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崽子,你真想讓咱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啊?!」魏忠賢頹然無力的癱坐回椅子上,渾濁的老眼中也有了一些淚花閃爍。魏良卿也是抹起了眼淚,哽咽道:「張兄弟,原指著你給我的外孫護駕繼位,你怎麼就病這樣了呢?」
「老祖宗,還要派人去文丞相衚衕看著嗎?」小太監怯生生的問道。魏忠賢不答,半晌才站起來,咬牙說道:「準備轎子,咱家親自去看猴崽子去!還有,把家裡的老山參都帶來。」魏良卿也難得講一把義氣,站起來說道:「爹,我和你一起去,張兄弟是為了我們魏家累這樣的,我怎麼都得去看看他,儘儘心意。」
「站住,什麼人?」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護衛的呼喝聲,又有一個聲音含糊的答道:「我有令牌,我要見九千歲。」護衛又喝道:「令牌拿來!你這令牌那來的?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出什麼事了?」魏忠賢沒好氣的問道。門外把門的太監恭敬答道:「回老祖宗,來了一個人,拿著九千歲你賜的府中令牌直闖後院,但府里的人從來沒見過他,正在拷問他令牌的來歷?」
「有我府里令牌?又從來沒見過?什麼人?」魏忠賢有些糊塗,好奇喝道:「把他帶進來。」
「是。」門外小太監答應,片刻后,一個頭上戴著東廠尖木斗笠的黑男子就被領進了魏府後堂,看到那依稀悉的影,還有那從沒見過卻又覺無比親切的蠟黃臉龐,魏忠賢先是一愣,然後猛的就心跳加速了。惟有魏良卿傻乎乎的問道:「小子,你是誰?竟然敢闖九千歲府的後堂,你長幾個腦袋了?」
黑男子不答,只是掀去頭上斗笠,獃獃看著魏忠賢,眼中淚閃,兩行清淚不自的滾下蠟黃的臉龐,最後才向魏忠賢緩緩雙膝跪下。而魏忠賢也早已是老淚縱橫,上前幾步將那黑男子腦袋抱到腰間,拍打著他的腦袋哭罵道:「猴崽子,你可真是嚇死咱家了!越來越長勁了啊,連你親爹都敢騙了,這些天來,咱家沒一天不為你心,剛才聽說你得了肺癆,咱家差點沒為你哭死,你這個猴崽子,不孝!不孝的猴崽子!」罵著,拍打著,魏忠賢卻哭出了聲來。
「父親,孩兒也是沒辦法。」張大爺泣著說道:「孩兒如果不騙父親一次,建奴和寧遠那幫叛賊又怎麼會上當?但不管怎麼說,孩兒讓父親心了,就是孩兒罪該萬死,請父親治罪……。」說著,張大爺也忍不住哭出聲來,「父親,你瘦多了,也見老了。」
「猴崽子,你還不是瘦多了?」魏忠賢慈的拿起張大爺的手,哽咽道:「你看看你這手腕,都瘦得快皮包骨頭了,咱家要你保重自己,你怎麼就不聽?就不聽?你真要氣死你親爹麼?」
「孩兒不孝……。」張大爺大哭,掙扎著要給魏忠賢磕頭,魏忠賢則一把拉住張大爺,落淚道:「猴崽子,不用磕頭了,你盡心了。咱家知道,你為了早些剿滅賊,給咱家減輕負擔,這一年多里,你沒睡過一個好覺,沒吃過一頓好飯,你這猴崽子,是天底下最孝的孝順兒子……。」
「父親……!」張大爺難自,忍不住與魏忠賢抱頭痛哭起來。惟有旁邊的魏良卿越看越是莫名其妙,忍不住開口問道:「爹,這傢伙到底是誰啊?我什麼時候,又跑出一個兄弟來了?張兄弟還在文丞相衚衕等著,又病得那麼重,咱們去晚了,說不定就見不到他了。」
不管怎麼說,張大爺重病垂死的消息終於得到準確證實后,那怕是疑心病最重的范文程和袁崇煥在欣喜若狂之餘,也都改變了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關的主意,一起向努兒哈赤提出建議,那就是暫時觀一段時間,等到張大爺嗝屁斷氣了,再出兵攻打山海關不遲。在建奴之中最有戰略目與謀略的皇太極也十分贊同這個建議,認為對於建奴軍隊來說,最可怕的其實不是屠奴軍的新式火槍與英勇善戰,而是張大爺那令人防不勝防的謀詭計,還有超卓驚艷的天才軍事頭腦,所以只要張大爺還有一口氣在,就照樣可能對建奴大軍形致命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等到張大爺咽氣,沒有了主心骨的大明軍隊士氣大泄,再手來打山海關不遲。
恐怕連張大爺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在遼東,最希自己不要急著斷氣的人,恐怕還不是飽建奴荼毒的遼東漢人百姓,而是建奴最大的頭頭努兒哈赤!收到張大爺患重病又已經回到京城的消息后,努兒哈赤第一句話竟然是大吼,「立刻出兵!不能讓那條小瘋狗就這麼死了,老子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他,給我的盛京、給我的將士和百姓報仇雪恨!」
但很可惜的是,包括最鹵莽的莽古爾泰這次也不肯聽老頭子的命了,十來個兒子一起站出來反對,同樣已經病得奄奄一息的努兒哈赤也沒了辦法,只能說道:「那好吧,由你們去吧,不過拿下山海關后,和蠻子朝廷談判的時候,一定要蠻子朝廷把張好古那條瘋狗的首出來,老子殺不了他的人,還鞭不了他的,老子死不瞑目——!」(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