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說話總是儘量簡單，我一半靠聽，一半靠悟。

實在想不明白，就只能厚著臉表示“我聽不懂”。

不過大概意思我明白了。

首先，城隍爺是冥府的地方大員，好比某省最高長，現在世間的政治制不過幾十年，而冥府依然使用延續了千千年的制來管理。

大部分的魂，都要在城隍過堂發往各個鬼道，匯冥府進行賞善罰惡、進迴。

因此城隍爺很重要，一級級的城隍相當於世間一級級的員。

這麼算起來，城隍爺就是相當多的一箇中層幹部階層，而這其中最特殊的一位就是老王爺，福靈明王。

這個神位相當崇高，因爲他人間帝王的祭祀好幾百年，還封了爵位。

若論神位、道行，他無法與北太帝君相提並論，但他在人間的信衆遍及天下、還皇家香火幾百年，屬於信衆廣大、深厚的神祇。

因此無論人間還是冥府，都對他另眼相看，他坐鎮京師好幾百年了，按理說應該是“很戴”的神祇。

然而我到一微妙，江起雲包括黑白無常，似乎都有意“避開”與他打道。

好像將他當京師的“王”一般，故意放縱他的權力。

“人間太廟社稷爲九重天、冥府的神祇加封號是常事，可這位老王爺與開國皇帝沾親帶故，所以難免有了私心。”江起雲認真的說道。

“幾十年前，人間終於穩點下來，我開始騰出力來查他的工作，那時候他只是有些傲慢而已，沒什麼大病，但我還不放心，就在他邊放了一個眼線……”

“是那個阿月姑娘？我覺得亦正亦邪，上次若不是白無常悄悄告訴我、讓我給個臺階……我肯定跟打起來了。”我氣哼哼的說道。

“是崔判推薦的人，一直以來傳回的消息都很牢靠，應該是爲了讓老王爺信任，纔會與你對峙的。”

好吧，如果真的是間諜，那我暫時不找麻煩。

“那兩個遲到的鬼差……”江起雲冷笑道：“他們或許是故意遲到，你見到的那個小孩，不是鬼，已經魔。”

“低等的魔就是那種樣子，兇狠暴戾、無混沌……這兩個傢伙混在鬼差的隊伍中，經常出現在每一個厲鬼索命的現場，打個時間差，讓被索命的人提前一點點時間死亡。”

我有點聽不懂了：“提前一點點死亡？爲什麼啊？他們還能控鬼魂不？”

“那個小孩模樣的魔，能加重厲鬼的怨氣、讓厲鬼更加兇猛，這就是爲什麼你覺得那個鬼道行高。”江起雲解釋道。

我點點頭：“那他們打時間差、讓生死簿上本該被索命而死的人提前死去，是爲什麼？”

“……吞噬吧，那個小孩應該能吞掉將死之人的生氣。”江起雲皺眉道。

“生氣……用來增加他自己的壽命嗎？”

江起雲點了點頭：“這也只是猜測，不過應該差不多。”

他曾經說過，生滅是萬事萬的規律，不必太過執著。

我反駁他，說你壽與天齊、當然看凡人一生如雲煙過眼。

他說壽與天齊又怎樣，天地也會有盡頭，不破不立、破後重生。

長生不老是有，只是不老而已、只是相對人短暫的一生來說很長，但並非永恆不滅。

低階層的小神壽命三五百年，千年以上的都算道行高深，幾千年的都是尊神級別了。

那小孩估計也是需要延長自己的生命，因此吞噬掉逝者的時間。

“可是，他應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冥府之前沒有察覺嗎？”我皺眉問。

“……生死簿也看過，難得不記得是怎麼記載的了？”他瞪了我一眼。

啊？

怎麼記載的？

我茫然的思索，我也就看過一次啊……就是那次看沐挽辰的生平姻緣，看到那個孩的名字和生辰……

啊！生死簿的記載，大部分只記載到年月日時！部分特殊的會記載到“初、正”以及“刻”。

我們平常說的人之四柱八字，四柱就是指年月日時。

然而幾千年的歷法中，要詳細顯示時間，還有兩個計數單位。

“初正”和“刻”。

古裝劇裡不來個午時三刻問斬，忽悠我們現代人還沒問題，若是真的古代老百姓聽了，估計會一臉懵圈。

因爲一個時辰是兩小時，一千多年前老祖宗將兩小時細化，分爲了“初”與“正”。

古代很講究易學風水，於是就有了午時初（11點）、與午時正（12）點這樣的細分，之後再用一刻、兩刻、三刻來分得更加細緻。

但再細緻，也不可能確到今天我們使用的“分秒”。

這就讓那個青白眼的小魔有了可趁之機。

一刻有十四、十五分鐘，他多都能“吞”掉一點點。

“幾百年、京師地、這樣一點點的積累下來，恐怕積攢了數千年的生氣了……”江起雲皺眉。

天……那個泥塑一樣的青白眼小鬼居然這麼恐怖？

“這件事涉及到冥府神祇和異界……還記得孟姝跟你說過的話嗎？”

“呃？什麼話？”是個話嘮啊，你這領導不知道？

你要是放一百天的假，能說上九十九天，剩下一天是喝茶潤的時間。

“有些異界的妖魔覬覦冥府寶，你忘了？”江起雲笑道。

“那你還笑得出來？！這事很嚴重不是嗎？”

他垂著眼看向我，眉眼間笑意帶著一倨傲。

薄脣勾出悠然的弧度，緩緩說道：“爲什麼笑不出來？若不是你這個熱心好說話的小娘娘出現在這裡、讓那小魔急之下吞了半個時辰的生氣，這事何時才能捅破？”

“現在嘛……估計老王爺急得嘔了……我倒想看看他怎麼費力掩蓋，哼。”

他話音剛落，大門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江起雲著我的胳膊，將我帶法門通道：“走，這些俗事給別人去做，你——”

我嚥了口唾沫，認真的等著他的下文。

江起雲極極會跟我解釋這麼多，這說明他覺得我進步了吧？說不定能爲他的得力助手！

“——你，快點回家照顧那兩個小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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