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張小紙片是沒燃盡的。”
陸玄拈起小紙片仔細看,先說了一句:“紙張不錯。”
時人書寫,所用紙張五花八門,陸玄生在富貴窩,對于紙張好壞一眼就認了出來。
只看紙張,得不出什麼有用訊息。戚書強職雖不高,那也是正經進士出的朝廷命,用好紙書寫不足為奇。
陸玄拿起唯一有字的那張紙片,看到上面的“”字,角微揚。
六日前戚書強去見的人謝志平,這個“”字很可能指的就是謝志平,只不過偏旁被燒掉了。
當然,就算不是,他也會往這上面引。
“停一下。”陸玄突然開口。
打在雙喜上的鞭子停下來。
雙喜疼得呼哧呼哧吐氣,見那年面無表看過來,渾一,好像又覺到鞭子落在上。
太疼了!
他在心里默默給自己打氣:不能對不起老爺,他是老爺最信任的人!
“你們老爺去見的人是不是姓謝?”
這話一出,雙喜猛地瞪大眼睛。
陸玄微微一笑:“看來沒錯了。”
“你,你——”
陸玄指出那人姓“謝”,顯然令雙喜了陣腳。
忍酷刑的堅持似乎沒了意義。
“說出那人份吧。”
雙喜張了張。
陸玄揚了揚手中紙片:“那人的份已經寫在這上面了。讓你說是給你個機會,看你是不是真心配合府調查。倘若你不珍惜這個機會,接下來可就不是鞭刑了。”
說到這,他問林嘯:“林兄,這個案子如此重大,雙喜瞞不報,他的家人會牽連吧?”
林嘯配合道:“自然會牽連,輕則發配,重則砍頭。”
雙喜一聽就慌了。
他對老爺忠心耿耿不假,可老爺死了,他的家人還活著。
何況這個年已經了解了況,他再撐著不說也沒意義。
雙喜就如泄了氣的皮球,老實招了:“那日我家老爺去見的謝大人。”
“哪個謝大人?”陸玄追問。
“在戶部任郎中的謝大人。”
陸玄滿意點頭。
由戚書強的心腹親口說出謝志平份,無疑是最好的。
林嘯突然口:“我知道戶部有位謝郎中,名謝志平。”
他定定看著雙喜,問:“是這位謝大人麼?”
雙喜垂頭喪氣承認:“是。”
“你們老爺與謝大人見面,你為何要瞞?”林嘯再問。
“老爺叮囑過我跟著去見的人都不要隨便說。”
“那他們見面聊了什麼?”
“這個小的不知道啊。老爺與朋友見面聊天,小的都在外面守著。”
“那今日你家老爺去見的是誰?”
雙喜看著問話的林嘯,不說話了。
林嘯面微冷:“翰林院那邊說你家老爺晌午告假,比起貴府管事說你家老爺到家的時間,中間還有個把時辰行蹤未知。這段時間,你家老爺總不會在大街上逛吧?”
雙喜暗暗咬了咬牙,低頭道:“老爺心不好,漫無目的走了走就回府了。”
林嘯薄微抿,神越發嚴肅:“陸兄說得對,還是繼續用刑吧。”
一個尋常下人到這時候還試圖瞞,也算難得了。
陸玄笑道:“早就說了不要耽誤工夫,這麼忠心的下人,不用刑哪里對得起他的忠貞?”
林嘯頷首:“陸兄說得有道理,你覺得用什麼刑合適?”
雙喜聽得臉都綠了。
這兩個人是惡鬼嗎?
“烙鐵燙吧。燒紅的鐵塊往人上一按,香味就飄出來了,上次那個人——”
“我說!”雙喜白著臉喊道。
陸玄與林嘯皆看著他。
“今日老爺去見的……也是謝大人……”
陸玄與林嘯對視一眼。
“陸兄,咱們出去說話。”
陸玄微微點頭,與林嘯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秋高氣爽,一掃審訊室中的沉悶。
“那張紙片上是個‘’字,陸兄怎麼聯想到謝志平的?”林嘯率先開口。
陸玄隨口解釋:“我細看那個‘’字,覺了一部分,是‘謝’字的可能極大,所以詐一詐他。”
林嘯依然疑:“但這個‘謝’字更可能是表示道謝,而非姓氏。”
陸玄輕咳:“實不相瞞,那日我看到戚考心中好奇,就看了看他見的人。當然這事林兄可別和旁人說,反正那小子也承認了。”
林嘯默了默。
萬沒想到,陸玄是這麼八卦的人。
林嘯解了疑,道:“如果我沒記錯,謝志平是韓首輔的妻弟。”
“不管他是誰的妻弟,我們把審問出來的況稟報幾位大人就是了。”
夕下,一黑的年如冰雪,神淡漠。
一個卷科舉舞弊的小小翰林突然與當場首輔有了聯系,這本是令人心驚跳的大事,可由他說出來卻與平日閑聊沒有什麼區別。
林嘯緩緩點頭:“陸兄說得不錯,就這樣辦吧。”
陸玄揚笑了笑。
他與林嘯能為好友,便是因為林嘯是個純粹的人。
林嘯只會把心思花在查案上,案子之外就不是他考慮的事了。
“陸兄,你去向幾位大人稟報況吧,我去請謝大人過來。”
“不如我去請?”
林嘯堅決搖頭:“還是我去。”
他做的就是這份差事,就算謝志平覺得掃了臉面也不會如何,而陸玄在刑部只是掛了個職,又是國公府大公子,太子表弟,這種敏份去請人來問話就容易結仇了。
陸玄顯然明白這點,見林嘯這麼說,不再堅持。
“戚考投繯自縊前見過戶部謝郎中?”幾名負責此案的員一聽就驚了。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對京中要的關系心中門兒清,戶部那位謝郎中可是韓首輔的小舅子!
得了陸玄肯定答復,楊侍郎心中一,忙問道:“林嘯呢?”
陸玄氣定神閑回道:“去請謝郎中了。”
氣氛突然就繃起來。
幾名員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說別去,這案子可是皇上要求徹查的,可把謝志平帶來這里,韓首輔知道了定然會有想法。
“估計快把人請到了。”陸玄仿佛察覺不到氣氛的微妙,又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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