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那種地方呢？”

　菲爾·史斯撇了撇，說道，“并不是所有的珠寶一開始就會閃閃發的，或許，那個人運氣好，從哪個垃圾堆里撿來的呢，又或許，那個人的父親是個破產的富翁呢？要知道，這世上的事，一切皆有可能啊。”

　戴維斯啞口無言，菲爾·史斯說得好像也沒錯啊，生活永遠比故事還更要有戲劇，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覺得太奇怪，貧民窟里都能出百萬富翁呢。

　朱熙倒是沒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笑著問道：“史斯先生，這件北宋窯深腹碗，發現的時候就是破碎的嗎？”

　“那當然不是，我當時發現這件北宋窯深腹碗的時候，它還是完好無損的，不過渾臟兮兮的，有很多污垢。其實，當時我也沒發現它的價值那麼高，只是覺得它比我以前見過的那些瓷碗還要漂亮，所以我就將它帶走了。”

　菲爾·史斯頓了頓，又有些尷尬地說道，“后來我自己開公司后，接了一些文古董，覺得這只深腹碗應該有些價值，就更加小心保存了。大概七八年前的時候，我有一天晚上在看電視新聞時，發現在一個藝品拍賣會的新聞中，有一件跟我這只碗很像的北宋窯深腹碗被拍出了1.66億元的價，我就很吃驚，連忙將我這只碗拿出來比對，發現真是一模一樣！”

　“我當時就欣喜若狂，跟我當時的朋友兩個人喝了很多酒慶祝，結果我們兩個人當天晚上喝醉了，連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

　他抬起手來了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等我們第二天醒來后，就發現這只深腹碗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地上去了，摔了一地碎片。我朋友看到以后差點氣瘋了，跟我鬧了一頓，然后就跟我分手了。”

　朱熙：“……”

　戴維斯：“……”

　這算什麼？賠了古董又折妞？

　好慘！

　當然，菲爾·史斯一張實在是太能說了，朱熙和戴維斯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們是當故事來聽的。

　等菲爾·史斯說完這件事之后，朱熙又趁機對他說起了殘損華夏文的事，菲爾·史斯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還表示自己有朋友就在國際貨運公司，可以幫忙將向南收購的這些殘損文運回魔都去。

　幾個人在外間聊著天，文修復室里，向南卻已經將手里的這件北宋窯深腹碗修復完了，他小心翼翼地先用麻布將修復部位拭了小半個小時，又換了綢布繼續拭，等到修復部位散發出的澤略略收斂了一些，和原其它部位的澤幾乎一致之后，這才停下手來。

　此刻再去看時，這件北宋窯深腹碗渾釉細膩，開片自然集，澤斂，顯得端莊大氣。

　將這件北宋窯深腹碗細細再看一遍，向南這才將它放回到工作臺上長松了一口氣。

　花了二十八天的時間，他總共修復了三十三件殘損文，這其中三十一件殘損文的收藏家事先登記過的，另外兩件則是戴維斯拿來的。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向南早出晚歸，每天十幾個小時都是在文修復室里度過的，盡管有些辛苦，但也收獲了不“修復酬勞”，比如“新安畫派”創始人弘仁的《窗影群木圖》水墨紙本立軸圖、“明四家”之一文徵明的《溪山清遠圖》手卷圖，以及元青花五彩鬼谷下山大罐等十多件價值不菲的華夏文。

　最讓向南到意外和驚喜的是，其中有一位收藏家還將一箱316片的北宋汝窯瓷片充作了“修復費用”。

　可千萬別小看這一箱汝窯瓷片，要知道，北宋汝窯是華夏宋代五大名窯之一，不僅與鈞窯、窯、哥窯和定窯齊名于世，更由于工藝湛、技藝卓絕，還曾博得“青瓷之首，汝窯為魁”的譽。

　汝窯作品傳世極，稀有難得，時至今日，在收藏界里仍流傳有“縱有家產萬貫，不及汝窯一片”的說法。

　也正是因為此，如今能收集到幾片宋代汝瓷標本，已經算得上是幸運，像這種能集中宋代汝瓷三百多件殘片，而且這些殘片來自于一百余種品類，更是十分難得。

　向南還曾記得，2012年12月，在濠鏡舉行的一場秋季拍賣會上，曾經拍賣過一箱218片的北宋汝窯瓷片，最終以2317萬的價格。

　而向南得到的這一箱316片北宋汝窯瓷片，比拍賣會上出現的這箱還要多出近百殘片，其價值必然不會比它還低。

　如果不是手上還有殘損文沒有修復完，而且此刻在海外不怎麼方便的話，向南早就忍不住想試一試，能不能從這些北宋汝窯瓷片里拼湊出一兩件完整的瓷來了。

　坐在工作臺前歇息了一會兒，向南這才將文修復室收拾干凈，然后拿著那件修復好的北宋窯深腹碗走了出來。

　菲爾·史斯見狀，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迎了上來：“向先生，這就修復好了？”

　“嗯，修復好了。”

　向南笑著點了點頭，將裝在古董盒里的那件北宋窯深腹碗遞給了他。

　菲爾·史斯厚的了，也沒說什麼，躲到一邊欣賞起修復好后的古陶瓷去了。

　戴維斯端過來一杯熱茶，小心地遞給了向南，有些恍惚又有些開心地說道：“向先生，好像，好像登記過的那三十一件文，都已經修復完了。”

　這換作是其他文修復師，至也得修復個半年時間，可向南一出手，一個月不到就全都修復完畢了，不僅修復速度快，而且修復質量也極高，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是啊，總算修復完了，接下來，又可以去做別的事了。”

　向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一刻，只覺得渾上下都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