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虛影呈現出火紅, 它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半空中,若若現,似是彩霞, 又能明顯的看出是一只展翅的凰。
就連在大街的百姓們也看到了,三三兩兩地圍在了聽左樓前,目瞪口呆。
“這是凰!”
“今天是不是有詩會, 難道是出了什麼文曲星下凡不?”
“文曲星下凡也不會出現凰啊……”
大街上一片喧囂,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不絕于耳。
要不是這聽左樓是鄭親王府產業,保不準他們就要進去一探究竟了。
驕小半張, 興地問道:“姐姐,這是什麼?”
“是凰。”盛兮溫言道,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看的雜耍嗎?”
驕點點頭。
“和雜耍一樣。”盛兮耐心地解釋道,“是一種障眼法。”
能夠重活一世,盛兮信天命,也信神佛,但是,不信無緣無故會出現一只凰。而且凰是活的,可現在的這只僅有形沒有神, 跟畫出來的似的。
“原來是雜耍啊……”驕也沒失,看雜耍對來說, 也有意思的。
“姐姐, 外面來好多人。”
驕憑欄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 才不過短短的時間,聽左樓外的整條街都圍滿了人。
凰把一大片云彩給映紅了,它在半空中停留了好幾息,才又突然消失, 無聲無息,就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凰是消失了,然而,凰帶來的轟并沒有停止。
人群不但沒有散去,還有越來越多的人趕過來,他們站在聽左樓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又給后面才趕過來沒有看到凰的人炫耀他們的親眼所見,整條大街都熱鬧極了。
“是命。”
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打破了四周的喧鬧,人群自發的向兩邊分開,一位慈眉善目的道人手持一把白拂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道袍的敞袖在隨風飄揚,頜下蓄有長須,頗是有種仙風道骨。
“云子道長。”
他的出現,讓百姓們都不由肅然起敬。
云子是在京畿的清風觀里掛單的道人,他道法高深,擅于看風水,批吉兇,在京城的百姓和權貴中頗有幾分名。
他站在聽左樓外,睿智的目定定地注視著方才凰出現的方向,手指掐算了一番,肯定地說道:“這是天降命。”
他抬起拂塵指向了聽左樓,一臉肅穆地說道:“此間出了命之人。”
云子的聲音清冷,明明他沒有放聲說話,周圍的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
命?!
百姓們聞言大驚,命那可是頂天的一等一的命格,這聽左樓里居然會命之人?!
不過,凰是他們親眼看見的,都出現凰了,命之人哪里還會有假。
無數道目都跟著投向了聽左樓,眼中閃著灼灼的芒。
“姐姐,什麼命?”看著熱鬧的驕空扭頭問了一句。
盛兮解釋道:“據說是一種大富大貴的命格。”
“我知道了!”驕說道,“從前有人說吳大妞的命格好,后來,江大妞就嫁給縣太老爺的小兒子了。”
吳大妞是江庭大姐的長。
驕從小就很羨慕,所有人都喜歡,會給買新裳,給吃好吃的,還不用干活。
他們都說自己是命不好,活該。
盛兮一直在留意著驕,見神有些暗淡,適時地說道:“我們驕才是命最好的。”
驕的手輕輕了脖子上的平安鎖,心定了。姐姐說得對!有姐姐,有娘,還有哥哥,的命才是最好的!
盛兮由著看自己熱鬧,也饒有興致地朝小花園的方向去。
天空碧藍,萬里無云。
趙元就坐在水榭的人靠上,的下微微抬起,看著天空中那只凰出現的方向。仿佛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帶著一種世獨立的孤傲。
盛兮的角微微翹了起來。
興許是偏見,反正盛兮剛一見到這凰,想到的就是趙元。
要是趙元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總能弄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小說里,后來就有一幕寫著,永寧侯府的天空中現出一只巨大的白虎,然后就有人宣稱,這是千古名臣之兆,傳得滿城風雨,跟今日相比,倒是有一些異曲同工之妙。
盛兮的眸中亮起了興味盎然地芒。
想必一會兒,這位道長就該進來找命之人了。
盛兮的思緒剛落,云子甩了一下雪白拂塵,在眾人的矚目中,抬步走進了聽左樓。
“這位施主。貧道在此間覺到有命之人,可否讓貧道進去看看。”
云子一派仙風道骨,又是方外之人,小二實在不太好攔,正遲疑著,就有掌柜的過來了,和氣地說道:“道長請。”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他進來。
掌柜的對著小二吩咐道:“你帶道長四下走走,別怠慢了。”
小二唯唯應諾,連忙在前頭領路。
聽左樓分為前樓后院,素來以雅致著稱,菜品極佳,因而哪怕昂貴,也是客似云來。
聽左樓前頭的酒樓臨街而建,招待所有的客人,只要付得起銀錢,而后頭是一個清雅的花園,只招待京城權貴。
小二一派恭敬地說道:“道長,您先要上樓上看看,還是去花園?”想到一會兒就能跟著道長見到這命之人,小二既興又張。
云子抬頭環顧了一圈,又掐指算了算,斷言道:“去花園吧。”
“是是!”小二應道,“道長請。”
小二領著他穿過了酒樓的大廳,走向了花園。
花園雖小又格外致,從亭臺樓閣到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小二在前頭領路,云子一邊走,一邊掐指算著,里還微不可聞地念念有詞,他的腳步沒有任何遲疑朝著水榭走去。
一直走在水榭外頭,云子才停下了來,他的出現也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目。
“是云子道長。”柳三姑娘輕呼了一聲。
有人問道:“雅妹妹,你認得?”
柳三姑娘低聲音說道:“上個月,我大嫂快臨盤,母親就帶我去求平安符,剛巧云子道長也在觀中,道長掐指一算,就說我大嫂會生一個侄兒,母子平安。大嫂后來生了,果然是個侄兒。”
這柳三姑娘家的事,也有人聽聞過,似乎是家大嫂進門五年,只生了兩個姑娘,柳家夫人都急壞了,天天到去求,這在京城貴婦人的圈子里,也鬧得有些沸沸揚揚的,不人都說太急,慶幸沒把兒嫁去柳家。
柳三姑娘又道:“我娘還特意請云子道長給我那小侄兒批了命,道長說我侄兒滿月前會有一劫,結果還真就嗆了,差點沒救回來……”
說著不心有余悸。
然后,不由嘆道:“云子道長真是太靈驗了。”
跟著又有人符合道:“說的是。我祖父前些子重病,祖母也求到云子道長那里……”
柳三姑娘等人還在說著話,云子已經徑直朝著趙元走了過去,來到了的面前。
趙元見狀站起,福了一禮,問候道:“道長好。”
的形單薄,眉眼間噙著一抹愁容,寬大的擺隨著站起的作飛揚,頗有一種翩翩仙的。
云子回了一禮,又道,“這位姑娘,您可是庚辰年九月生人?”
趙元一臉不解:“道長何意?”
云子不答只問道:“是與不是?”
趙元遲疑了片刻,說道:“是。”
“果然。姑娘果然就是那個命之人!”道長不自地笑了起來,恭敬地說道,“貧道云游天下多年,偶爾發現京城上空出現了一道紫氣,就在此地道觀掛單住下,今日終于見到命之人,貧道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
云子斷言道:“降世,大榮必有大福。”
四下皆靜。
云子來了以后,不人的目都跟在他的上,這會兒更是把他那句“降世”聽得一清二楚。
今日是誠王府的慶月郡主請的眾人,作為京中才的趙元在這樣的場合里,本來應當是眾星拱月的存在,只是,前陣子那兩次下聘的事鬧得太大,今日還有人在看的笑話,趙元懶得理會他們,就沒像往日那樣,寫詩作詞。
可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凰,到了最后,這最出風頭又了趙元!
這讓人不有些唏噓,要不是他們剛剛都親眼看到了這只火紅的凰,只怕會以為是云子在妖言眾呢。
“道長。”趙元腰板得筆直,清冷地說道,“我不信什麼命格,人這一輩子能靠的從來就不是命,而是自己。”神傲然,堅貞不屈。
“姑娘說的是。”云子的態度十分謙卑,贊賞道,“姑娘有此高瞻遠見,令貧道無比佩服。”
云子又施了一禮,說道:“貧道如今就在清風觀掛單,姑娘以后若是有需要可隨時都找貧道,貧道必將全力以赴。”
云子近來在京中盛名顯赫,尋常見他,得看緣份,若是無緣,等閑是見不著的。非要見就得等,至也得等上十天半個月。
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趙元這般客氣。不過,再想想這命一說,又似乎能夠理解了。
趙元寵辱不驚地說道:“多謝道長。”
“貧道就行告辭了。”云子念了幾句“大榮之福”后,就走了。
他剛要離開水榭,忽而又停下了腳步,向周景尋說道:“這位公子,你今日或有之災,還小心為好。”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云子一走,水榭立刻就喧鬧了起來。
“不會真有什麼命吧。”總有人還是有些清醒的,忍不住嘟囔著。
“云子道長也沒有索金銀啊,而且,剛剛那凰實在不尋常。”
若是沒有凰,對這所謂的命,最多也就信個三五分,可那只凰讓這命之說的可信度提高到了七。
周景尋目閃爍,神有些許的暗淡。
他強打起神,走向趙元笑道:“兒,你若不信就別理會了,這等道士不過是些江湖騙子,嘩眾取寵罷了。 ”
趙元對著周景尋微微一笑,笑容疏離。
周景尋心中微,下聘那天后,趙元表面上終于又理他了,可是,總是若即若離,讓他患得患失。
周景尋還想再說什麼,聽左樓里的其他人這會兒也聞訊過來了,他們相互打聽著,有人信,有人不信,更有人只當是看熱鬧。
水榭和聽左雨還是有些距離的,盛兮幾乎聽不太清那里在說什麼,就打發了昔歸過去看了一下,然后興致地聽著昔歸的稟報。
的眸中閃著興,在昔歸看來,自家姑娘就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戲本子。
昔歸就也說得輕松了,還學了一些周圍的人反應,把盛兮逗得咯咯直笑。
驕大多有聽沒有懂,不過這并不妨礙跟著盛兮一起高興,學著咯咯笑著,又往懷里撲。
楚元辰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這一大一小鬧作一團的樣子,心愉悅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有凰。”回答的是驕。
盛兮教過,做人要知好歹,明是非,知道楚元辰和靜樂都對好,而且是沒有任何私心的好,驕的戒備心就漸漸放下了。
“阿辰。”盛兮笑著打了聲招呼,就見蕭朔跟在楚元辰后走了進來。
微微一怔,隨后若無其事福道,“蕭公子。”
蕭朔已經換下了那件紅麒麟袍,他面容俊秀,角溢出淡淡的淺笑,有如和風霽月。
“盛大姑娘。”蕭朔含笑著與打了招呼。
盛兮料想,楚元辰已經把玉佩的事跟蕭朔說了,蕭朔不提,也沒問。
“這是我家小狼崽子,驕。”楚元辰沖著驕抬了抬下,“兇著呢。”說著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眼底含笑。
驕正看著蕭朔。
如今對陌生人還是非常警惕的,不過,因為蕭朔是楚元辰帶進來的,顯然盛兮也認得,這種戒備就收斂了幾分,學著盛兮的樣子福了福,乖乖喊道:“蕭公子。”隨著的作,脖子上的小金鎖一晃一晃的。
喊完就朝盛兮看,等夸獎。
盛兮了的發頂,驕一下子就滿足了。
“驕。”
蕭朔念了一遍名字,以示鄭重。
驕的桃花眼中有了些彩,就喜歡有人喊的名字。
看了一眼盛兮,仔細想了想,又說了一句:“蕭公子,請坐。”
蕭朔含笑著坐下,他帶來的小侍上前給他斟了茶,又靜靜地退到一旁站著。
楚元辰也跟著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為盛兮斟滿,才挑了挑眉梢,興味地說道:“凰?難怪外頭圍了這麼多人,念叨著凰啊,命什麼的。是吧?”他問的是蕭朔。
蕭朔正端茶盅,不不慢地撇著上面的浮沫,聞言微微頜首。
楚元辰一口氣喝完了半杯茶水,隨便把茶盅往桌上一放,上又道:“好像還有個道士?”
他們來的時候,這街上里里外外圍了好些人,差點都沒進來。
“他還找到了。”盛兮掩微笑,把剛剛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又道,“那位道長云子,剛離開,聽說他在京城還頗有名氣。”
蕭朔使了個眼,小侍就上前說道:“云子是前年來的京城,最初籍籍無名,誠王側妃被邪祟上,他去做了一場法事,當場側妃就好了。從那以后,才在京城打響了名聲。”
“后來又由誠王府引薦著,在京城的幾戶人家走了一番,愈加名聲大顯。”
“他最厲害的是批命,幾乎沒有出過差錯。”
小侍說完,就又悄無聲音地退到了一旁。
盛兮看呆了。
這就是東廠嗎?對京城上下了如指掌,隨隨便便提出一個人,就能如數家珍的記得他的來歷?
見楚元辰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盛兮不由覺得是不是自己見多怪了。
好吧!
東廠就是這麼能干。這麼一想,就接得很自然了呢。
楚元辰挑了挑眉,玩著茶盅,說道:“這是在造勢。”
盛兮微微偏頭。
楚元辰含笑著,一錘定音:“昭王想要皇位了。”
楚元辰并沒有避開這里說話的意思,直接道:“如今朝上見皇帝總是罷朝,難免有些心思浮,皇帝無子,有人想要從龍之功就只能靠向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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