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大海。

蘭采薇坐在浮生海邊凸出的懸崖上，雙懸在外面。靜靜地看著遠方，不知道去想些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到。

換了一服，青衫羅。不過總覺得有些輕飄飄的，似乎沒有習慣。

千華世界的天空異常絢麗，各種各樣的彩分佈在天上，但毫不給人紛雜蕪的覺，反倒有一種畫家畫布的。蘭采薇就著霧天一的遠方，臉上沒有表，心中亦沒有值得一說的心。

在後傳來腳步聲，沙沙地，好似藏著一慵懶在裡面。

葉扶搖站在後面問：“還要坐著嗎？”

蘭采薇頭微微低下，沒有說話。

掉進這千華世界三天了，自第一天說過幾句話後，就沒再說過話。

葉扶搖理了理自己被風吹的頭髮，坐到旁邊，跟一樣，雙懸空輕輕晃盪著。

“在想什麼呢？”

蘭采薇沒有看，也沒有迴應。提燈在旁邊安靜燃燒。

葉扶搖瞥見的側臉，一憂愁始終掛在眉梢。並不知道蘭采薇發生過什麼，才至於神魂都自我重塑了，還陷在以前的神傷之中。

蘭采薇剛掉進這裡之後不久，夏雨石試圖去弄清楚在上發生了什麼，但憾的是，在這之前的事他並無法推演出來，而且他覺並非有人刻意去掩蓋，而是的過往真的消失了。

現在的神魂是自我重塑的，也就跟以前沒有關係。依照一般意義而言，現在的跟以前的並非同一個人。

雖然夏雨石有自己的私心，但還是想幫自己最的人的人找回真正的自我，但憾的是，即便他是大聖人，也無能爲力。

夏雨石除了確定就是蘭亦秋的兒以外，沒有任何可以去確定的。

不過，他想，或許就以“蘭采薇”的份重新開始，也不失道理。

一如這浮生海里的悠悠浮生。

蘭采薇在想什麼呢？

什麼都沒想，因爲不知道去想什麼。

沉默著，沒有說話。

葉扶搖笑了笑，往後一倒，便躺在地上，直直地看著天空，“心裡想的還是不要說出來好，對吧。”並沒有以反問的語氣，而是在陳述。

蘭采薇微微偏頭，看著葉扶搖。

葉扶搖給一個鼓勵的笑。

蘭采薇勉爲其難地舒展了一下眉頭。

“麗的姑娘啊，請笑一笑。”葉扶搖側躺著，出一隻手。

蘭采薇嘗試著去笑，但並沒有開心的緒去支撐，笑得很生。

葉扶搖看著蘭采薇臉龐的笑窩，覺得之前一定是一個笑的姑娘。但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讓笑的姑娘再也笑不出來了。

不過，即便蘭采薇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但依舊深深記著一個名字——曲紅綃。即便是神魂重塑了，即便是意識重啓了，這個名字依舊像是印刻在的生命裡，跟隨過來。

葉扶搖想，曲紅綃應該是寫進生命裡的執念吧。

葉扶搖撐著頭，眼神迷離地順著蘭采薇的臉龐廓看向遠方。

“曲紅綃……”輕一聲。

蘭采薇下意識看向的雙眼。

“還是很在意對吧。”葉扶搖笑著說。

蘭采薇轉過頭，習慣地以左手提起提燈，站起來，了一下背後木劍的重量後，看著葉扶搖說：“我想出去走走。”

終於說話了！

葉扶搖很開心地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

“你不釣魚嗎？”蘭采薇問。每天都看見葉扶搖在釣魚，一直都在釣魚。

“魚是釣不完的。但是啊，陪著一個人的時間可是有限的。”葉扶搖高出蘭采薇半個頭。出手，了蘭采薇的額頭。發現，蘭采薇並不抗拒自己這個作，想必是以前也被別人這樣做過吧。

是曲紅綃嗎？

“爲什麼？”蘭采薇問。

葉扶搖回答，“相逢之事，無窮盡者。離別總是人生裡的常態。”

蘭采薇低下頭，“是這樣嗎……”

“總是要習慣分別的。”葉扶搖一邊向前走，一邊說。

蘭采薇慢慢跟在後面。

們離開了浮生海，朝前面的浮生宮走去。

經由一條狹長的山谷之路，們來到了浮生宮。

浮生宮由十三座雲臺組，分散在虛空之中，像是懸浮在雲層上，彼此之間又被雲梯連接著。每一座雲臺都有一座星宮，每一座星宮都住著一名長老，以及十二個弟子。因爲星宮很大，所以即便有著十二人，每一座雲宮也依舊顯得冷清，這是浮生宮的常態，大家也習以爲常，在清淨，不惹塵埃之中修煉著。

而最多隻能有著兩名弟子的宮主的星宮——最中央的星宮尤其冷清。更不用說宮主夏雨石在這一代裡，只收了一個弟子，這個弟子還幾乎都不待在星宮裡。大多數的時間裡，對於浮生宮的弟子們而言，看到宮主的次數比看到宮主弟子的次數多多了。

們走在雲梯上。

蘭采薇朝下面看去，看不到底，很高很高，濃重的霧氣沉在下面。

“怕高嗎？”葉扶搖問。

蘭采薇搖頭。

“我以爲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怕。”

“天上嗎？”

“雖然不是天上，但依舊很高。”

事實上，據師父夏雨石說，蘭采薇是從外面的世界掉進這座小世界的，這其間要先掉離地面十多萬丈的天下級大靈脈中，再被靈脈中的靈甩進虛空隙裡，在隙裡繼續下沉直到穿虛空隔，纔能有機會掉進千華世界裡。

比起蘭采薇剛好掉進千華世界，葉扶搖更驚訝的是，居然在天下級大靈脈裡沒有被碎，甚至還在虛空隙裡毫髮無傷。剛聽到夏雨石說的時候，不由得懷疑蘭采薇其實已經有聖人之了，但一瞧，又是實實在在的分神修士。夏雨石猜想應該是有人出手保護了，不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雖然很疑蘭采薇的份來歷，但這並不妨礙葉扶搖接爲自己的師妹。

師妹也是妹妹，妹妹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師……姐認識曲紅綃嗎？”

“嗯。”

蘭采薇抿了抿。

葉扶搖問：“想知道的事？”

“……我說不出來。”

“沒關係，我會好好告訴你的。”

“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我可是你師姐。”葉扶搖開心地笑著說。

“師姐……”蘭采薇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糾結，到了心裡的一悸。嘗試著去將什麼事聯繫起來，但有些吃力。“很重要。師姐，很重要。”

葉扶搖雖然很喜歡聽到這樣的話，但覺得這並不是在說自己。

想了想問：“曲紅綃也是你師姐嗎？”

蘭采薇眉頭浮現起一痛苦，“我也不知道。但是，很重要。曲紅綃很重要。”

“沒關係，以後再慢慢想。”葉扶搖捋開蘭采薇皺起的眉頭。

蘭采薇憂愁地看著雲梯下的雲霧。覺得腦子裡有很多東西，但去想時又什麼都沒發現。這種覺讓很痛苦。

葉扶搖見這麼痛苦，連忙轉移開話題，問：“你背上的劍什麼？還記得嗎？”

“師姐不知道嗎？”

“嗯。”葉扶搖並沒有假裝自己知道，那種事並沒有意義。

“我也不記得了。”

“要不然重新起個名字？”

“也是呢。就大劍仙吧。”蘭采薇口而出。

葉扶搖笑問：“爲什麼這個名字？”

“很奇怪嗎？”

“不太像一把劍呢。”

“那換一個吧。”

葉扶搖笑了笑，“不用啦，既然是立馬想出的，說不定是跟這個名字有緣分。”

“大劍仙……”蘭采薇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立馬想起這個名字，但細細念起來並不覺得違和，反而有些懷念。

懷念著什麼呢？不知道。

兩人來到兩座雲梯匯的地方，恰好到另一座雲梯走過來一個青年男子，材偏瘦，神奕奕，尤其是眼睛格外有神，穿著靛藍的長。

“扶搖！”青年男子驚訝地了一聲。

葉扶搖看去，笑著打招呼：“理舜師兄好啊，嗯，下午好。”

青年男子名公昭理舜，是白聿星宮的大師兄，也是這一代浮生宮的大師兄。

公昭理舜像是看到什麼稀奇東西一樣，“好久沒見了吧。”

“不久不久，才八年而已。”

公昭理舜無奈地笑了笑，“才啊。”

“人生漫長，區區八年算得了什麼呢？”葉扶搖呵呵一笑。

公昭理舜搖了搖頭，轉而看著蘭采薇，“這位姑娘是？”

“我的師妹。”

公昭理舜訝異道：“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才知道宮主又收弟子了。”

“不久不久。”

“那應該就是最小的師妹了。”公昭理舜笑著對蘭采薇說：“小師妹你好，我公昭理舜，算是浮生宮這一代的大師兄，你可以直接我理舜師兄，也可以直接我名字，沒關係的。”

蘭采薇眨了眨眼，想了想，輕聲道：“理舜師兄好。”

“小師妹是劍修嗎？”位大師兄，公昭理舜對蘭采薇這個小師妹懷有天然的喜。

蘭采薇其實並不，但是想自己既然揹著劍，就應該是劍修吧，“嗯。”

“初次見面，也沒有特地準備什麼。”公昭理舜從儲裡取出一樣泛著星辰之一般的微的石頭來，說是石頭，但又像是一團霧氣，“這塊霧石便作見面禮吧，到時候我再專門爲你準備。”

蘭采薇覺得這塊霧石很好看，但並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收，就看了看葉扶搖。

葉扶搖替蘭采薇接了起來，說道：“剛來這裡，還有些陌生。”

“沒關係，以後就會絡的。”

“謝謝理舜師兄。”蘭采薇覺得自己應該道謝。

“不客氣。”公昭理舜滿心歡喜，“對了，還沒問小師妹名號。”

“蘭采薇。”

“蘭采薇，采薇，介意我這麼你嗎？”

蘭采薇輕輕搖頭。

葉扶搖岔開話題說：“理舜師兄還要忙對吧，我們就不打擾了，下次再見啦！”

說完，葉扶搖嬉笑著就拉著蘭采薇走了。

“欸！”公昭理舜正想多說幾句，但葉扶搖就像風一樣，一下子就把蘭采薇吹走了。

公昭理舜無奈自語：“還想多說幾句呢，這麼一別，下次再見不知又是幾年後了。”

他搖著頭離開了。

這邊。

“師姐幹嘛這麼著急？”蘭采薇問。

葉扶搖說：“那個雲梯界過的人多，再呆一會兒，不知道又得多來人打招呼，多麻煩啊。”

“這樣不好嗎？畢竟是同門。”

“我給你講啊，浮生宮的弟子可都是些難得一見的天才，而這些天才們脾氣最古怪了，誰知道會不會上怪脾氣的師兄師姐啊。”葉扶搖輕哼一聲，“采薇這麼好看，萬一被怪脾氣的師兄師姐們惦記上了，多不好啊。”

“師姐更好看。”

“有多好看？”葉扶搖期待地問。

蘭采薇僵了僵，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師姐肯定是最好看的。”

葉扶搖一臉陶醉，“多說點，多說點。”

“不要。師姐太臭了。”蘭采薇別過頭。

葉扶搖笑了笑，輕快地說：“這浮生宮裡，除了師父和長老們，沒有人打得過我，所以他們不敢纏著我，但是你嘛……嗯，目前誰也打不過。”故意咳了兩聲，正經道：“在你打得過他們所有人前，師姐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突然有些害怕。”蘭采薇弱弱道。

“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不，我是怕你。”蘭采薇腦袋了。

葉扶搖神一僵，可憐兮兮道：“師姐我可是正經人。”

“那你能不能先鬆開我。”

葉扶搖一本正經道：“作爲師姐，牽著師妹的手，有問題嗎？”

“沒有，就是太用力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興了。”葉扶搖鬆了鬆手，但仍舊沒有放開。

“啊？”

“不是不是，太擔心師妹被別人糾纏了。”

“不至於吧師姐。”

“作爲師姐，一直跟在師妹邊，以防被別人惦記，有什麼問題嗎？”葉扶搖問得一本正經。

“不會被惦記啦！快放開我！”蘭采薇使勁兒甩手。

“不放！”

“放開啊！笨蛋師姐！”

“就不放！”

“師父救命啊！”

最中間的星宮中，推演大道的夏雨石驚覺，接著了。

終於還是暴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