍王的態度，這關乎到它們能否安心地守著自己的一片海域。

看著陸陸續續涌進龍宮的各種海妖，高坐王椅上的龍王未說一句話，他深知，這個時候自己說的任何一句話都關乎到自己在各大海妖心中的態度。這些海妖無一不是管轄著一方海域的存在，它們安定與否，關乎到整個深海安定與否。

他，龍王。

他看上去似乎很老了。

聽著各大海妖的一句句稟告，他沒有迴應任何一句話。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認爲曾經的雲之王不再可怕了，海洋一族發展至今本不需畏懼，如今那雲之王侮辱了龍族，應該到懲罰，不然王威不在。他們甚至想好了，如何去討伐雲之王。

也有一些覺得不應該和雲之王，畢竟現在是大勢臨近的關鍵時候，不能再挑起鬥爭，自傷羽。

龍王一直坐在那裡，沒說一句話，他像是在追憶曾經的時，眼裡是一片恍然。是那個龍族被雲捕食的時候。

他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海妖們，即便它們有的上千歲，甚至更多，但在他面前依舊年輕。

年輕一族們，似乎沒有過那個時代……似乎沒有看到過雲之王揮手之間便是翻山倒海的模樣……似乎無所畏懼。

不過，也好，年輕一族就是應該無所畏懼。

現在，他作爲一個王，必須要先安下這些躁的海妖們。他們可以衝，但是他不能。很多話，他都厭倦去說明了，但是不得不去說明。

他開始說話，於是所有的海妖都停了下來，俯傾聽。

一段段慷慨的話響起在整個龍宮。

遠在龍城之外的海洋裡，一大一小兩條龍遊著，驚周圍所有的海。

“三哥，你要去哪？”

“我要去東土。”

“去東土幹嘛？”

“去看一下那頭雲。”

“你沒有給父王說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沒必要什麼都和父王說。”

“可是聽大哥說，那頭雲很厲害的，會吃了我們。”

“那你就不要跟著我去了，你回家好好修煉吧。”

“不，我也要去東土。”

“你也要去看那頭雲？”

“不是，我要去東土找我的恩人。”

“恩人？是你在中州遇難的那次嗎？”

“嗯，要不是我的恩人救了我，我差點被剝皮筋鋸角吃喝了，上次還沒來得及謝恩人就不見了。”

“你知道他在東土？”

“不知道。”

“你認識他？”

“不認識。”

“那你……”

“我覺得在東土。而且，只要我看見恩人，就一定能認出來的。”

“小妹，我覺得你還是回去了。我悄悄溜走了，頂多被打一頓，但是你悄悄溜走了，父王會殺了我跟幾個兄弟的。”

“沒關係的，我會幫你們求的。只要我求的時間夠多夠久，父王就沒時間殺了你們。”

“小妹，你真好，我都快要哭了。”

“嘿嘿。”

……

巨環繞，無一是逃路。它們像是黑雲一般，在飛艇的上空，好似憑藉著氣息便可以摧毀整艘飛艇。聽著那一聲聲宣告，著那駭人心魄的氣勢，絕開始在飛艇上滋生。現在局勢很明瞭，但凡飛艇上朝天商行的人開始扛不住力，那麼整艘飛艇將率先從部瓦解。

庾合已然明瞭，如果就這般下去，等雲之王昭告完畢，那麼這艘飛艇將爲順手碾碎的第一個犧牲品。他試圖去同雲之王談，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本就沒有資格去同談。

寧安匣作爲這艘飛艇的管事，卻已然無能爲力了，飛艇所謂的防攻擊系統對這麼龐大的巨羣來說本就是雨，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原本所謂的向總部求救，如今看來便是整個朝天商行都沒法簡單去應對了，大概率這艘飛艇會被放棄。大概率還只是他求生的一點點希冀，實際上，他們已經被放棄了。

不知過了多久，雲之王蒼白的脣終於閉攏了，已然將重要的宣告昭然天下了。

然後，將目放在眼前這飛艇甲板上的庾合上。與此同時，暗的竇問璇和那老人心裡一突，繃神經。

庾合立馬行禮，“王大人。”

雲之王猩紅的眼睛裡浮著線，“你上有庾奇水的氣息。”

“那是先祖。”庾合說。

雲之王稍微看了看庾合，然後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幾千年過去了，大玄還只是個王朝。你們丟了庾奇水的臉啊。”

“王大人教訓得是。”

雲之王皺了皺眉，“卑微，真卑微。庾奇水當年被我踩在腳下都還敢朝我吐口水。”

庾合一陣苦笑，心裡說：“所以先祖當年被你打得張不開了。”

雲之王指了指下面說：“從這裡跳下去，活著算你命大，死了就算了。”

庾合聽此，知道沒打算殺了自己。

毫無疑問的是，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以庾合的本事，想活下來並不難。但，他不想自己一個人逃命，竇問璇和周若生都是他想帶走的對象。然而，面對著這樣的雲之王，提條件無疑是在賭命。

然後，他選擇了賭命。

“王大人，我想帶走兩個人。”

雲之王聽此，皺了皺眉。

“或者，我留下，讓那兩個人跳下去。”

雲之王緩聲道：“愚蠢。”

庾合咬了咬牙，“便是愚蠢。”

雲之王忽然想起什麼，勾脣一笑，手隨意一揮，瞬間從飛艇裡扯了兩個人出來，赫然是竇問璇和周若生，“就是們兩個？”

庾合了眼，但已至此，只好點頭。

雲之王笑了笑，慘慘的，“現在，你想一個人跳都不行了，要麼三個都留下，要麼你帶走一個。選吧。”

庾合登時心裡一突，一種頭皮發麻的覺襲來。心念，果然是這種況。

“十息的時間，決定吧。”雲之王不知從何招來一個高大的椅子，坐在虛空中，看著面前的三人。

周若生一言不發，神依舊，毫沒有因爲自己可能活下去而期待。

竇問璇也沒說話，即便很希活下去。現在只希庾合能夠做出於他而言最正確的選擇。實際上，希庾合選擇周若生，這是自己的考慮，爲了庾合好。最不希看到的是庾合一個都不選，選擇留下來，那無疑是愚蠢的選擇。

庾合沒有回頭看兩人一眼，他心裡已然明晰，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有耍小手段的可能，只能按照雲之王來。事實上，他也沒有去思考，他選擇將自己的本心剝離出來，以心裡最真實的自己的選擇去做決定。他也本不知道自己會選竇娘還是周若生。似乎按照理而言，竇娘各方面都要比周若生更值得選擇。如果選擇了竇娘，那麼毫無疑問是沒有任何衝突的，如果選擇了周若生，庾合也不覺得自己是被迷昏了頭腦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最後一息的時間。

庾合閉上眼，當即剝離出心潛在的選擇，潛在的選擇回答：“周若生！”

出這個名字時，庾合愣了一下，頓時心裡七上八下。他本不會因爲自己選擇了兩個人中任何一個而到詫異，但真的選擇，還是難以免俗。他有些難，並不是因爲難選了周若生，而是難於他不知道自己選周若生是出於什麼。僅僅只是喜歡的話，他本人都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雲之王見此，面不沉了沉，“無趣啊無趣。”然後，隨手一揚，頓時將還未反應過來的庾合和周若生拍下了飛艇。

也不想看竇問璇的反應。事實上，雖然玩了這個小遊戲，但對其結果並不興趣，只是在選擇之間人掙扎的妙場景。但是庾合的做法並沒能讓看到人的掙扎，看到的盡是爲了選擇而選擇的理。所以覺得無趣。

然後，對這整艘飛艇都失去了興趣。

從椅子上走了下來，然後椅子化作一團霧消散。

隨手留下一道掌大小的氣之團。

這氣之團一點一點掠向飛艇，到那氣之團裡傾瀉的龐大力量後，寧安匣面若死灰，他清楚地知道，這氣之團到飛艇的剎那，這飛艇就會變末，而其上的人會瞬間融化，最終沉下面的雲海，隨著大雨落到大陸的某個角落。

雲之王沒再多看一眼，轉過，一步一步向著雲羣走去。對不興趣的事不會投毫關注。關注的是，正在向自己趕來的幾個人。

走出幾步後，忽然停了下來。因爲沒有聽到後傳來絕的嚎與生命崩碎瞬間的散之音。

在旁邊的雲眼睛裡看到後的倒影，看到自己扔出的那氣之團已然消散一片霧，瀰漫在空中。

有些不解，飛艇上還有其他厲害人嗎？轉過去，赫然發現，在那氣之團彌散的地方，懸浮著一個小東西。

“那是什麼？是那個東西擋住了我的團嗎？”

有些好奇，於是邁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走進了後才發現那是一朵花，一朵櫻花，一朵不該在這個季節開放的人爲促使開放出來的櫻花。

但那只是一朵普通的櫻花。

這是看到那朵櫻花的第一印象。

單從本能上，並未在這朵櫻花上到任何威脅，甚至覺得它是麗的，普通的麗，麗的普通。

出手，向那朵櫻花。想要去，去試探。

在的手指臨近櫻花，將要到它的時候。忽然那櫻花上如同被綁上了線一般，像是被拽走，徑直地往左邊一拐。

雲之王下意識地覺得不妙，當即轉過頭去，繼續鎖定那櫻花，便見到那櫻花向上直衝，撞擊在一頭雲上，剎那之間將其穿。雲之王登時眼中線大放，傾軋般的氣自周圍彌散開來，朝著那朵櫻花衝去。再要籠罩那櫻花前，它又一次折彈開，穿又一頭巨大的雲。單純的穿，並未將其撕開。這只是短暫的一個剎那，看到一朵櫻花在自己面前不費吹灰之力地穿了兩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