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回頭瞧了一眼倪大夫。

倪大夫急忙把那一匣子五十兩銀子一推，隨即又回把另外兩個匣子打開：「這是幾顆極品老山參，外加這一盒首飾，聊表一點謝意。求左公子仗義援手。」

左走過去，也不看那銀錠和首飾，拿起老山參盒子瞧了瞧，頓時兩眼放，這幾棵老山參都是數百年的極品，特別是最上面一棵，盤錯節，枝蔓叢生，長長的鬍鬚猶如仙翁的虯髯，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左笑道：「這老山參價值不菲喲，看來，你為了救你弟弟，倒真是下了本，傾其所有了。」

一句話勾起倪大夫這些日的心酸，又想起兒子因此也將殞命，不僅悲從中生，老淚簌簌而下，哽咽拱手道：「老朽……，老朽……」

連說兩聲老朽，卻無以為續。

左拍了拍那三個盒子，淡淡一笑：「禮已經很重了，可惜，我很忙，沒空幫你！」說罷，轉要走。

倪大夫急忙攔住，拱手作揖，老淚縱橫哭道：「左公子，求求你，就幫幫我弟弟吧，他上有老下有小啊……」

「要是說幫別人，我再忙也會出時間來的，可是，你弟弟生貪婪，目中無人也就罷了，可是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人我救了，豈不是了『中山狼』里的東郭先生！不幫！有時間我還多睡會覺呢！」

左轉要往炮製房裏走。

倪大夫聲淚俱下，拉著左的手不放。

就在這時，就聽到外面車馬聲響，有不婦人哭泣聲傳來，接著，有人拍門，一個老婦蒼老的聲音道：「左郎中！左郎中在家嗎？」

「母親！」倪大夫聽出是老母的聲音，大吃一驚。茴香已經跑過去開了門，便看見昏暗的街上，停著一輛馬車，還有幾乘轎子，一群丫鬟老媽子，擁著三個婦人站在門口，為首一個，白髮蒼蒼，拄著一烏木拐杖，一臉哀傷，後的中年婦人，淚流滿面，懷裏抱著一個孱弱的孩子。

茴香道：「我爹在家，你們是……？」

那白髮老婦放開手中拐杖，甩開攙扶的丫鬟，巍巍慢慢跪倒。後兩個中年婦人和一眾丫鬟婆子，也都紛紛跪了一地。

茴香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快快起來！爹！娘！快過來啊。」

倪大夫從門裏搶步出來：「娘！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他手要去攙扶。白髮老婦一把推開了他，兩手伏地，磕頭道：「左郎中，老特來賠罪來了！」

後一眾人等也跟著哀求。

左貴聽倪大夫這白髮老婦是娘，便知道這些是倪大夫的家人。想上前攙扶，可又不覺不方便，忙對梁氏、茴香道：「快快，趕把老人家，還有幾位夫人都攙扶起來，快啊。」

梁氏和茴香忙上前，把老婦攙扶了起來，梁氏最是見不得人家哭了，每每見了，都有陪著一起掉眼淚：「老人家，有什麼事好生說，我們老爺能幫忙的，一定會幫的。」

老婦巍巍道：「老兩個不孝之子，得罪了左郎中，老特來替他們賠罪的，特別是我家老二，就請左郎中看在老份上，多多擔待。」

「不敢當，這個萬萬不敢當！」左貴忙作揖道，「些許誤會，說開了也沒什麼的。

「左郎中大仁大義，老激不盡。」手從旁邊倪夫人手裏接過孩子，「這是老的孫兒，得了重病，聽說左郎中擅長醫治疑難雜癥，所以特來相求，懇請左郎中救我孫兒一救！」

倪大夫原以為老母是來幫著求懇小郎中到堂作證的，所以流著淚站在一旁著臉，心想自己一家老小來求人家貴芝堂幫忙，老母還當街下跪哀求，這下當真丟人丟大了，本來剛才拿出銀兩、首飾和老山參，對方已經有鬆的意思，老母這是多此一舉，這以後惠民堂還怎麼抬頭呢。到後來才聽出是來求他們救兒子的，吃了一驚，心想自己都治不好的病，貴芝堂還能治得好嗎？待要說話，老母已經把話說出來了，頭也磕了，心想死馬當作活馬醫也罷，便垂頭不說話了。

左貴一聽倪母這話，忙道：「趕把孩子放在床上，我瞧瞧。」

倪夫人從倪母手裏接過兒子，抱到大堂邊的小床上，正想放下，見小床上鋪的是稻草，蓋著一床葛麻布的床單，忙回頭吩咐丫鬟從大車上拿來兩床棉錦被，一床墊在下面，這才把孩子放下，然後用另一床蓋上。

左貴觀察了一下孩子的況，問：「孩子怎麼回事？」

倪大夫輕咳一聲，上前道：「小兒這是癥下利虛……」

「要你多！」倪母拐杖一跺，怒目而視，「你能？你能你怎麼不把兒子治好？」

倪大夫忙躬諾諾退開。

倪夫人忙在一旁把兒子發病經過說了，還說了倪大夫的用藥。

左貴捋著花白鬍須瞧著臉灰敗的孩子，見他昏迷不醒，這舌是沒辦法了，只能提腕診脈。診脈之後，心中半點主意也沒有。回頭瞧了一眼旁邊的左，見他神躍躍試，不心中一，自己反正是沒辦法，由不得只能讓兒子再試試看了。便道：「忠兒，你來幫賈爺看看吧。一起參詳參詳。」

儘管這次來求貴芝堂幫忙，但倪大夫心裏還是看不起貴芝堂的醫的，對小郎中左也是如此，想著他無非是不知從哪裏學來了一個炮製烏頭的法子而已，醫不過爾爾。現在見倪大夫兒子過來幫著會診，更是不屑，若不是診治的是自己的獨生子，而自己又無能為力，他早笑出聲了。

左拿了凳子過來，在床邊坐下，凝神診脈，又查看了孩子四肢、面容，又問了倪夫人這孩子的癥狀，沉片刻，對左貴道：「爹，這孩子的病癥，是病邪由，寒極盛，氣頃刻。必須驅回，和中固。」

倪大夫心中冷笑：自己剛才已經點名了兒子的證名，這小郎中到會順桿爬，照著自己的辯證說，不過，能據證名說出證型來，倒也有幾分本事，也不全是耍皮騙人的。

左貴捋著花白鬍須連連點頭：「嗯，你覺得該用何方為妙？」

左想了想，低聲對老爹左貴道：「那老鈴醫了我一個方劑，或許有用。但也不敢打包票。」

「嗯，有辦法你就用吧，」回頭看了看倪母一眼，「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事，只要用心了，想必老夫人也不會怪罪。」

倪母知道左貴這話的意思，垂淚道：「老明白，我孫兒這病，來之前已是不中用了的，只求兩位盡心救治，謀事在人事在天了，嗚嗚嗚……」

一眾人又跟著倪母嗚嗚哭了起來。

倪母招招手，後的侍捧著小匣子上來，倪母接過，捧著送到左貴面前：「這是一點心意，權作診金。」放在長條幾案另外兩個匣子旁邊，打開，裏面是金燦燦銀閃閃的十幾件首飾。這些都是倪母自己的私藏，比先前倪大夫拿來的首飾又強上十倍。

茴香在一旁瞧得兩眼發亮，悄悄咽了一聲口水。左貴卻只瞟了一眼，便：「先治吧。別的以後再說。——忠兒，你去揀葯。」

左站起匆匆來到葯櫃前，拿了個小盆子，開始從葯櫃里揀葯。

倪大夫定睛要分辨他拿得什麼葯，可屋裏燈昏暗，一時看不真切，待要細瞧，左郎中卻問道：「倪大夫，小兒醫平平，用的方子也不知到底是否有效，權當是儘儘心而已，若是不，還請恕罪。」

「不敢，令郎替小兒診病，老朽激不已，如何談及恕罪呢。」倪大夫忙謙遜了幾句，心中有些奇怪，這些話剛才母親已經表態了，這左郎中為何又重複一次？略一思索便即明白，這左郎中是怕自己看清了左用藥配方學了去。心中冷笑，我堂堂惠民堂還用跟你們學方子？只不過是好奇罷了，換做平時，早拂袖而去，無奈今日有求於人，不敢造次，只能裝著不知，索把子扭了過來，背對著揀葯的左。低頭著小床上的一不，恍若已經死去的兒子。

片刻，便聞到廚房裏傳來濃濃的葯香，知道是小郎中在裏面熬藥了。

一家人都眼著，茴香拿來了長條板凳，倪母不肯坐，所有的人自然都不會坐的，都站在那等待著。

又過了一會，葯煎好了，左端了出來，患兒已經不能服藥，依舊用鶴壺強行灌了進去。

灌完葯之後，等了片刻，孩子還是一不。倪大夫心知無幸，對左貴拱手道：「左郎中，求你們救救舍弟命，明日幫忙出堂作證，倪某永大恩！」

左貴眼看人家一家子都求上了門，又是哀求又是下跪的，他本來就不是個記仇的人，心下早已經了，嘆了口氣，對左道：「忠兒，要不……，你就辛苦走一趟，幫他們出庭做個證好了！」

左苦笑，無奈地點頭答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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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拉鋸戰扔在持續，七號陣地幾次易手。後面追兵已經進，戰鬥日趨嚴酷，繼續三更九千字浴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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