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葉先生，那些人爲什麼打架？”

百家城很大，天下第二大城。神秀湖更大，佔去了北國大半的土地，比好些王朝還要大。但現在，這片土地上滿目瘡痍，被神通、道法佔據了。聖人們拼盡了全力鬥法，沒有餘力再去照顧這片土地。

葉和敖聽心走在一片廢墟當中。這裡原本是百家城的西區，因爲朝天商行臨近這邊，是一繁榮之地，各種法寶樓、報閣、丹藥樓、符篆樓等等在這裡林立。現在，這裡是一片廢墟，堅的特殊建築材料在聖人們的神通下，是一就碎的水豆腐，一下子就了豆腐渣。因爲著急逃走，沒來得及帶走的法寶、丹藥等等散落一地，一眼看去，是各種織的彩，很是人。

但是現在，沒有人來撿，甚至飛鳥野都不敢過來。因爲，隨時隨地都可能掉下來一塊符文殘片、散落的神通、逃逸的靈氣，再在廢墟上來異常毀滅。

敖聽心著葉的手，那讓到安心。著天上織著的各種氣息，縱橫著的各種彩，那些氣息讓到害怕，能夠覺到，隨便來一道在自己上，大概自己就得回深海龍冢等待轉世的機會了。

在葉邊，擡起小腦袋問：“葉先生葉先生，那些人爲什麼打架？”

葉沒有看天上，看著，回答：“因爲，他們有著必須要得到的東西。”

“必須得到的東西？是什麼？”

“契機、未來、局勢、立場、態度種種。”

敖聽心一臉艱難，“聽上去好難哦。”

“以後就不難了。”

敖聽心似懂非懂，問：“那，葉先生你有必須要得到的東西嗎？”

葉愣了一下，看著。眼裡是無瑕的彩，是獨屬於的純潔。這樣的純潔，他曾在胡蘭的眼中看到過，那是剛拜三味書屋，對他述說要爲頂天立地的大劍仙時。

“我必須要得到的東西啊……”

“對啊，葉先生你必須要得到的東西。”

葉笑著說：“我想活得更像自己一點。”

敖聽心微微張，臉上又涌起艱難的神，“葉先生你總是說那麼難，我都聽不懂的。什麼更像自己啊？”試著說：“敖聽心更像敖聽心？葉先生更像葉先生？這沒道理的嘛。”

“怎麼沒道理？”

敖聽心仰著臉說：“因爲，敖聽心本來就是敖聽心，葉先生本來就是葉先生啊！我們從來都是我們自己，又不會變別人。”

葉眼中涌起溫，順了順的龍角，“是啊，我們從來都是我們自己。”

他們繼續向前。在廢墟中尋找回家的路。

一朵花，從廢墟中探出頭，倔強地開放。它不是最麗的花朵，但是是現在唯一開放著的花朵。

那是，雪見蘭。常見於北原那片終日皚皚一片的地方，是胡人們的圖騰。

“葉先生，葉先生，曲大師去哪兒了？我快一天沒有看見了。”

“你這麼想？”

“是啊是啊，超級想的。”

“那你以後一直跟著好不好？”

“好呀好呀！但是，曲大師會願意嗎？”

“你拜爲師，就會願意了。”

“拜師！豈不是就意味著，我可以師父！”

“當然。曲大師親切些，還是師父親切呢？”

“當然是師父啦！”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拜爲師。”

“好欸！那我就要葉先生師祖了。”

“不用，你還是我葉先生。”

“可是輩分不久了嗎？”

“沒關係。”

“好吧。”

……

北邊，是一片被鎖鏈鎖住的空間。

陸修文在裡面。

古正初、裘玉、詹秋雲和俞隆也在裡面。他們都來自中州，天下劍修的聖地，劍門的第二、三劍主；人間仙境，浮生宮的大、二長老在這裡。不論放在哪裡，他們中任意一個，都是鼎鼎大名的人，是人追捧與崇拜的聖人前輩，隨便他們一句點撥，便能走許多彎路。此刻，他們皆是頗爲狼狽，氣息紊。

古正初、裘玉兩位劍仙，手持長劍，一劍如彩霞，一劍如寒風，但都被無形的氣勢給制住了。

“歷史洪流……”古正初悶聲，說句話都頗爲困難。他看向陸修文左手持著的書，沉沉說：“陸修文，想不到你居然能牽歷史洪流。”

陸修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讀書五千餘載，時間長河的磨礪，有幸招來歷史洪流。”

所謂的歷史洪流，是儒家獨特的神通。文字起於儒家，自古以來，擔著記載歷史變遷的使命，在觀測歷史、記載歷史這一長久的行當中，儒家的人逐漸學習去保留蘊含在歷史當中的特殊氣息，那是時間沖刷世間所殘留著的一種覺、味道、韻味，文雅的人稱其爲古韻、歲月，用一種變化來形容，滄海桑田。歲月的痕跡本是一種及之時，惹人嘆的東西，最初，大家以詩歌、曲賦等等，去頌唱歷史與過往，大家說能從中到力量，但那其實是一種神和信念。而在儒道的萬古變遷裡，歷史的力量漸漸被表達出來，爲現實，在觀測歷史中，去捕捉歷史當中一閃即逝的氣息。

那些氣息像是山林間的涓涓細流，陸修文是歷史的觀測之人，是涓涓細流的品嚐者。在他手中，涓涓細流不停地匯聚，直到某一天，涓涓細流匯大江大河，爲他手中的歷史長河、洪流。

“都說你神秀湖陸家，擅於神通，常有改天換地之力。本以爲那是誇張的說辭，不曾想，居然能見到這一番牽歷史的洪流。”詹秋雲以之姿，穹著腰，纖細的態看上去有凋花之。細汗涓涓，艱難地說著。

陸修文看著沒有說話。

忽然擰眉，面發狠，“但是你陸修文爲歷史觀測者，牽歷史洪流，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是什麼？你們嗎？”陸修文淡淡一笑。然後，他將手中大書翻開一頁。

他如封神的神，渾金大綻，向四人宣告，“來，領略一下，周天紀曆史的滾滾車。”

他手中厚重的大書衝出一道絢麗的彩，如夏日裡天邊的火燒雲。

周天紀，史載以來的第一個紀元。那是，文字剛剛誕生，火剛剛在大地燃燒，蠻荒、蒼茫是這個紀元的代名詞。所有人都向往著探究天地的，想著看一看這片天到底有多大，這片地到底有多廣。周天紀的人們，追求的是自然的奧，探索與開闢是這個紀元的時代洪流。

“時代的讚歌，是求索的讚歌。”

陸修文持筆，不斷地抒寫，用他的去抒寫這個時代的讚歌。

此刻，四人爲了被周天紀的人們所挑戰與探索的對象。他們像是那個紀元裡，阻擋著人類前進的天災、疾病、荒，到一整個紀元的人類挑戰。陸修文將周天紀里人類的意願牽出來，化作洪流，呼嘯而去。

古正初拔劍，降下彩霞去阻擋。洪流的磅礴氣勢，讓他的神通、道法、劍意與劍勢都被制住了，難以拔劍對敵，只能抵，不讓自己爲洪流中被沖刷掉的一部分。

裘玉的劍，是絕對的對敵之劍，難以去防，便以攻爲守，讓寒風呼嘯，與洪流對抗。一道又一道傷痕在上浮現，割破的錦長袍，割破的，隔斷的長髮，像是那個時代裡，人們手中的刀戈開闢自然的痕跡。

詹秋雲、俞隆以神通去抵。他們很清楚，陸修文既然能牽出歷史洪流，便絕對不會只是這一道，還有著很多很多道。正面去對抗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他們先前又被公孫書南的的心劍斬掉了一部分神通，更加不能去正面對抗。

這四位聖人到有力使不出，很是憋屈。

周天紀的歷史洪流淌過，古正初、詹秋雲和俞隆，都只是靈氣和神通上的消耗，而裘玉，渾上下麻麻的傷痕，登場時是風姿颯爽、絕代佳人的形象，而洪流淌過後，氣息萎靡，大口息著，上袍支離破碎，大片大片的坦在外，即便是坦著，也不是風，而是目驚心的傷痕。

陸修文的眉心浮現出一道痕，順著鼻樑下，滴落在書的這一頁上。

他又翻開一頁。

“請領略寒霜紀的洪流。”

周天紀的紀元世難，是一場覆蓋大地的寒霜。寒霜來臨後，便進了寒霜紀。在寒霜紀的絕對低溫裡，人類一個個死去，每一次寒氣回溯，便是一次生命的選擇，活下去的攜帶著希繼續活下去，死去的便爲大地上的一塊冰。人們懷揣著希，與寒冷對抗。他們的希是，春暖花開。

“時代的讚歌，是希的讚歌。”

寒霜紀的洪流，是一場絕對低溫的洪流。

陸修文不斷地抒寫讚歌。

而四位聖人，面對的是一場呼嘯而來的寒霜。

裘玉被周天紀洪流割開的傷口，沒有等待去施法癒合，便被寒霜凍住了。凍住的不僅僅是傷口，還有傷口裡面流淌著的。

這不是自然的寒霜，而是神通的寒霜，所以他們沒法以自己的聖人之軀去抵抗，沒法驅使靈氣升起暖流，去化解。他們只能同樣地用神通去對抗，在寒霜之中開闢出一條路來，用神通去近。

裘玉怒目以對。的確是被這憋屈的，只能捱打的境地弄得生氣了。心裡很清楚，自己四人之所以面對陸修文一人還落在下風，便是一開始，陸修文就捨棄一切後路，以命相搏，而他們四人不敢捨棄後路，不敢拋出底牌，只能畏手畏腳地捱打。

若是拖得死陸修文，那是最好的，但眼下的況，裘玉清楚，若是繼續拖著，先死的肯定是自己。只修殺伐的，在這場與歷史洪流的對抗中，是絕對的弱勢。

屏息，傲立於寒霜之中。殘破的與遍地鱗傷，看上去很悽慘，卻是絕境之中的麗風景。

泥丸宮寒風涌，本命飛劍掠出，如針尖刺出。眼神冷寂，拔劍而上，一劍刺破寒霜。

劍氣沒有縱橫，盡是凝聚一點寒芒，如同刺泥沙一般，毫無阻攔，來到陸修文面前。

要刺陸修文眉心的瞬間，停住了。

裘玉愣了一下，然後眼中逐漸浮現起驚懼之。

陸修文輕聲說：“請領略玄靈紀的洪流。”

“時代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玄靈紀，人們第一次勇敢地嘗試——

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