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著天，天上下著嘩啦啦的大雨，但是這些雨淋不溼頭髮，也不會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裡留一麻煩，那裡留一麻煩。”他扶額，“當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啊。”

嘆罷，他擡起手，向前抓去。

……

百家城某一。一個房間裡，師染單手撐著頭，坐在主位可躺可坐的大椅上，頭髮垂在一邊，順著肩頭比作瀑布的樣子。的面貌是頗爲和的，只不過常常被那爲王的霸道氣勢影響，所以看上去很霸道。此刻，收斂起霸道的氣勢，即便坐姿依舊是霸氣的坐姿，但和的樣子做不得假。

可即便看上去再溫，蜷在底下的敖聽心依舊在瑟瑟發抖。對於師染的害怕，不僅僅是脈和靈魂上的制，還有一次次驚嚇遭遇所留的影響。蜷著，不敢去看師染，不斷地在心裡唸叨，“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喂。”

“啊！不要吃我！”敖聽心驚覺而起，快步往後退，在門上，不敢彈。

師染見此，笑了起來，“你這是何必呢。”

敖聽心巍巍地說：“你，你要吃我，我……我當然害怕。”

師染笑問：“我不吃你，你是不是就不害怕了呢？”

敖聽心小腦袋晃個不停。

“那好，我不吃你了。你過來，坐到我邊來。”

敖聽心小腦袋繼續晃個不停。

師染嚇道：“你不過來，我就吃了你！”

敖聽心渾一，然後心開始了激烈的掙扎。肯定是不想要過去的，但是怕師染真的吃了，過去的話，似乎又是自投羅網。

見未，師染調笑道：“要不，我過去你那邊？”

敖聽心一陣激靈，“不不不！我來我來！”

被嚇得丟了分寸，連忙邁開步伐，蹬蹬蹬地朝師染走過去。

師染笑彎了眉，眼睛滿是“有趣”。

然而，就在敖聽心一步到師染面前時，背後忽然出來一隻手，將領抓住，然後提起來，消失在這裡。

師染見此，愣了片刻，然後面立馬變得寡淡如水，“真沒意思，讓人玩玩都不行。”

說著，站起來，頗爲懶散地撐了個懶腰，纖細的段裝在寬大的袍底下。然後，眼神一凝，霸道的氣勢席捲而出。

向遠方，“該做正事了。”

……

敖聽心茫然地看著面前，看到的是一片雪。從茫然中醒過來後，覺到自己膛很，很顯然，自己又被人從背後拎了起來。

甚至沒有回頭去看是誰，就兩隻手捂著臉，痛苦地說：

“爲什麼你們總是喜歡這樣！”

葉將放下來，然後說：“不是和你說不要跑嗎。”

敖聽心回頭，看著是葉，張與不安立馬消散。委屈地抱住葉的大，“我只是出門個氣而已，就被抓走了。”

葉了額頭的小角，“只是氣？”

敖聽心了腦袋，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急切地說：“先生先生，我找到我三哥了！”

葉問：“在哪？”

敖聽心指著頭上的大海說：“我在上面的海水裡覺到了他，但是正想去找他，就被那個壞人抓走了。”

葉看了看頭上的大，然後說：“那你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你三哥了。”

敖聽心張地問：“爲什麼？”

葉笑著說，“因爲，他肯定會被衝到南方去的。”

“南方？”

敖聽心並不明白南方是個什麼概念，便問：“那他有危險嗎？”

葉搖頭說：“放心吧，他很安全。”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

“是真的。我們走吧。”

說著，葉牽著敖聽心的手，繼續前行。

……

百家城，北參祭壇之下。

一場神念雨，讓衆多局者達共識。他們此刻都清醒地認識到，每滯留一刻，母氣便一縷。也都清醒地意識到，他們的目的都是那祭壇，祭壇裡的玄命司，玄命司周的自然母氣。

而當他們清醒後，氣息開始凝聚，向著北參祭壇。

第五家玄定場，範仲凝眉，“陸修文，自下！”

“好！”陸修文立答。

“高雅，自定！”

高雅應聲點頭。

範仲回過頭，遙遙看去，看向莫家的方向，在心裡默唸，“老傢伙，就差你個人了。”

氣氛開始凝滯。

凝滯到冰點後，整個百家城開始“結冰”。

剎那之間，氣勢如虹，從四面八方涌起。

範仲此，大喝：“結！”

話音一落，玄定場猛然一，然後三人的形消失。第五伏安轉過，扔給第五鳶尾一枚令牌，“拿好！”

“伏安老祖，你去哪！”第五鳶尾著急問。

第五伏安背過，“鳶尾，此去或是不回。整個第五家上下，要靠你。”

說完，不待第五鳶尾任何言語，形一，消失於此。

偌大一個玄定場，第五鳶尾孤零零地站著，無力油然而生。

……

陳縹緲最後看了一眼祭壇，看了一眼祭壇裡的秦三月。然後，他面向百家城。

城中，數不清的強大氣息，在各個角落裡發開來。

一劍如霞，從北邊升起。赤瞳男人懸立當空，周劍氣呼嘯，“劍門古正初，前來討教！”

一劍如寒風，從北邊升起。長髮人傲俏而立，如雪中寒梅，其長髮癲狂，“劍門裘玉，攜劍臘梅而來。”

一條長河當空，自上而來，攜白髮老人，鋪向百家城。他手持竹竿，如在長河中垂釣，“浮生宮，俞隆。”

十五六歲模樣的漂亮蓮步款款，如落葉輕湖面一般，優雅地從遠方走來，笑道，“浮生宮，詹秋雲。”聲如銀，扣人心絃。

四人皆在北方，立於不同的位置，割據空間。劍氣縱橫、神通錯。

赫然，只見一隻毫筆憑空浮現，凌空寫下四個大字：

“囚天鎖地”。

大字落，墨痕在這北方各個位置不斷浮現，剎那之間，結無數道鎖鏈，將空間鎖死。

然後，陸修文一步邁出，左手持書，右手持筆，那書上，赫然是寫的字。他如同波瀾不驚的君子，輕聲道：“陸修文，請四位共賞春秋。”

說罷，磅礴的歷史古韻升起，厚重沉悶的舊往如大雨傾盆前的低雲，讓古正初、裘玉、俞隆、詹秋雲四人彎下腰。

“神通萬法！”

四人迎當，撐直了腰。

陸修文眉如雷霆，如手掌法典的宰命，怒聲大喝：

“我陸修文要你們彎腰，誰敢擡頭！”

頓時，他氣勢大作，如水般滾滾去。四人再次彎腰。

……

南邊。

雲經綸手持一把長方木條，上激盪著獨屬於墨家遊俠的豪氣。便是他一頭白髮，如今也是敬佑天下的豪膽遊俠。他的眼裡只有遠遊走在秦三月周的自然母氣，蓬的希寄託於此，那是他找尋鉅子的可能。

一道大符被鐫刻在這南邊的空間中，符文遊走每一晦、玄奧的氣息如同噬骨的蟲子一般。一道影不斷閃爍在四的符文當中，尖銳耳的聲音流出，“家丕寽門南承司。”

一副畫卷緩緩鋪開，畫卷上，是一副春秋氣象，如同裝著一座天下。畫卷上站著一個人，發黑如墨，面容卻如枯老樹皮，壑遍佈，“春秋門，墨清河。”

“春秋門，石修竹。”他雙眼之中，眼珠已然不在，空一片，看去如同無底深淵。此刻，他不看人，只看玄機。

範仲緩步從虛空中走來，面無表。他看向雲經綸，問：“雲經綸，你家鉅子曾親自當告靈儀式的祭司，而今，你攜青鋒而來，爲的是破壞告靈儀式，這是爲何？”

雲經綸毫不遮掩地答：“爲找尋鉅子而來。”

範仲不再看他，看向那鐫刻在空中巨大的符篆，問：“南承司，東皇太一曾爲大祈願，願天下人皆步如游龍，而今，你攜太符而來，爲何？”

他後的一道符文閃爍片刻，傳出惻惻的聲音，“爲了活著。”

範仲再看向墨清河，他看了看，然後搖頭，“你春秋門不必說，我也知道。”

“哦？你知道什麼？”墨清河眼神冷淡。

“我知道你春秋門氣運式微，再不想辦法，百年後將淪爲二流。”範仲毫不客氣地說。

墨清河神不變，揚手揮畫卷，“那便請看一看這春秋大運。”

範仲道輕輕開口，吐出兩個字，“玄重。”

說罷，底下的百家城起來，街道開始崩裂，房屋片片地倒塌，自上而下，直接鋪平了塌在地上，是被直接平的。只是眨眼睛，他們腳下的百家城便了平地。

而他們四人腳下如同被巨力拉扯，不由己地落在地上，沒法地寸，沒法浮空，甚至連邁出步伐都頗爲艱難。

範仲依舊懸立在空中，俯瞰著地下的四人。只是，他的臉上浮現起了一道裂紋，從裡面滲出鮮。

……

“龍象門，霍星文。”

“龍象門，溫天河。”

“雪川，惠人氏。”

“雪川，霜星。”

“相生原域，達目坷冄。”

“神宮，付笑笑。”

“神宮，寒。”

“玄劍劍宗，張丈九。”

“幽劍劍宗，武元。”

……

“陳家，陳縹緲。”

一道道氣息不斷地浮現。他們很有儀式地報上自己的姓名，像是對這一場戰鬥懷揣著敬意，亦或者對獨自擋在祭壇前的陳縹緲懷揣敬意。比起是局爭奪自然母氣，他們更像是來參加這次告靈儀式，爲圉圍鯨鯨落送上祭奠。

他們和他之間沒有過不去的私仇，其中有的人甚至還曾是他以前的道友，是舊相識。他們背後的宗門，學派種種，和神秀湖也有著不錯的來往關係，甚至說，他們曾經的老祖宗或許是某一次告靈儀式的祭司。

但是現在，他們和他相對而立。

他們，想打開祭壇，拿走一縷自然母氣；

他，擋在祭壇前，不許任何人靠近。

這樣的差別，讓他和他們相對而立。

只是立場上的問題嗎？這沒有人說得清楚。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能放棄的目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做的纔是對的，沒有人去給他們評判，孰對孰錯，他們只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訴說。

一個人，面對著幾十個人。打得過嗎？陳縹緲覺得沒有一勝算。畢竟，大家都是過了聖人關的。但不論如何，始終要是站在這裡的，要站到最後一刻。或許告靈儀式註定失敗，但若是不曾守護過，便沒有資格再堂堂正正地面對天下人說，“我是神秀湖的，是陳家的那個老不死的”。而守護，不需要理由。

他要站著，站著用盡最後一力氣，站著把流乾！

所以，他看向衆人，輕聲道：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