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這座天下最大的，也是最沉重的兩個字。

饕餮骨是他的好鄰居食鐵送給他的，作爲一頭跟李命口中的“前輩”一個時代的，怎麼可能沒有一點來自那個時代的東西。而這饕餮骨，便是上古時代的東西，只不過經過時間的洗禮，其氣息早已收斂了起來，潛藏在深。

葉只不過是把那份氣息從深給挖掘出來了，然後再釋放到整個海域裡。

釣來潉的並不是什麼餌料，而是魚竿本。

沉重的氣息與某種不同於這座天下任何一種語言的呢喃在葉耳中響起，滄桑亙古的味道蘊含在其間，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疲憊、疑和遲鈍的暮氣。

這是在海面之下的巨，潉的話語。

潉在向葉詢問，詢問他是否是那個時代的存在，是否見過那個時代，是否過那個盛大的時代。

葉給它的回答是，不是。

憾與亙古的無奈夾雜在一聲嘆息之中，變一道優的聲。是空靈的、清脆的，同時也是悲涼的、孤獨的。

李命愣愣地著那一道聲，問：“先生，那是潉的聲嗎？”

“是。”

同他所想的並不一樣，並不是轟隆如雷，也不是低沉如鼓，而是這般的空靈優。

“它在說什麼？”李命又問，他並不能聽懂潉的聲。

“它在嘆息時代的更迭。”

李命沒有在說話，便深深知悉，海面下的那頭巨來自上古。沉睡在海底，從不曾被他們發現與瞭解。

葉以神念解析自己想說的話，然後再重聚爲鯤所能聽懂的話語，告知於它——

“這座天下需要你，你不能再沉睡了。”

回答它的，是又一聲優的鳴，從海面之下傳上來，將海水擊碎無數的小水珠，蒸騰到空中，然後變雨滴落下。從淅瀝瀝，到嘩啦啦。

葉與潉的對話持續了很久。

一旁的李命和莫長安安靜地等待與著，即便他們都聽不懂那樣的話語，但能到其間的喜怒哀樂。於他們而言，那是一段長久的喟嘆。

一直到第二日，太再次化一個紅的亮點從東邊升起，這段沒有人聽得懂的談話才結束。

那頭不曾出水面讓衆人一窺真面目的巨收起了它的背鰭，留下一道道波紋，消失在深海之中。

李命和莫長安沒有去問葉同那頭潉說了些什麼話，只能通過葉的神去猜測，談得應該很投機。而當有一天，他們回想起今夜這段談話時，才恍然意識到，那段談話是多麼的重要，毫不懷疑地將其稱作爲“時代的對話”，因爲他們知道，這是一場改變了整個天下的對話。

著晨日，葉輕聲說：“這座天下還有許多藏起來的好聽的故事，等待著我們去發現，然後述說給每一個人聽。一個時代的，其實並不需要往高看，有些時候，越是簡單，越是渺小的事越能說明一些事。”他擡頭看了看天，“有些人，一開始就走岔了路。”

李命問：“如何才能尋找到正確的路呢？”

葉回答：“這不是問別人的問題，而是問自己的。”

李命清楚，如果每個人都能找到正確的路，那麼人人皆可聖了。

莫長安在一旁沉思了半天，什麼都想問，但是什麼都問不出口，他這老頑的格了，索什麼都不管了，掏出個酒葫蘆，咕嚕咕嚕兩口酒下肚，坐在自己的小板凳聲，然後說：“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一天想太多了，才活得那麼累。不如學我，喝兩口酒，再哼著小曲兒，釣著魚。”

葉笑了笑，對李命說：“也是那個理，想那麼多也沒啥用，時機到了，自然擺在面前來了。”

氣氛一下子便輕鬆了起來。李命也不是什麼鑽牛角尖，死糾結的人，看開來，然後去同船上的其他人說了說，讓大家安心釣魚即可。

明面上，李命依舊是船上最值得信賴的人，他開口了，衆人自然安下心來，不一會兒，便又恢復到本來釣魚的模樣。

安頓好了大家，李命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坐下不久，還沒來得及跟魚鉤上餌，忽然見到旁邊葉的魚竿了，那一刻，他的心幾乎了一，以爲葉又釣來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畢竟先前釣來的那潉給他留下的影響太過深刻了，實在是難以去消解忘懷。他覺得自己太過上心了，不呼出兩口氣，排解一下悶解，正打算開口，忽然又見到葉皺起了眉，他剛平復下的心又不咯噔一下，問道：“先生，莫非又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葉看了他一眼，“說不上了不得，但是有些意想不到。”

說著，他揚手拉桿，便見到一條長條狀的東西被拉上了釣魚臺，帶起一串水花。

李命和莫長安目一看，都不愣了一下。

“先生，你這是……釣上來一條……龍？”

可是，北海深海區怎麼會有龍？

李命和莫長安看著跟前那大概十丈有餘，陷了昏迷的龍，陷了疑。

“九曲三折對角，明黃之須，金鱗片……呀！”莫長安嘀咕著，忽然有些驚異，“這是龍王直系脈的龍。”

李命接著說：“看大小應該還不到龍族年之齡，而且還是雌龍……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條龍應該是龍王的小兒，九公主。”

葉想了想說：“還是親自問看看吧。”

說罷，他探出一縷氣息，附在這條溼噠噠的龍上，便只見其逐漸蜷一團，然後搖一變，變個著錦繡的孩，因爲年齡尚，化形未全，其額頭上還能看到凸起的角，眼角帶著龍族化形後特有的卷葉狀的彩，不同脈的龍彩不同。面前這個孩兒眼角帶著卷葉裝的金，印證了是龍王直系脈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