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苦笑；「娘，現在兵加百姓，總共有十多萬人，城中有多糧食閉著眼睛也能想得出來。絕對不夠十多萬人支持三個月以上的，兵也肯定進行了底調查，要不然，也不會冒著與滿城百姓對抗的風險下強制征糧令這麼殘酷的決定。就算要放糧周濟百姓，應該也拿不出多，最多是個象徵而已，杯水車薪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梁氏諾諾道：「再不濟，還有野菜吃嘛，咱們又不是沒吃過。」

「娘！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能充的並不多，絕大部分是不能吃的，滿城十多萬人，用不了多久，便會把山上能吃的全部吃的！——糧食吃了吃野菜、樹皮、草甚至泥土！很多人會因為吃了不能吃的野菜而被毒死，或者因為吃了觀音土之類的無法排泄而痛苦地死去！等到這些吃了，大批心的只有死，數心狠的，會吃人！到了那時，每天都會有批批的人死！咱們只要把餘糧上去，咱們家估計不會有人願意去吃人，那就只能等著活活死，被扔到城外墳崗！不，那時候只怕已經沒人來運了，只能橫死家中或者街頭。二十來口人，黃泉路上倒也熱鬧！」

左貴和梁氏都被他說得全寒直豎。梁氏也覺得自己料想的太簡單了，諾諾道：「要不，我們多留一點，留夠口糧，把剩下的賣給兵，他們發現了或許就不會砍頭？」

左苦笑：「留夠口糧？咱們二十個人，四個月需要口糧一百三十六斗。樊黑臉說了，超過一斗，殺家長，超過三斗以上，殺全家。所以，留也是死，留多也是死，為什麼不索都留下來賭這一次呢？賭對了，咱們都能活，賭不對，一家人一起死，倒也有伴！如果把餘糧全部賣給兵上去，那就一點希都沒有了，徹底死路一條！」

梁氏傻眼了，不知怎麼辦才好，著左貴。

左貴捋著鬍鬚沉片刻，終於沉聲道：「忠兒說的沒錯，反正左右是個死，不如拚死賭一把！就這麼辦！」

老爺做了決定，梁氏還能說什麼，只好黯然點頭答應。

左貴道：「不過，咱們一家冒險就可以了，不要把別人連累了。等征糧令一宣布，咱們就按一人一斗的標準，把糧分給茴香他們家，還有瞿老爺家和苗姑娘家。免得咱們一旦被發現，糧食都搜走了，他們也沒得吃的。雖說一人一斗米，也維持不了他們多久，但也聊勝於無。同時，這件事只是咱們一家三口的事，與他們三家無關。特別是白姑娘，現在的份是咱家奴婢，一旦征糧令宣布，就讓回瞿家去。別連累了人家姑娘。」

「行！」左本來就不願意要這白芷寒當丫鬟的，只是迫於無奈，讓回去正合心意。

左貴說完了，跟梁氏二人起要走，左又把他們住了道：「爹，我還有件事想跟二老商量。」

左貴便又坐了回來：「說罷。」

左想了想，道：「我們既然已經把本錢賺回來了，又留足了二十口人活命的基本口糧，剩下三十來斗糧食，我不想賣了。」

「哦？那你準備拿來做什麼？」

「熬粥救濟那些快死的民們。——今天一路上，我看見很多民都奄奄一息了，如果再沒有糧食，只怕活不了幾天！」

左貴捋著鬍鬚道：「放粥濟民是好事，可是，我們總共才三十來斗多餘的糧食，對滿城民，無異於杯水車薪啊。」

梁氏道：「是啊，萬一要是讓軍知道了，就會猜測我們家還有餘糧，到時候仔細搜查，會把藏著的糧食給搜出來的！」

左道：「這兩個問題我都已經想到了，三十斗糧的確不夠救濟多人的，但是，我們還有一屋子的藥材啊！這些藥材都是我從恆昌藥行買回來了的，差不多都是可以充的藥材，可以切碎了磨，跟米面一起熬粥，這樣就能救濟更多的人。咱們這些藥材有整整十大車呢。合著三十斗糧食，全部熬稀粥，這可不容小視，能救很多人的命呢！再說了，咱們是救急不救飢，應該夠用了。」

左貴和梁氏互視了一眼，問道：「啥救急不救飢？」

「我想過了，我們熬好藥材麵糊的稀粥，天黑起後到快要宵前的一個多時辰，還有早上五更完了宵結束之後到天亮之前的這一個多時辰里，用板車推著大街小巷走，專門給那些奄奄一息的民吃，讓他們度過生死存亡的這一關，或許就能活下去。」

「我明白了。」左貴捋著鬍鬚道，「也就是說，咱們的粥只救濟那些得馬上就要死的人，這救急，而其他那些還能還能采野菜充的那些民，暫時不救濟。」

「正是這個意思。這好鋼用在刀刃上。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要不然，咱們就算一口都不吃，全部糧食也不夠救濟滿城民的。更何況還有數萬軍。」

左貴點點頭：「這主意不錯，咱們行醫之人，懸壺濟世乃是本份，治病救人是救，施粥救命也是救，當為而為，才是仁醫。」

梁氏小心地了一句：「那我們怎麼知道哪些是得快死的人呢？總不能一個個去細看吧？」

左道：「那樣太麻煩了，而且大家都飢的況下，很難準確判斷誰更需要救濟。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二老看看行不行？」

「什麼辦法？」

「我們用大木桶熬一大桶很稀的稀粥，用來救濟一般民，再熬一小桶正常的稀粥，這是用來給那些垂死的民救命的。每到一條街，推大木桶的就敲木桶施粥，凡是能起來排隊等粥的，應該都還沒到垂死的地步，凡是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但還活著的，大多是得垂死之人，這些人面前一般都會有一個大瓷碗，背小木桶的人就專門負責給這些人倒救命的稀粥。咱們所有的人都蒙面，免得被人認出來。」

左貴頻頻點頭：「這法子好，又快捷又準確。不錯！那就這麼辦吧。」

梁氏始終擔心征糧令的問題，又道：「要是征糧令下來了，那怎麼辦？還施捨嗎？」

左道：「這個我想過了，大桶救濟一般民的，就不能再添加糧食了，只能用純藥材磨面之後熬粥。而小桶由於是悄悄躲著發的，最好蒙面不讓人看出來，所以可以依舊熬救命稀粥。」

「那萬一被軍抓住了，怎麼辦？」

「沒關係，就說憐惜這些災民的，把自己的口糧拿出來救濟，反正一桶稀粥怎麼都用不了一斗米，沒超出口糧限額，軍就沒辦法治罪。當然，最好不要被軍發現。否則會影響後面的施粥了。」

「行，那就這麼辦！馬上辦！」左貴當即拍板道。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一家人心裡踏實了。

天快黑了，得趕實施計劃。一家人一起手熬制稀飯。左和老爹左貴切藥材，梁氏、苗佩蘭將藥材磨，白芷寒負責熬稀飯。

左趁他們不備，拿了小半老山參磨碎了加在救命稀粥里，老山參是益氣固回救逆的，能吊命，反正這四棵老山參也是蕭蕓飛來給自己的，是讓自己治病救人的，現在用來賑濟垂死民，也是救人。

由於這幾棵老山參都是數百年的極品，所以每一桶只用加一小點就能起到很大作用。老山參數量有限，而需要賑濟的垂死民太多，後來陸續會出現，而且人數肯定會更多更嚴重，必須要做好長期打算，特別要為後面打算。所以他這四棵準備用三個月，算下來每天只能用一小點。

眾人齊心協力，終於在天黑之前熬好了。一般的稀粥的糧食和藥材差不多是對半的量，而救命稀粥則主要是糧食熬的。

眾人商量之後，由左貴、梁氏、苗母和扮男裝的白芷寒負責大桶運送很稀的藥材稀粥，去賑濟一般的民，而由苗佩蘭背著加了老山參的救命稀粥，跟左兩人去賑濟那些已經爬不起來領粥的垂死民。

分工之後，天也黑了，他們兩撥人分開走，到了一個民比較多的巷口，左貴便站在推車上，敲著木勺高聲道：「放粥濟民了……！要領粥的，請排好隊，一人一碗，不可多領！」

民們都愣了一下，還不敢相信這話，靠得近的聞到了飄著葯香的稀粥味道，頓時神大振，爬起來湧上來，高高舉起粥碗。

梁氏、苗母和白芷寒他們排隊，可這黑燈瞎火的，又聞到了這稀粥的香味，哪裡還有什麼秩序，一窩蜂都把推車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眼前滿都是粥碗和一雙雙焦急的眼神，還有高高低低的乞討聲。其他地方的民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一窩蜂地也涌過來了，人人，秩序很快大。梁氏他們喊破嚨也沒辦法讓他們排隊領粥，都著往上涌。(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