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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4.天下太平彈

就在淮西軍作一團,丟盔卸甲,往城奔逃時,汝西北一里的制高點郎臺,其地的砦柵突然冒起火焰:

徐泗、李愬帶著的八百定武騾子兵,自汝的百尺堰,長驅數十里而來,李愬讓余伯良被俘的使者冒稱是吳誠的援兵,功麻痹了郎臺上駐防的淮西兵。

也不能全怪郎臺上的蔡賊不警覺,只因徐泗的騾子兵甲和淮西本土的並無區別,且打頭陣的口音都是蔡州的,又有使者帶路,所以整座高崗,沒費什麼事就被輕取。

騾子的尖利嘶聲中,徐泗的部眾擎著馬叉、揮連枷,勇突上郎臺,先是刺翻打倒外沿的蔡賊,而後在砦柵外圍,定武騾子兵紛紛跳下馬來,以步行戰鬥的方式,推翻木柵,或者攀越過去,徹底殲滅了殘存的蔡賊。

接著,臺地邊沿,李愬手指目可見的汝城門,對徐泗說:「將軍不可逗留,一鼓作氣,自此而下,奪取汝城!」

於是徐泗不及休息,更不及卸甲,便重新騎在青的大騾上,和所有的部眾哄著,爭先恐後從郎臺涌下,朝汝城的北門攻去。

而李愬本人,也用胳膊夾持著一桿馬叉,他是隊列里唯一騎乘戰馬的人。

北門,突進來的定武騾子兵,和企圖關閉城門的蔡賊混鬥起來。

長桿武噼里啪啦地揮打刺,夾雜著飛來飛去的箭矢,李愬沖貫城門,雙臂使勁,鋒利的馬叉刺出,中一名仰面撲來的淮西軍校的肋部,對方帽盔下的臉扭曲,口中噴出團來,雙手死死抓住李愬馬叉的桿部,背靠著城門甬道,猶做困之鬥。

李愬迅捷丟棄了馬叉,接著又拔出佩戴的宿鐵刀,跳下了坐騎,劈死那軍校,接著與其他騾子兵一道,沿著十多步深的城門,和蔡賊們一來一往,激烈爭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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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桿武發揮不得,便開始短兵相接,乃至翻滾廝打。

一會兒后,城頭敵臺忽然喊聲大作:「鎮國余將軍敗逃矣!」

淮西的軍隊,領騾子兵的為門槍將,領步兵的為鎮國將。

這下原本據守北門的蔡賊們,頓時沒有繼續搏戰下去的鬥志,開始沿著汝城的中街,往東奪路奔逃。

不久,不但徐泗、李愬部,那邊蘇浦部也攻

城東穎水流經,不走投無路的蔡賊跳到冰雪浮的水中,無不凍死溺死,余伯良領百餘殘寇跑得飛快,向沈丘城遁去。

定武軍大吹號角,僅用兩個時辰的戰鬥,便取得汝城。

參軍事李愬便又對徐泗、蘇浦獻策說:「殘賊余伯良,已遁逃往沈丘,我等不用追擊。」

兩位將軍疑,便問若不擒余伯良,難以復潁州全境。

「何必在乎潁州一城一地得失?小子聞,沈丘有一小城,乃昔日鄧艾屯田時所築,以四面城垣,圈護當間的大倉,又背依穎水、小汝水,經數百年依舊險固,余伯良必據此城,我軍深數百里,本就缺乏攻堅,若頓兵在沈丘,恰好合了蔡寇的心意。為今之計,先降穎口的蔡賊,而後索往西橫槍,直蔡州地界,大造聲勢,擾誠。」

原本在出發時,高岳就對徐泗、蘇浦代,李愬雖年輕,但絕不可輕,你倆負責統兵,他則是謀主,他說什麼,你倆照做即可。

於是兩位將軍便聽取李愬的謀劃。

數日後,淮水河道也順天應人,冰雪消融,悉數被沖走。

下蔡硤石城,浮橋功,且大船也足以開

南岸城中,新近運送、趕製出來的寒棉、鞋,及時發到將士的手中,而一萬五千揚州鎮兵也已匯聚過來,亭帷幕中,西川奉義軍大將張芬,正在為汲公演示自己的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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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下半臂衫的張芬於寒風中袒的筋突,手持枚巨大的彈弓,三十步開外的垣牆,數名軍士用白堊泥,塗出個長寬各一丈的白地,宛若塊幕布般。

都說這張芬有拔山之力,手可舉七尺石碑,腳可踩踏雙水磑,他的彈弓也不是凡俗之,他先是在春天找到向而生的巨筍,用竹籠將其籠住,隨後培土,只留筍尖寸余在外,隨長隨培,直到長到四尺高,便任巨筍肆意生長,到秋季時才將竹籠撤去,這時巨筍一尺十節,通金黃,將其製為彈弓,有五鬥力,發之無所不中。

「著!」張芬閃電般彈出一顆鐵丸。

百千人的驚呼里,那鐵丸撲騰聲,牢牢楔到塗白的垣牆裡,濺出陣白霧。

接著張芬連珠般,騰騰騰彈出一顆顆鐵丸。

「哇!」最後歡聲雷里,高岳也拍著掌立起來,其他僚佐軍將更是興不已:

的牆上,楔的鐵丸最後排四個大字,字還非常端正妍麗,與人手寫的一模一樣。

「天下太平。」(1)

高岳大聲將其念出來,隨即有些,親手遞送給張芬一盅熱酒,「天下太平,天下太平......那時候馬放南山、刀槍庫,將軍你甘心老於田圃之中嗎?」

張芬將酒一飲而盡,隨即對高岳致禮:「如某有生之日能見到天下太平,便歸田野,安子孫之樂,到死不再。」

「那便好,我們眾人齊心協力,還這天下個太平,還百姓個太平!」高岳也將酒盅舉起,仰起脖子,同樣飲盡。

接著,高岳的八將牙軍齊出,三千騎兵沿硤石浮橋潁州,而其他步卒乘船,至穎口,將余伯良事前屯紮在此的兩千步卒和千餘江賊給圍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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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徐泗、蘇浦和李愬事前奪取汝城,這部淮西軍是進退無路,最終只能投降。

對於降服的蔡賊士兵,高岳接納了他們,將他們送回安置在壽春城中。

但對這長年劫掠陳許汴宋漕運的江賊們,高岳則是毫不客氣,「聽聞你等在劫船時,喜歡自被劫之人里,每六人籤選出一人,將其破腹挖心,稱為祭江;祭祀完畢后,再將其餘人全部殘殺,連婦孺都不放過,手中沾染的良善鮮何止百人千人?今日若縱容你等茍活,還談什麼復天下太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以儆效尤!」

一千一百多江賊,全部被捆住,跪在岸邊,接著籤選出近二百人,個個破腹挖心,其他的隨後也盡數斬殺,臟,浮滿穎口水域。

「水神已祭祀完畢,所有戰船,攻沈丘、南頓!」

而同時,徐泗這支別軍,竟然一路,殺到蔡州東界的新蔡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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