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兵們似乎有了默契,推選幾位嗓門大的能罵陣的,對高岳回喊說:「才給八個月的俸料揀退錢,你待我等何其刻剝,想要不讓我們縱火焚街倒也簡單,看衛國公你能應承什麼條件?」
而此刻螺螄橋東面的閣樓上,一群鹽商正隔著窗牖的隙,同樣張萬分地著這個場面:
若高岳彈不了兵,我們就趁機支持兵作大,橫掠揚州城鄉,讓高岳在淮南做不下去。
若高岳用炮銃彈兵,死傷焚燒太多,我們便連通朝中史臺里的人,和其他方鎮節帥,聯名彈劾他,同樣讓他坐下不去。
這時立馬在橋上的高岳笑起來。
霧氣后,舉著火把的兵們,聽到高岳的笑不絕聲,許多人的肚子都在轉筋。
「各位稍安,可曾看見某後武毅軍,神雷掣電的炮銃足有百千之多,一旦擊發,你等全為齏,你等即便不懼死,獨不念想那窩棚里的婦孺乎?」
兵們聽到這話,無不驚悚,他們明白高岳手段是絕對狠辣的,殺西蕃黨羌厲害,殺叛軍兵也絕不容的。
「各位不要慌,我們已無路可退,背後就是河關街,幾把火下去,拼個魚死網破。」
「對,魚死網破!」
誰想對此高岳表很平淡,「魚死則死,網破便再織好了。燒了長街,半載便可再造,你們若是被銃彈炮丸而死,可就再活不過來了。」
這下兵真的開始有些搖和聒噪了,幾位首領還在那裡鼓叱罵著,說此刻五行不定,便得輸的乾乾淨淨。
然則高岳則繼續說下去,「某不瞞諸位,先前杜公(杜亞)曾在這蜀岡以右,疏導句城湖,**敬陂,灌溉土地兩千頃;又有楚州寶應縣,有營田近千頃,同樣在楚州山縣又有常堰,灌田千餘頃,這三地就能安置三千人。只要各位能放下火把,某原本就是要將各位遷置於彼的嘛,分配田業給你們。所以一時衝,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別聽他花言巧語!」樓上的鹽商無不焦躁,幾位長隨則悄然將手中的短弩探出,想要舉高旗下的高岳,趁機製造,讓武毅軍和兵火併。
「街口那邊有人來。」
果然又有群武毅軍騎兵,各個騎著駿馬,後則是隊的神雷銃手,急速向樓宇背面而來。
「快走,別被高岳抓住把柄。」看高岳似乎有所準備,鹽商即刻決定撤退。
哄聲里,武毅軍許多銃手爬上河街兩側的邸舍和樓宇屋脊高,將銃口臨下,他們開始舉起葯筒,撕咬開封蓋,裝填起火藥來。
兵們四下仰視,更是混。
「不願為者扔下火把,出列至城西大明寺集結,分授田產契約,否則追悔莫及!」高岳忽然厲聲,言語里的迫更加大。
「你敢分化我等,你所言那幾田堰,哪裡還能安置那麼多人?」
「滁州有田,壽州安湖更有大批閑置田,更勿論蔡州了,只要你等願降服,何愁沒有田業授予?」
此刻,高岳馬旁邊站著的韓愈,聽著雙方槍舌劍,也是張萬分。
「要田有何用,無非是想騙殺我等!」
「不要田亦可,那就每人給絹布五匹,速速出城,不得再於此逗擾。」
「不信衛公肯給絹!」
「現在便給,給完你等可願出城?」
這下叛軍完全被,高岳揚手,整個軍府已經開始用車載運儲藏的絹布彩繒,往螺螄橋而來了。
車隆隆,叛軍心思崩解,為首的只能大呼,「衛公鬚髮誓,不得加害於我等。」
「此有何難?」高岳當即便起誓,稱絕不在揚州城外刀兵,然後便讓兵們也發誓:拿到絹布后,便立即出城到大明寺去,不然「格殺勿論!」
兵們現在真的是錯如麻,他們如發誓,則害怕高岳違約,但如不發誓,又怕高岳狠下殺手。
窩棚里他們的家人都跑出來,大哭說不如聽衛公的話語,衛公尊若泰岳,言重九鼎,豈會欺騙我等?
「啊啊啊!」凄厲的驚聲炸起——各屋脊上的武毅軍銃手,開始用火鐮打燃了火繩,呲呲著的火星和煙霧,起來格外讓人驚怖。
「拿絹,拿絹,我們退到大明寺去,再做計較......」
日中時分,揚州西大明寺外的街道上,百上千的兵,和他們的家人哭喊著著,許多人手裡捧著絹布,更多的則將其胡扔下:在他們兩側和後,武毅軍的騎兵和步卒,惡狠狠地或驅馬,或跑,大呼「休走!」
武毅軍並沒有拿取刀兵,他們手裡舉著的,都是去了利刃的鏜鈀和長矛柄,宛若條條白長,被這種子毆擊,那滋味......
「衛公發過誓的!」
「衛公發誓有何用,這些絹布都是我等的軍資,豈能讓你等取走?今日別說衛公,就是長安天子在此,也說不得!」武毅軍的步騎罵著,當先的用子打翻了不走不及的兵,一時間棒落如急雪迴風,哀聲慘嚎聲不絕。
「絹布給你,但饒我命!」更有不兵跪下叩首,將絹布捧起,或者扔掉,乞求寬宥。
可轉眼間棒子就掃來,有的當即昏死過去,有的則被打得滿地滾,嘔不止。
大明寺的僧人們,立在殿外,看到這殘酷的景象,也驚得是目瞪口呆。
此後寺外的這條大道,便「棒路」。
到了日暮,數里長的道路上,躺滿了兵,一不,有的跡斑斑,婦孺坐在地上仰天大哭,凌的布帛,七零八落,彩紛呈,掩在塵土下。
兵當即被毆死百餘,其餘的都被繩索捆著,當間著木椿背著,由武毅軍士卒持棒監管,不給米水,呼嚎聲震天地,片跪在大明寺路側。
待到高岳再度乘馬而來,滿耳朵聽得滿是告饒的聲音。
「何必當初?」高岳一說這話,兵們無不戰慄,各個牙齒打戰,只閉眼等死。
「有誰領頭作的,現在可出來罪,其他人的命則可保。」而後,高岳邊大將郭再貞躍策馬躍出,手指著立著兩面白旗的地界說到。
不久,大約三十餘名首倡者,跪在白旗之下。
「而今你們可願要田?」高岳再問。
數千降服的兵和其家人齊聲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