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氣的照進來，在地上匯聚斜方塊兒狀的團。

眼前的溫熱與亮將魚木喚醒。睜開眼，意識迅速回歸，清醒後，一晚秋的涼意從服領口鑽進來。微微抖了抖。

隨後，發現自己靠著窗戶的牆坐在地上，作似乎後保持著昨晚的樣子。

我在這兒睡了一晚上？

魚木仰起頭，呼出口氣。像這種沒有任何修煉參與的睡眠，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單手撐在地上，然後站起來，外面吹進來的風將背後的長髮吹開，出的後脖頸。

有些涼。

轉頭朝外面看去，一切都還是昨天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看著外面人羣，有些出神。腦袋裡上演著昨晚人偶臥在那個男人懷裡的場景。這種覺很微妙，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看著跟自己一模一樣，且有著自己第二意識的人偶臥在別人懷裡，雖然並不等同自己臥在別人懷裡，但總是彆扭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儘管人偶說了他的基本，對其形容也比較友好，但基本不與外人打道的魚木，仍舊無法去會與。

昨晚發生的事堆積在腦海裡，讓思考起來很煩躁。花了好些時間，才捋清楚基本況。

總之算是明白，自己正接著一場考驗。這個考驗是自己留下的，目前不知道如何去完，也不知道要怎樣纔算完，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至於人偶……

魚木咬著牙，看著外面想，人偶是我的，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回來。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完任務。

打定了要做的事後，魚木不再糾結什麼。不是用事的文弱，對自己要做的事有很明確的計劃。

跟小二吩咐了不用來房間詢問什麼後，魚木直接離開了客棧，繼續探索碧翠莊。

修心修神修意的可以很輕鬆地做到集中心神與注意力，所以，昨晚發生的事暫時完全不會干擾到的緒與心思。

這種修心便是如此，可以很輕鬆擯棄雜念，集中心神做一件事，但也很容易被本的雜念影響ꓹ 從而形心結等。這是不得不去完考驗的理由，因爲不完自己留下的考驗ꓹ 很容易在之後的修煉中種下心魔。

用了一整天的事件，魚木把翠碧莊南區、西區以及中間的廊道樞紐區探索完了，在腦海裡繪製出了完整詳盡ꓹ 不落下任何細節的碧翠莊，然後記錄在簡章之中。

比較憾的事ꓹ 仍舊沒能發現任何可能與“霧事件”有關的存在，剛來到碧翠莊那種異樣覺也並沒有出現。

當然ꓹ 也並不是沒有收穫ꓹ 起碼知道了人偶現在在哪裡。

就在昨晚那個人所居住的地方。

因爲不想留下任何神念痕跡被那個人發現，所以魚木並沒有去窺探人偶與那人之間的事，只好裝作平常的樣子探索過去。很很好奇人偶爲什麼要做出昨晚那樣的事，又爲什麼要離開自己到那個人邊去，但也只能好奇，並沒有什麼辦法去探知。只得憋住一口氣，想著等完任務了ꓹ 人偶還不回來的話，自己就親自上門去把它要回來。

畢竟是我的東西ꓹ 就算有了意識ꓹ 也應該考慮我的意見纔對。

是這樣想的。

一天的任務完後ꓹ 魚木把收集到的相關信息全部記錄在簡章裡ꓹ 隨後就在客棧裡開始了修煉。

但始終無法進狀態。修煉的功法雖然能夠輕易擯棄雜念，但在修煉功法本時ꓹ 及到修煉本的東西無法說擯棄就擯棄。之前能夠全心進狀態也是因爲將關於疊雲國的那段記憶被剝離了ꓹ 而且再次提起ꓹ 甚至還催化出了第二意識，這儼然深深地影響著。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ꓹ 什麼都不清楚，那一定會過得很輕鬆。

但現在不行。

魚木不想在這種稀奇古怪的狀態下修煉，果斷放棄了。對益求的而言，這種狀態下增長的修爲沒有一點用，甚至會出現“滴墨污缸水”的況。

坐在桌子前，魚木發著呆，每次回過神來都朝著之前人偶坐的地方看去，但那裡始終空一片。

沒法修煉後，魚木才赫然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除了修煉，沒有其他任何興趣，沒有一點自己想做的事。這種時候，心裡好像空了一大片，卻沒有什麼能夠去填滿。著窗外的雕琢氣月亮，心裡有些想念人偶，它在的話，一定能說說話，畢竟它那麼笑，那麼乖巧。

我這算是在想念過去的自己嗎？

魚木意識到這一點，自嘲地呢喃，“既然如此，當初爲何又要選擇剝離那份過往呢？”

枕著雙手，躺在桌子上，靜靜看著窗外的月亮。

這樣漫無目的的長夜，似乎只能眠……

雙眼緩緩閉上，意識漸漸沉重。

並沒有做夢，或者說記憶並不完整的本就做不了夢。所以，從來都是以修煉代替睡眠的。

睡著後，的意識沉浸在無邊的虛無之中，沒有黑白彩，沒有時間空間，沒有一切關於生命的概念。只是在這樣無法被認知的狀態裡等待天明。

然而，今次並沒能像昨天一樣，由雕琢氣太溫暖的芒喚醒。

喚醒的是一種非常冷的濃稠之意。

睜開眼，燭燈搖曳閃爍，然而落在眼裡的卻不是昏黃，而是猩紅與昏黃織在一起的詭異紫。

瞬間清醒過來，猛地起向外面看去，猩紅的霧彌蓋了整個天空，將那雕琢氣月亮染緋。

緋月下，冷的霧給所有人的眼睛蒙上一層詭譎的殘忍。

來了！

魚木雙眼迸發清。擡手拍在桌子上，淺青的氣息從掌心流出，流進燭燈裡，隨後燭燈芒大盛，將整間屋子照得通亮。芒刺穿霧，落在每一個角落，在邊結“氣息場”。

氣息場，即是萬的主人。

霧被迅速拉進意識海里，隨後被分離出來的神念迅速分解。

不到一息時間，得出第一個結論——

“霧就是，但並非人。”

繼續分解剝離。

十息之後，得出第二個結論——

“霧的生命氣息十分濃郁，是某種有強大生命力的存在散發出來的。”

二十息之後，得出第三個結論——

“霧氣息屬，跟平常的生命都不一樣。”

隨後，開始跟著氣息溯源，探究霧起於何。

雙手掐訣，將留在碧翠莊各的所有神念全部召回。共計一百二十三道神念，集且均勻地囊括住了碧翠莊所有區域，監視範圍輻住了除了那個人的住以外的所有區域。

神念迴歸神魂之後，在腦海裡的碧翠莊重新分佈。

挨個挨個提取這些神念監視到的容。

像蜘蛛結網一樣，從東邊的生活區開始，神念網漸漸覆蓋住整個碧翠莊。網上所記錄下的每一個時間節點的每一件事全部被魚木提取出來，然後進行整合梳理：

霧不是從外面飄進來的，也並非在空中凝結而，而是從碧翠莊地下升上來的。結一片的霧從地面的每一隙滲出來，不僅僅覆蓋住了碧翠莊，還將三面的溪澗與山谷全都覆蓋住了。

霧上來後，迅速封閉住了氣息的流。魚木想，這應該就是小二說的沒有風的原因吧。

在之後，就是魚木甦醒過來觀察到的樣子。霧佔據了碧翠莊的上空，因爲沒有了氣息的流，加之霧細小珠屬的生命氣息，匯聚出一種冷的覺來，同時，磅礴的生命氣息的氣息品質高於常人，會產生一種生命上的制，這也就是小二說待久了會到煩躁的原因。

很快，魚木就理清了對霧直觀產生的原因。立馬將這些信息記錄在簡章裡面。

之後，便是深探究。

將頭髮束，吹一口氣，熄滅燭火。形搖擺，化作一抹的影子，掠出窗外，同霧融爲一。

既然已經知道了霧來源於地下，便有了行方向。

魚木朝著中間的廊道樞紐區趕去。那裡是碧翠莊的中心，也是之前神念監視到霧最爲濃郁的地方。

在或驚奇或擔憂或鬱悶或抱怨的各類緒裡，魚木愈發沉著冷靜，全神貫注趕往中心區。

……

“霧，霧欸！”

人偶跑到院子裡，開心地喊著。

葉坐在二樓的臺問：“你很高興？”

人偶轉過，擡起好看的下，仰著葉，笑道，“是啊，很高興。”

“爲什麼？”葉邊沒有霧叨擾，他翹著，輕飄飄地在記錄冊上寫著。

“跟平常不一樣了，就很開心。”

“你不喜歡一如既往的日子嗎？”葉看著問。

人偶揹著手，出的態，嬉笑著說，“你喜歡嗎？”

“對我而言，並沒有一如既往的說法。即便每日所做之事皆是一樣，於我而言，也是生活的常態。”

“那你喜歡嗎？”

“說不上喜歡。但並不討厭。”

霧裡，人偶的樣貌很朦朧夢幻，就真的像是麗緻的人偶一樣，“我不喜歡。每天都過著一樣的生活，沒意思。”

“那你可以出去冒險。”

“我怕啊。”

“怕什麼？”

人偶眨了眨眼，“怕到葉堂前輩這樣的人。”

葉堂這個稱呼，葉還是不習慣。他頓了頓問，“爲什麼？”

“你總是輕而易舉打破別人的幻想。”人偶背對著葉，“讓人一下子就對追求的東西失去了興趣。”

“之前傷害到你，我向你道歉。”

“前輩是覺得對不起我才願意幫助我的嗎？”人偶轉過問。

葉想起初到這個世界的夜晚。剛來到這裡的他並沒有知這裡的一切，沒有分寸地擊破了魚木的心境，而那個時候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對對方的傷害。是在擊破曲紅綃心境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夜晚也同樣擊破了魚木的心境。但曲紅綃在葉的幫助下又很快恢復了，而魚木卻沒能夠，這樣一直過了快四年，到現在。

他想，或許自己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才答應幫助人偶的吧。

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去否定，“我想，不太一樣吧。”

“哪裡不一樣？”

“如果真的只是覺得對不起你，我爲什麼不直接幫你消除心障呢？”葉反問。

人偶挑了挑角，“這是前輩自己的事，我才管不著。”

“我很好奇，你肯定會與我在這裡相遇嗎？”

人偶嘻嘻一笑，“我纔沒有那麼傻了，如果沒有看到你，絕對不會有我的出現。正是因爲我看到你，才意識到，重塑心境的時候到了。”

“那你怎麼確定我會幫你？”

“肯發著脾氣去斥教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人，總部該事冷漠無，蠻橫無力的吧。”

“那可未必。興許我早就忘了你。”

“所以啊，我在賭的嘛。”

“賭我會幫你？”

“嗯，我早就想好退路了。”人偶靠著院子裡的樹，語氣很輕巧素淡，“前輩不肯幫我，那我這個第二意識就自我毀滅，不給第一意識留下負擔，大不了就靠自己一個人慢慢重塑心境，肯幫我那就正好。”

“所以，你從三樓跳下來是在賭我會不會接住你？”

“嗯嗯。要是你不肯接住我，那我就會直接摔在地上，我是人偶嘛，這麼一摔就真的壞了，然後意識久會重新迴歸第一意識。要是你肯接住我，那麼就說明你願意幫我。”人偶嬉笑著，向著葉問：“是不是覺得我很聰明？”

葉細聲說，“笨蛋。”

“啊？”

“我說，萬一別人接住了你呢？”

“那我就死皮賴臉地跑過來纏住你。”人偶一副得意的樣子，儼然爲自己嚴合的計劃而自豪。

“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我就是這種人啊。”

葉看著問，“你有沒有想過，你破除新心障後，你會消失？”

“我當然知道啊。”

“不在意嗎？”

人偶一臉輕鬆，“我就是魚木，魚木就是我。我會在意什麼？”

“但你有了獨立的意識。可以和第一意識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你們無法再互相干擾了。”

“但我是魚木啊。”

“換個名字，你就不再是魚木了。”

人偶笑著問，“那前輩給我取個名字？”

葉頓了頓。他過霧看著人偶那安靜的眼神。他知道，人偶把決定權給了他，也就是說，他可以決定人偶到底要不要跟本徹底分化。

他搖了搖頭，“我取不來名字。”

“葉堂這個名字，不就是前輩自己取的嗎？”人偶好奇問。

葉雙手僵住。籠罩在霧的黑夜裡，他寫字的手停了下來，眼神冷漠地看著人偶，“你爲什麼知道？”

冷，很冷，要凍住意識的冷。人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何前輩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這麼空無序。它本能地抖了抖，“猜，猜的？”

“怎麼猜的？”葉形藏在朦朧之中，聲音也愈發虛無起來。

人偶心神發，徑直說，“我看到前輩你寫的那個書上有‘葉’兩個字，就想這會不會是你的本名。”

葉拿起自己的記錄冊，“你指的這本書？”

“嗯，第一頁不就寫著‘葉’二字嗎？”

葉有一個習慣，會在屬於自己的書本第一頁寫上自己的名字。

但，他用的是地球的漢字。

“爲什麼你認識這種字？”葉整個人如同一團霧氣。

“我也不知道，明明是第一次見，但我就覺那兩個字的意思是‘葉’。”人偶小心地說。

葉意識放開，迅速將魚木的整個命格與生命線上所有的人生與其所經歷的一切全部窺探一遍。片刻後，他眼神從虛無變複雜，呢喃一聲，“原來如此。”

他看向人偶，神變得更加複雜，一直看著，許久沒有說話。

人偶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覺前輩突然間變得好可怕，又突然間變了回來。

“前輩，前輩？”

葉回過神來，“嗯，怎麼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

人偶說話有些老實，“你剛纔好可怕，覺要殺了我的樣子。”

葉笑了笑，“誤會。”

“那，爲什麼問我那些事？”

葉溫聲道，“只是突然覺得，你有一種親切。”

“啊？”

“或許，我們以前見過。”

“是見過啊，疊雲國那次。”人偶有些疑。

“不，我是說更久之前。”

人偶腦瓜子點了點，糾結地想了想，神經線地驚聲道，“前輩你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葉沒有在意人偶這不著實際的胡鬧，笑著問，“你希瞭解你得過往嗎？”

“過往？”

“嗯對，魚木的過往。”葉輕輕招手，一條紅發繩出現在他的手上。他輕聲對人偶說，“這條發繩所代表的過往。”

人偶眼神迷離失切地看著發繩，喃喃道，“原來真的在前輩你這裡啊。”

“是的，那晚你落下了。”

“那前輩，我的過往……在哪裡？”人偶迷茫地看著葉。

葉聲對說，“一顆藍的星球上。”

霧之中，人偶眼神漸漸迷離。

過了很久，它纔回過神來。

“前輩，我求著，但我希我是完整的我。”

“好啊，我等著你。”

人偶覺得，前輩一下子對它溫了好多。

是因爲，曾經相遇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