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街道上，馬蹄與堅的青石板撞擊，發出噠噠的聲音。

空無一人的街道很乾淨，兩旁的舍、店鋪都閉著，瞧不一點。房屋建築跟其他城池的並無兩樣，街道的分佈以及排布也是如此，但這座城池給人一種不風的沉悶，即便它是敞開著的。

沒有其他人或許纔是這座城池最奇怪的地方。

噠噠——

很平常的馬蹄聲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刺耳，甚至於有些怪異，像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卻忽然闖了一樣。

“不覺得很奇怪嗎？公子。”和的聲闖馬蹄聲中，打破沉悶。

“奇怪的事多了，那就不奇怪了。”馬背上的公子目朝前，笑著回答。

“我覺得奇怪。一座城，建築完好，街道乾淨，無任何打砸燒搶痕跡，卻一個人都沒有。一路過來，我的神念掃視了遍，但除了我們，的確是一個人都沒有。”

“小魚兒，神念所探究的可信嗎？”公子問。

“眼見如此，如此，怎能不信。”

“眼睛會騙人，神魂意識也會騙人。”

“可不見真想，唯有這般才能知了。”

“但現象是現象，本質是本質，本質往往在現象之下，過現象看本質，你能理解嗎？”

“能，但是做不到。我修爲不夠。”

“呵呵。”公子輕笑一聲，“我認識一個人，沒有一點修爲，卻能輕而易舉地過現象看本質。”

“會有那樣的人嗎？擁有大智慧啊。”

“有的，就有那樣的人。”

“但我還是想知道，這座城池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弄清一樣事發生了什麼，首先，你得知道是什麼事，對吧。”

“是這麼個道理。但我知道這是座城池。”

“真的嗎？”

“難道不是？”

“你再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魚木深吸一口氣，意識一，神念全放。頓時，的意識像風一樣，無孔不，滲到城池的每一個地方。

現象……本質……

想著這個，然後嘗試用神念去知組城池的每一部分。

一匹磚、一塊瓦、一木頭……

每一樣東西，全都在腦海裡一一呈現。

然而，即便如此，依舊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皺起眉，“還是沒什麼問題啊，就是個無人城池而已。”

葉偏過頭，看著說：“你好好想想，這座城池跟你平常所見，有什麼不同？”

魚木點點頭，再一次放開神念探究。這次，探究得更加細緻，細緻到從整到細節，從細節到整兩知。

“沒有。”答。

“確定沒有區別嗎？”

“嗯，我保證，沒有任何區別！”

“那問題來了，天底下，會有兩樣一模一樣的東西嗎？”

魚木搖頭，“不會。”

“那你的沒有任何區別，出自何呢？”

“……”魚木愣了愣，隨後只覺醍醐灌頂，“原來如此！原來，沒有什麼不一樣就是最大的問題啊！”

意識到這一點，魚木第三次進行神念知。把每一樣東西的組都放進腦海裡，然後去跟自己以前所見的事進行對比。

這般做，駭然發現，這座城池裡，每一樣東西，全都是見過的，而且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也就是說，這座城池是用記憶裡所見過的東西拼湊起來了。

“這完全就是一座拼起來的城啊！”魚木震驚於這個發現。

“沒錯。正因爲這城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平日裡見過的，且平常到不能再平常，所以你才難以發覺異常之。這就像，你不會刻意去想昨天走過的路長什麼樣，路上的石子又是什麼樣。”葉不急不緩地說。

“這樣啊……”魚木皺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那公子你眼中的城池是什麼樣的呢？”

自從魚木跟隨葉一起後，葉便沒再讓稱呼前輩，讓直呼其名，但覺得那樣不禮貌，就改公子了。現在看來，倒也有那種覺，公子騎著馬向前，小跟班跟在公子旁邊。

葉稍微有些意外，“我以爲你會直接問爲什麼會出現這座城。”

魚木笑了笑，“我更在意公子眼裡的城池嘛。”

“你這可不太認真啊。”

“嘿嘿。”魚木微微轉過頭，“我就是在想，公子你眼中的天下會是什麼樣的。”

葉笑了笑，“你眼裡的天下是什麼樣，我眼裡的就是什麼樣。”走著走著，他忽然拉了拉繮繩，小紅便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這麼些時間過去了，小紅已經習慣當一匹馬了。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魚木問。

“再不停下，就要被吃了。”

“嗯？”

葉笑問：“你不是想知道我眼中這座城市什麼樣的嗎？”

“嗯。”

“那我現在告訴。”

說罷，葉輕輕拍了拍手掌。

拍掌聲很輕，很平常，但卻像風暴雷霆一樣，將整座城池摧毀。

魚木看到，偌大的城池頃刻間崩裂分離，隨後化作湮。

城池消失後，魚木眼中忽然出現一條大魚。大魚如千人大船，通赤，火一般耀眼，沒有魚鱗，說著是魚，其實更像是魚形的陸地巨。此刻，這條大魚張著大口，就朝著自己二人。

魚木擡頭就能看到大魚那樹幹一般的尖牙以及中壁附著的一層紅骨。

“公子，小心！”魚木喝一聲，放出神魂防。

葉不慌不忙地說：“這就是我看到的城池。你現在知道了嗎？”

魚木愣了愣，然後點頭，“可是前輩，它要吃了我們啊！”

大魚到魚木的神魂防後，頓時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隨後猛地向前一突，大口閉合。魚木的神魂防瞬間崩碎，且到大口中噴涌出的氣息制，無法彈，只得僵在原地，瑟瑟發抖。

只聽小紅嘶鳴一聲，隨後大魚像是被無形的巨人狠狠從側面砸了一拳，直接橫飛數裡，直直地撞遠的山之中。

葉看著瑟瑟發抖的魚木，笑道：“素來有人吃魚，哪裡有魚吃人的道理，對吧。”

“嘁——”魚木努了努，“公子你就是故意的，想等我出醜了再出手解決。哼，明明可以提前預防的。”

葉攤了攤手，無奈道：“合著我讓你驗一下被巨迷控制的覺，你還怨我啊。這不是給你長個心嘛，不然以後一個人出門闖，再到了，不留心豈不是真被吃了？”

魚木眉頭彎彎，輕笑道：“知道公子良苦用心啦，我逗你玩的。”

“調皮。”

“哎，不說了，趕快看看那大魚啊。”

“那可不是魚。你有見過在山峽之間遊的魚嗎？”

魚木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正在一座山的懸崖邊上，懸崖另一邊，隔著幾裡就是另一座山，而大魚就是撞進那座山的山裡的。

“誒，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

“你之前以爲你在城裡走呢，走得可歡快了。”葉調侃道。

魚木翹起下，“這不是被迷了嘛。它那麼大一條魚，迷我一小姑娘不是輕輕鬆鬆嗎？”

“兩年前你就是小姑娘，現在還是小姑娘。”

“可不是嘛。”魚木雙手叉腰，得意地說：“我永遠十八歲！”

“嚯喲，厲害厲害。”葉敷衍地拍拍手。

“誒，別說這個啊，去看看那魚去。”說著，魚木翻上馬就坐在葉後面，然後發號施令，“小紅，衝啊！”

小紅倒確實聽話，馬踏虛空，朝著嵌進山的大魚奔去。

“你該找匹自己的馬了！”葉說。

“公子不喜歡我跟你騎一匹馬嗎？”

“不喜歡！”

“別啊，香香的孩子你不喜歡嗎！”

“別跟我扯些有的沒的。”葉看著嵌進山裡的大魚，小聲嘀咕道：“既然你來了，就決定是你了。”

魚木聽到了葉的碎碎念，“不會吧，公子你是打算讓那醜東西當我的馬嗎？”

“別跟我挑剔，得虧是到我，不然你再過個幾十上百年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坐騎。”

“那要不然我騎小紅，公子你騎那大魚。”

“不行。”

“小氣。”

小紅停在呈現出巨大凹陷的山前，就著虛空而立。

葉和魚木翻下馬。

凹陷深的大魚還發著耀眼的紅。此刻，它深嵌在，彈不得，只能嘶吼鳴。聲跟它型不同，像是百靈鳥，特別清脆空靈。

“聲音還蠻好聽的。”

魚木說著，便跟葉進凹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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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葉二人愈發靠近，大魚嘶吼聲更加激烈。不過，它的聲音註定嚇不到人。

葉邊走邊說：“這東西呢，名爲赤仙鳥，雖然長得像魚，但人家的確是鳥。遊走於巨大的山峽之間，一般一座山峽只有一隻，靠著吸食日月氣修煉長，平日裡幾乎不會跟人接。”

“誒，那爲什麼要針對我們啊？”

葉說：“它們生存的地方平日裡也基本不會有人，之所以會主吞噬人類，便是因爲這幾天，從這裡經過的人很多，讓它發現，原來直接吞人修煉比之吸食天地華快得多。”

“這豈不是意味著，它已經吃過人了？”

“嗯，食髓知味嘛，不然你以爲會針對你啊。”

“這樣啊……”魚木挑了挑眉。

葉笑著打趣，“覺得它吃過人，就不純粹了？”

“有一點點吧。”魚木糾結地說。

“人也是大千種之一，人吃爲什麼沒有變得不純粹，而吃人就不純粹了呢？”

魚木呼出口氣，“額……道德觀念上，有區別吧。”

“那我告訴你，求仙之路就是在不斷捨棄人的觀念，你還打算向前嗎？”

魚木要吐，“不至於。我又不是善心氾濫的人。我只是覺得，它已經吃過人了，還會不會屈服於一個人。”

“這個簡單。”

“嗯？”

“大千種皆趨利避害，利益足夠，威脅足夠，還會不屈服嗎？”

“誒，好過分哦，又要威利。”魚木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從東土到中州，都威利好多次了。”

“說得那麼難聽幹嘛。用箇中詞不行嗎？這是一場易。”

“嗯嗯，易易。”魚木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向前。

站在赤仙鳥之前，他們就像螞蟻一樣渺小。

赤仙鳥火紅的瞳孔像是要燃燒起來，暴躁憤怒的緒在期間醞釀。

“你去跟它談談。”葉說。

“我嗎？不好吧。”魚木了腦袋，“它那麼大一隻，我這麼小。”

“這是你的坐騎，自然得你去談。”

“兩個人騎一匹馬不好嗎？”魚木著葉。

“不好，中州人多。”

“……好吧。”

魚木嘗試著繼續向前，走到赤仙鳥面前去。潤了潤嗓子，正經地對赤仙鳥說：“你好，我是來跟你商量一件事的，就是嘛，來當我的坐騎，好多多，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葉在後面愣住了，真的就來威利這一套啊。

赤仙鳥領會到魚木的意思，暴躁地掙扎嘶吼，連帶著整座山都抖起來，石屑不斷下瀉，像是要倒塌掩埋。

魚木直接被聲浪掀飛，朝著葉飛來。

葉一把把抓住，平周狂暴的氣息。

“威利，你還真做得出來。”葉嘲笑道。

魚木不氣反而笑得更開，“誒，你以爲我真的傻啊，逗你開心呢。哈哈哈——”

“呵呵，早就知道你打什麼算盤了。”葉挑起角，“我在配合你演戲呢。”

“呵呵呵呵——”魚木沉沉地笑了起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配合——”

不待魚木說完，葉形一閃，瞬間出現在赤仙鳥面前。

“喂！聽我說完啊！”魚木打呼道。

葉裝作沒聽到。

反擊落空，魚木咬牙切齒地嘀咕，“真是賴皮。”

從東土一路到中州的幾年裡，他們基本都是這麼過來的。當然，不是葉本如此，而是過了心坎的魚木，實在是太會玩了，本停不下來。

前邊兒，葉手掌在赤仙鳥的下顎上拍了拍，隨後它便安靜下來。

葉笑著說：“跟著我，保證你十年之化龍，拒絕的話，你就在這裡呆一輩子。”

“誒，你還不是威利，還說我！”魚木在後面鄙視道。

“是啊，但是我能功，你能嗎？”葉淡淡瞥了一眼魚木。

魚木一口氣憋住，無話可說。

毫不意外，葉給到赤仙鳥的迫讓它本無法拒絕，只能同意。

赤仙鳥向葉放開命格。

葉便對魚木說：“放一縷神魂進去。”

魚木點頭，然後牽引出一縷神魂，放進赤仙鳥命格。然後，便到了一命運的羈絆。

“了嗎？”

“了。它是你的了。”隨後，葉將它從山裡解放出來，然後轉，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該你了。”

魚木再次靠近赤仙鳥，此刻只覺得赤仙鳥親切。

“能變個樣子嗎？”魚木第一個問這個。

赤仙鳥迴應能。

“那就變一匹馬，白馬。變得俊俏好看點。”

赤仙鳥周頓時籠罩赤，赤不斷改變它的型，直至變作一匹品相極好的白馬。

魚木滿意地點了點頭，“給你取個名字，就小白！”

赤仙鳥俯首。

魚木挲著它的頭，“很好，你就是小白了，要跟小紅好好相啊。”

赤仙鳥隨後高傲地擡起頭來。

魚木領會到它的意思，便是說自己堂堂靈赤仙鳥，如何要與一匹凡馬好好相。

魚木沒有解釋，彎著眉笑了笑。

隨後，翻上馬。

“駕！”

小白接近小紅的那一刻，它明白了一件事，“好好相”不應該對它說，而是對小紅說。畢竟，如果不是葉，它在靠近小紅的瞬間，差點就直接跪下了。

貔貅，聖人都無法對付的貔貅，化形後即便是大聖人都奈何不了的貔貅啊，居然甘做一匹馬！

小白始終無法理解這個。但它知道，自己是兩人兩馬裡的最底層，要老實。

“公子，現在我們往哪裡去？”

“過這座山，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是什麼地方啊？”

“清薇道郡。”

“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那裡有最的風景，最厲害的人，最深的意境以及最長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