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城裏的狗狂吠個不停，又聽見外面街上雜的腳步聲和鎧甲撞的聲音，還有急促的馬蹄聲，一直響了好久才消停。

左他們都被吵醒了，穿起來站在大廳里聽著，也不敢出聲議論。直到聲音消失了好一會，左才開了一條門觀瞧，沒看見什麼人影，不過估計是兵在調，又或者出城作戰去了。猜測了好半天，也沒個結果，才忐忑地各自回屋睡覺。

早上天還沒亮，便聽到大街上鬨哄的，又是噪雜的腳步聲，還有刀劍掉在地上的噹啷聲，不時聽到有人痛苦的，似乎傷了。

左忙起穿好服，下樓梯來到大堂，左貴老爹和母親梁氏，苗佩蘭一家人都起來了。站在門后誰也不敢說話，左把窗戶開了一條，瞧見外面果然是大隊的軍隊，但天昏暗，看不清是兵還是叛軍。

正在大家心慌慌猜測的時候，便聽到有人拍門：「左郎中！小郎中，快開門啊！我的幾個兄弟傷了，幫我治治！」

聽著聲音，便是頭天來過的那位兵的隊正樊黑臉。

左急忙答應了，把大門開了，果然便是隊正樊黑臉。樊黑臉著嗓門道：「怎麼不點燈啊？趕的，我幾個兄弟傷了，給治治傷。他的，那幫子隨軍郎中都是飯桶，十個倒有八九個傷口化膿的，還是你這好，上次治的幾個兄弟，回去沒一個化膿的。」

梁氏忙著黑去找油燈，便在這時，油燈已經亮了，卻是苗佩蘭點著的，舉著油燈過來，遞給左。

左舉著油燈先查看幾個傷兵的傷勢，差不多都是箭傷，還有扭傷了腳的。有兩個中多箭，傷勢比較重，好在穿著鎧甲，抵消了大部分力道，而且似乎箭本的力道也不甚強。

左和左貴開始給傷兵們理傷口，苗佩蘭打下手，他們給傷兵上麻藥，切開傷口取箭簇，清創、敷金創葯、包紮，對傷口深傷勢比較重的，另煎藥抗菌消炎。

左貴一邊忙一邊憂心忡忡問樊黑臉道：「隊正大人，這些兄弟怎麼傷的啊？難不叛軍又攻打過來了嗎？昨夜聽見大軍稀里嘩啦的從門外過去，是去打仗去了？」

樊黑臉道：「嗯，昨夜跟雙槐縣的叛軍打了一場窩囊仗。他的，合州這鬼地方山高水深的，到都是崇山峻嶺，只有兩條路通道外面，便是雙槐縣城和太和縣城。現如今叛軍把這兩座縣城都佔領了，掐住了我們的嚨，援兵進不來，糧草也進不來。上頭眼看糧草就要吃了，再不拼，都得死。沒辦法，所以決定今夜襲雙槐鎮，準備把雙槐鎮奪回來，打通通向外面的通道，好組織糧草運送進來。」

「是啊！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左貴嘆道。

「攻出去也不怎麼樣！」樊黑臉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叛軍早就料到我們這一手，在通往雙槐鎮的鬼谷嶺打了我們一個埋伏！死了數百兄弟總算沖了過去，趕到了雙槐縣城下，才發現叛軍已經把雙槐縣城四周高地都佔領了，這鬼縣城又是窩在山坳里，大軍本展不開作戰，強攻了一夜，又死了數百兄弟，說實話，的，這些歌叛軍的戰鬥力的確比我們強多了，我們本打不下來，只能撤了回來。這一仗，估計傷亡上千兄弟。是我隊里，就有七八個兄弟戰死，二十來個兄弟傷。唉！」

眾人一聽，都傻眼了，左貴道：「叛軍很厲害嗎？」

樊黑臉沉重地點點頭：「是啊，他的，雙槐縣叛軍領軍大將名馮立，以前是太子李建麾下大將，能征慣戰，驍勇異常，後來為東宮衛隊之首。這支叛軍，原是朝廷的百戰之師，玄武門之後起兵謀反。我們這支軍隊，都是從各地臨時徵召彙集在一起的，老的老小的小，敗在馮立這廝手下，說實話半點也不冤。」

左道：「那可以攻打太和縣呀？這邊應該好打一些吧？」

「好打？嘿嘿，小兄弟卻是不知，這伙叛軍沒有好吃的果子！太和縣叛軍的領軍大將，名薛萬砌，這傢伙也是原太子李建手下一員猛將，當初征戰沙場，屢立戰功。這傢伙不僅詭計多端，而且驍勇異常，特別善於打仗！前兒攻打咱們合州，便是他的軍隊。大軍還在下面沒怎麼，只出了數敢死隊殺上城樓，便已經把我們防線撕得千瘡百孔。小兄弟你當時也在場，應該看見的，他要真打我們合州，可以說不會吹灰之力！」

「拿他為什麼不奪取我們合州，圍而不打，到底想做什麼？」

「猜不！」樊黑臉搖頭道，「他們把我們通往外界的路掐死，能吃掉我們卻不打，當真想不通他們要做什麼。反正這兩人都是詭計多端的，我早有耳聞，原先都是我大唐征戰四方的大將。可惜跟錯了人，跟了太子李建。要是派他們去打突厥，那準是奏凱而還！——行了，不說他們了，不然讓人聽了，還說我長敵軍志氣，滅自家威風呢！趕治傷吧！」

左和左貴幫這些傷兵把傷都理完，包括一個腳扭傷的也都整復好了，沒有特別重的傷需要留下來繼續治療的，開了葯回去煎服，叮囑定時回來換藥也就完了。理玩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從門外走過的那些退回城的兵也早已經離開。

那樊黑臉付了診金藥費，拱手謝過，帶著一群傷兵出門走了。

眾人這才各自洗漱，完了之後左和左貴開始給留下治療的病人複診調整用藥。

正忙著，瞿家的龍嬸過來了，陪著笑說，瞿老太爺請他和左貴夫妻過去說話。

連著這幾天沒去，白芷寒也再沒過來，瞿老太爺所用的湯藥都是龍嬸定時過來拿回去。所以也不知道瞿老太爺病如何。不過瞿家沒人過來，應該問題不大。沒想到瞿老太爺突然讓人來請，而且是請他們一家子都過去。左立刻有一個反應，肯定是與先前說的婚事有關。

左貴夫妻也是面有喜，帶著左，跟著龍嬸從後巷往瞿家老宅去。

左故意拖后，左貴和梁氏便停下來瞧他。左低聲道：「爹，娘！你們曾經答應我的，我的媳婦必須經過我同意才行。所以，等一會如果瞿老太爺提出要我娶他外孫白姑娘的事，我希二老不要當面應允。」

左貴和梁氏互視了一眼，也估計到這一去很可能說的就是這件事。這門婚事他們倆自然是一百個願意，要是在一個月之前，左貴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拿出家長作風，呵斥左，併當即會答應這門婚事的，可現在，特別是這幾天，他知道兒子左暗中跟一個異人鈴醫學了一高明醫，治癒了不在他看來很危重的病人之後，他對兒子說話多有些底氣不足了。

特別是這門婚事，從開始左就跟白芷寒頂牛，兩人跟一對冤家似的，吵架頂，就沒個好臉。左更是強調，絕不娶白芷寒為妻。連妾都不行。所以老兩口儘管心頭很滿意這門婚事，卻不能強行做主答應，免得兒子翻臉，一家人鬧得都不舒服。反正兒子現在有這醫，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倒也不像以前那般憂愁這娶媳婦的事了。

不過，左貴到底捨不得這門親，還想勸勸，嘆了口氣道：「忠兒，這件事你還是要細細斟酌，白姑娘很不錯的。不要錯過了好姻緣！」

「是啊，忠兒。白姑娘如此貌，門第也跟咱們般配，很難得的。」梁氏也聲說道，真希自己的話能說服兒子答應下這門婚事。

左瞧了一眼遠站住了疑地回頭瞧著他們的龍嬸，低聲道：「我心裏有數，只要二老不要強行答應就好。」

左貴又長嘆一聲，微微點頭，背著手往前走，梁氏又看了一眼左，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小碎步跟了上去。三人跟著龍嬸來到瞿老太爺的院落里。

龍嬸開門簾，三人進去，只見瞿老太爺已經從貴芝堂的那張診病用的小床，移到了房裏那張大床上，正歪著子靠在床頭，瞿老太太和白芷寒坐在旁邊圓凳上，見他們進來，兩人忙起陪笑讓座。

歪躺在床頭的瞿老太爺瞧見他，微微一笑，含含糊糊說了句：「左郎中，左公子……！」

左貴拱手喜道：「老太爺的病看樣子好多了嘛，都能說話了。」

「多虧了你們救治，多謝……」

左貴點點頭，對左道：「你給老太爺複診吧。」說罷，袍在圓桌邊的圓凳上坐下。梁氏坐在他後。

龍嬸拿過一圓凳放在床邊，左謝過坐下，問了一下瞿老太爺這兩天的，得知已經能吃一些流食，便坐下診脈舌。片刻，微笑道：「老太爺這病已經好了三四了，這老山參果然厲害，照此用藥，再有個十幾天，差不多就能下地了。」

瞿老太太和瞿夫人聽罷都很高興，白芷寒冰冷如霜的臉上也有了一笑意。

————————

PS:求月票、推薦票。謝謝！(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