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橙的話給尤氏的急切澆了一盆冷水,令臉驟變。
“會給你祖父惹麻煩?”
尤氏小時候家境只比尋常人家強一些,作為小家碧玉無波無瀾長大后嫁到了家境更尋常的馮家。
那是父親與馮尚書同年考中進士后結下的親事。
后來馮尚書步步高升,牛老夫人抓管家大權不放,尤氏過的依然是不心的日子。
再后來夫君去世,尤氏守寡,就更是萬事不管了。
宅中也就罷了,對外面的事尤氏可以說是兩眼黑。
馮橙了解母親,聽尤氏這麼問,認真分析著:“您想啊,科舉歸禮部管,祖父是禮部尚書,結果表哥作弊了,別人會不會懷疑祖父暗中幫忙?”
尤氏臉白了白。
“還有大哥!大哥這次考了第二名呢,別人一想祖父要是幫了表哥,自己的孫子能不管嗎?說不定就要懷疑大哥的第二名有問題了……”
聽兒講得頭頭是道,尤氏已經嚇傻了。
娘家出事著急,若是會危害兒子,當然選擇不給兒子惹麻煩。
不是薄,而是侄子如果真作弊了,暴后會懲罰本就是應當。不能為了犯錯的侄兒,連累沒有錯的兒。
好一會兒后,尤氏定了定神,沖著馮橙勉強笑笑:“我先找你祖父打聽一下況。”
“那我陪母親一起去吧。”馮橙手挽住尤氏胳膊。
有兒陪著,尤氏覺得安心些,自然不會拒絕。
這個時候按說是馮尚書上衙的時間,但尤氏今日出門時知道公爹并沒出府,于是帶著馮橙直接去了馮尚書那里。
馮尚書不在長寧堂住,而是另辟了一個院子作為起居讀書之。
見兒媳帶著孫來了,馮尚書心中有數,面上笑呵呵問:“老大媳婦有事麼?”
尤氏福了福子,垂首道:“兒媳今日回娘家探母親,結果遇上差來抓人,說我侄兒參與科舉舞弊……兒媳就是來問問您況。”
馮尚書沉默了一會兒,嘆道:“尤含章確實作弊了,所以我才避嫌退出了查案。”
尤氏渾一,面若金紙。
好一會兒后,才找回聲音:“那……含章會到什麼懲罰?”
見兒媳快要昏過去的模樣,馮尚書寬道:“不要急,考生作弊最嚴重的是發配邊疆,他若好好配合調查,應當不會到這地步。”
其實最嚴重的是死,就不必說出來嚇到兒媳婦了。
發配邊疆?
尤氏子晃了晃,幸好有馮橙扶著才沒栽倒。
馮尚書默了默。
這麼安了怎麼還要昏呢?
老尚書向孫投以求救的眼神。
馮橙忙道:“母親,您別著急。祖父不是說了,只要表哥如實代作弊細節,會從輕罰的。”
聽了二人安,尤氏稍稍松口氣:“公爹,外面的事兒媳不懂,只求您在不麻煩的況下幫一幫含章,讓他的懲罰輕一點。”
“都是親戚,能幫的話我會周旋的。”馮尚書十分好說話的樣子。
“兒媳給您添麻煩了。”尤氏屈了屈膝,提出告退。
馮尚書溫聲道:“去吧。對了,橙兒留一下,祖父有話跟你說。”
尤氏一走,馮尚書招呼馮橙坐下,慢條斯理啜了一口茶:“橙兒,你說祖父該不該幫忙呢?”
馮橙覺得這話大有深意,想了想道:“剛剛祖父不是答應母親能幫的話就幫嗎?”
能幫就幫,若是不能幫,那自然就不幫。
尤氏心慌意沒領會馮尚書的意思,馮橙卻聽懂了。
馮橙的反問令馮尚書心頭一。
孫竟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當娘的沒聽懂,當閨的聽懂了,這讓馮尚書有些慨。
他面上半點不聲:“祖父若是幫不上忙,你可不要哭鼻子。”
馮橙笑笑:“孫為何要哭鼻子?科舉作弊是走歪路的捷徑,現在被查出來頂多損失些銀錢從此當個安分守己的小民。若是踏仕途后走歪路,就可能是抄家滅族的下場了。”
“你真這麼想?”馮尚書目深沉。
馮橙點頭。
馮尚書朗聲笑了:“橙兒倒是個通的。”
馮橙垂眸掩去自嘲。
看清了舅舅一家的真面目,能不通麼。
“祖父你留下,其實是有些稀奇。”馮尚書話題一轉。
馮橙靜靜等著馮尚書往下說。
馮尚書捋了捋胡須:“橙兒前段時間那麼關心科舉舞弊的事,沒想到這場鄉試就真發生了。”
祖父大有深意的目落在面上,馮橙面不改:“是啊,這也太巧了。”
祖孫二人對視,皆笑了。
“回去吧。”
馮橙回到晚秋居,就聽白稟報說歐靜來找過。
想著此刻歐靜定會惴惴不安,決定再出一趟門。
馮橙每日去長公主府練武,那里有專供沐浴的房間,每次練完都是沐浴更后才會回家,再次出門就省了換裳的時間。
馮橙趕到歐家時,歐靜正帶著婢清理院子。
滾得到都是的石榴不見了,只剩那棵倒地的石榴樹讓兩個孩子束手無策。
馮橙看著這番景,由衷替歐靜高興。
有了清掃院子的心思,證明對歐靜來說兄長被抓走反而是好事,讓燃起了對生活的盼頭。
沒有父兄支撐門戶,將來日子確實不好過,可再怎麼樣也比私奔未遂被親生父親打死的結局要好得多。
“馮姐姐,院中,進屋坐吧。”歐靜招呼馮橙進了屋中,給倒了一杯茶。
“令兄被差帶走的事,白對我說了。”
歐靜攥著茶杯,咬了咬道:“馮姐姐的祖父是禮部尚書,馮姐姐定然比我懂得多。我馮姐姐來,就是想問問我大哥科舉作弊會有什麼罰。”
可會連累與娘親連相依為命的日子都不可得?
馮橙明白歐靜所想,安道:“我聽祖父說過,科舉作弊的考生節較輕的話剝奪科舉資格并罰錢,節較重則會發配邊疆,家屬參與打通關節亦會罰。”
“若是家屬不知呢?”
馮橙嫣然一笑:“當然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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