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從沒想過,有一日的怒火會被“規矩”這個詞勾起來。
曾經也覺得子規矩安分才是常態,可自從兒從拐子手中逃回來,想法就發生了變化。
人先能活著,才能去想規矩,而不是反過來被規矩死。
橙兒失蹤的那兩日,曾無數次跪地祈禱:只要兒能平安回來,無論變什麼樣都不在乎。
慶幸兒沒有因為出事變得郁郁寡歡,可現在聽到了什麼?
最親近的娘家人,面上那般親熱周到,心中卻看低的兒,現在竟要施舍橙兒親事。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尤氏怎能不惱。
瞧著尤氏臉,白暗暗暢快,上卻道:“姑娘叮囑婢子不許說,都是婢子多,給太太添堵了。”
“你只是把實告訴我,怎麼是說。”尤氏一聽,心疼兒懂事的同時對侄兒更添惱火。
枯燥的車轉聲傳耳中,使得不算寬敞的車廂越發顯得憋悶。
尤氏掀起車窗簾一角,輕輕吁了口氣。
罷了,娘家侄兒既是這般想橙兒,以后就回尤府吧。至于侄在尚書府了委屈,回頭送些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過去就是了。
馮橙離開尤府,在回尚書府的路上喊了停。
街邊一桿青旗招展,題著“陶然齋”三個大字。
這是一家在京城頗有名氣的酒肆,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燒。
馮橙吃過多次陶然齋的燒,或是大哥帶回家給,或是三叔帶回家給,但走進陶然齋大門卻是當來福的時候。
是陸玄帶去的。
那時候一人一貓,陸玄面前擺著一只燒,面前擺著一只白煮。
出爪子到陸玄盤子里想撕下一條燒嘗嘗,就會被陸玄毫不留拍回去。
那是最想重新做人的時候。
當貓竟然不能痛快吃陶然齋的燒!
吩咐車夫等在外頭,馮橙大大方方走進陶然齋。
一名伙計迎上來,笑呵呵問:“姑娘幾位?”
“一位。”
伙計愣了一下,很快笑著道:“咱們酒肆的雅間滿了,不知姑娘——”
他還是頭一次見一個小娘子來酒肆,瞧著還是位大家閨秀。
馮橙隨手一指窗邊:“無妨,坐個靠窗的清凈位子就行。”
若是以前,沒有雅間就走了,不,不會一個人走進酒肆。
現在想想,那些顧慮不過是自尋煩惱,想吃燒時能吃到才是最實在的。
“哦,姑娘這邊請。”伙計下詫異,把馮橙領到一靠窗的桌邊。
馮橙坐下來,練吩咐伙計:“來一只燒,一壺梅子酒。”
伙計更驚了。
這小娘子怎麼像來過好多次似的。
當然,再吃驚也要好好招呼客人。
“您稍等。”
伙計麻利了桌子跑去后堂,沒等多久一只燒、一壺梅子酒就擺上了桌。
油潤發亮的燒香氣濃郁,立時就勾起了人的饞蟲。
馮橙吩咐伙計:“取一條巾來。”
跟著陸玄來時知道這家酒肆會準備打的巾給客人用,不過提供的是雅間,要額外加錢。
陸玄也是事多,要巾還要兩條,一條自己用,一條強行給爪子。
是一只貓啊,吃東西爪子干什麼!
“姑娘,巾要額外加錢——”
馮橙淡淡嗯了一聲。
伙計忙取了一條雪白巾來。
馮橙接過巾把手仔細干凈,開始吃燒。
香爛、而不膩的燒一口,就不由點了點頭,很想嘆氣。
燒可真香啊!
就該燒著吃、烤著吃、炸著吃、燉著吃,白水煮的能吃嗎?
還好現在沒有當貓兒時的煩惱了,心不好就能來陶然齋吃燒。
吃一口燒,喝一口梅子酒,只覺再大的煩惱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前幾日辛苦林兄了。”一黑的年走出雅間,與旁青男子說話。
青男子正是林嘯,聞言笑道:“陸兄與我客氣什麼,我做的都是分事,論出力你比我還多些。不過陸兄如果下次還請我吃燒,那我還會來的。”
“陸兄今日若沒吃夠,明日忙完咱們再來——”陸玄邊笑意突然凝固,停在樓梯上著某。
林嘯順著視線看過去,不由揚眉。
臨窗坐著的那個滋滋吃燒的姑娘好像見過的。
他看看并沒發現二人的,再看看愣住的好友,腦子飛快轉之下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想到了!
難怪那姑娘看著面,分明就是那天晚上出現在墳頭的那個年!
等等,陸玄當時說那年是他手下來著——
“陸兄——”
林嘯剛開口,就被陸玄用力一拽轉了方向。
“林兄,我突然想起有東西落在了雅間。我回去找找,你先走吧。”
瞧著年竭力擋住那個方向,林嘯忍笑點頭:“那陸兄快去找找吧,重要的東西必須撿回來,明日咱們還一起吃燒啊。”
原來跑來吃燒不僅能滿足口腹之,還有這等好。
盯著林嘯走出酒肆,陸玄大步走了過去。
“馮大姑娘怎麼在這里?”
年微冷低沉的聲音響起,馮橙緩緩抬頭,目錯愕:“陸玄?”
陸玄?
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口中喊出,年揚了揚眉梢。
自那日見過一面,他還以為短期不會再見到馮大姑娘,誰想到竟然一個人跑來吃燒!
難不是吃獨食太慚愧,以至于突然見到他連稱呼都錯了?
最初的驚訝后,馮橙拿巾角,隨口問道:“陸大公子一個人來吃燒?”
陸玄滯了滯,道:“和朋友來的。”
聽了這回答,馮橙心突然有些復雜。
原來能陪陸玄來陶然齋吃燒的不只來福呢。
“馮大姑娘一個人?”
“是啊。”馮橙點頭。
年視線下移落在一堆骨頭上,陷了沉默。
一個人吃得還真不呢。
馮橙想不到某人正腹誹飯量大,客套問道:“陸大公子再吃點麼?”
陸玄微微點頭,一屁坐了下來。
既然馮大姑娘誠意邀請,那就勉強再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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