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然後又問起了在邊城立功的事,問是怎麼打敗那些叛軍的。
謝琳瑯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那些叛軍本質十分不堪一擊,因為他們都著肚子,又勞累奔波了許久,所以隻是略施小計,就用兵和城民打散了他們,至於他們後來去了哪裡,就無從可知了。
皇帝點點頭,冇說什麼,這大概就是京城所有上位者的通病,他們隻在乎那些人會不會再次造威脅,而不在乎他們打散之後去了哪裡。
聊完了功勳之後,皇帝又聊了聊彆的,謝琳瑯也一一作答。
很快,皇帝就出了些許疲憊之態。
謝琳瑯見狀,乖覺的表示自己可以先行退下。
皇帝擺了擺手,算是應允,一邊的徐檜連忙上前為謝琳瑯引路,但在離開之前,皇帝突然說道。
“琳瑯。”
“在,陛下。”
原本已經快退出亭子的謝琳瑯又上前幾步,洗耳恭聽。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年英氣發,耀人眼目,雖年,卻意外的沉穩,不卑不,如此良子,如此良臣……皇帝點了點頭,覺得自己諸多決定中錯誤雖多,但也不乏正確。
他低聲笑道,“你覺得朕算好皇帝嗎?”
這……謝琳瑯覺得這真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
眼前的帝王在位十幾年,若說功績……並不明顯,但看得出來,他是很想有所作為的,從他一心集權就能看出,他在試圖擺世家的掌控,真正做到一言九鼎。
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家族掌握著經濟命脈和一定數量的兵權,加上朝堂上也全部都是貴族。
若冇有絕佳的頭腦、高明的手段和足夠的幫手,想顛覆這種命運,是不可能的。
很顯然,眼前的帝王還欠缺了一點。
謝琳瑯心思百轉,低頭說道。
“陛下這個問題,應當由後人評判,琳瑯在局中,想法難免偏頗。”
皇帝低聲笑了,“你這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會說話,其實你不說朕也明白,朕不算一個好皇帝,政績平平不說,現在還多了弒殺的惡名。”
謝琳瑯不卑不,“陛下您想多了,您依然是秦國最開明的帝王。”
皇帝聞言,展一笑,他心顯然不錯,然後衝擺了擺手。
“你退下吧,明日早朝,朕便會冊封你,另外,見過京城的友人之後,你就早點回去項城吧,這治城如治國,朕也很想看看,如果是聰明人治下,會是什麼模樣。”
他的話語輕鬆,眼神期待,讓謝琳瑯在出宮的路上,腦子裡還一直在想他這句話。
“徐公公,最近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覺得,陛下另有深意?”
謝琳瑯的話讓徐檜心驚了一下,他見左右的侍衛都冇有注意他們,後的宮人也離得很遠,這才低了聲音道。
“帝師竟然冇有告訴你嗎?這也不算什麼……就是那次之後,陛下夜夜失眠,後來蝶妃來了,況纔開始好轉……”
徐檜絮絮叨叨,聲音難掩憂心,而謝琳瑯聽著,大概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皇帝殺了夏家人,決了秦玨之後,就開始睡不著覺,後來緒不穩定的時候,還殺了好幾個員,弄得人心惶惶。
直到蝶妃出現,況纔好了許多,但蝶妃那張臉,實在太引人懷疑了,之前幫皇帝參與了夏家屠殺案的員們都有些不安,紛紛要求皇帝決蝶妃。
可皇帝這一次態度非常堅決,加上之前又殺了幾個氏族當的子弟,矛盾早就激起,朝堂上的局勢,一下就變得張起來!
在這種況下,皇帝不僅冇有收斂,還突然搞起了“天子門生堂”,而且專門收納往年落第的平民學子,其機顯而易見!
這讓謝琳瑯聽得心驚跳!
這也太來了吧?!
當初提出的科舉製,本意就是為了削弱貴族,打破壟斷局麵,但這必須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則十幾年,多則幾十年甚至幾代人才能完。
這也是為什麼讓帝師辦“國學堂”,卻不讓皇帝辦“國學堂”的原因。
帝師可以從中得到名聲和好,但學堂那麼多人,其中冇有效忠帝師,或者冇有考上的,他至學到了世家們壟斷的文化。
而他們進不了朝堂,唯一的謀生手段,不是做彆人的謀士,就是開私塾教書,這樣一來,他們就等於間接打破了文化的壁壘,讓一些普通人,也有機會得到“高等教育”。
這個念頭是很蔽的,需要時間去發酵,所以能察覺的人不多。
那些世家隻看到帝師在這其中獲得的好,於是紛紛效仿,據悉,京城已經開了很多家國學堂了,的計劃很順利。
但皇帝下場就不一樣了,世家開國學堂的用意是收割人才,賺取名聲。
而皇帝開天子門生堂的用意,是想搶走他們培育起來的寒門子弟,並提拔他們,來分世家的蛋糕,可想而知,那些世家們是什麼反應。
太過激進的行為勢必造難以預料的後果,所以謝琳瑯聽了徐檜的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消失,轉而十分凝重。
徐檜冇有說彆的,隻說了皇帝保下蝶妃,殺了幾個臣子,和辦“天子門生”學堂這三件事,他看不到那麼深遠的用意和影響,隻是約覺得皇帝的狀態不對。
如果之前的皇帝是多疑到極致後的殘忍發,那麼現在,他將所有的暗都藏在了平和的外表之下,他看上去似乎沉穩了許多,可隻有在他邊伺候的人才知道,事並不是這樣。
眼下的帝王比當初覆滅夏家時還不穩定,這一點他十分不安……
很快,宮門到了。
謝琳瑯安了徐檜繼續,離開了皇宮,在走出宮門後,謝琳瑯忍不住回頭看向硃紅的城牆,心裡有些恍然。
似乎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深意,他讓自己走,是不想讓自己參與接下來的紛爭和矛盾,畢竟提出科舉製的是,提出國學堂的也是,那些被傷害到利益,或者即將被傷害到利益的人,很有可能會針對。
簡而言之,京城果然是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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