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我想起來在軒轅嶺鬼宗地宮裡，縱、橫所說的話。

陳家遠祖陳義山強行改造脈，以此惠澤後世，但卻是犯了叛道逆天的大錯，雖然陳義山以驚人技業將這種大錯的惡果給降低到最小，但千年積累之下，危機慢慢擴大，終究有一天會徹底顯現，反噬陳家子孫。

因此這個危機一日不除，陳家就有可能永消世間。

這麼久以來，我都搞不清楚那個患到底是什麼，但今日，誤打誤撞，居然在張國世這裡獲得了蛛馬跡！

我強行制住自己心的激，道：“你是說陳義山是爲了後代子孫中也有人能爲神相而改造了脈？”

張國世點點頭道：“據說想爲神相，必須能開啓五大目法，所以陳義山便強行改造脈，把有利於開啓五大目法的機能傳給後世，這在陳家部被稱爲咒，據說還有控制陳家子孫心障的作用。但咒累世傳，陳家子孫中真正開啓過五大目法的只有五六人而已，也就是說麻陳家所出的真正麻神相，也只是五六人。由此可見，陳義山的咒傳，並不能做到盡善盡，不是每一個子孫都能得到全部繼承，但他這一項完於宋朝的瘋狂舉，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醫學界的奇蹟了。”

原來如此！

我的這麼異於尋常，腦後反骨、純至剛、五行全人、大圓滿魂力、正逆雙脈……這一切竟然全來自咒的傳！

也就是說，我是一千年來，跟遠祖陳義山的構造最爲相似的七個子孫之一。

怪不得自我生出來後，爺爺就敢那麼預言，甚至還不惜耗費自己的生命，來助我就自。

時也命也！

但張國世的話，不知道可信者有多。

我假裝不信，問他道：“你這些都是聽誰說的？這應該是他們陳家的幕吧，外人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遣將不如激將，我這麼一問，料想以張國世對張家的驕傲自豪，不會不說實話。

張國世淡淡道：“說這種話的人，一般都不會是大族世家子弟。這世上，但凡是有數百年以上淵源流傳、累世不絕的大家豪族，中遠非常人可想，他們幾乎等同於一個小小的王國，有國家所備的各種機構，比如說消息部門，凡是與他們家族有關的任何訊息，他們都會不餘力地弄到手，甚至是花費數百年時間收集，也在所不惜。開啓五大目法，改造傳脈，算是我們張家一直想弄清楚的醫學課題，這方面的任何消息，我們都不會放過，甚至可以說，就連陳家部的人知道的都不一定有我們多。”

我心中暗道：“確實沒你們知道的多。”

我用一種敬服的語氣道：“原來如此，沒想到世家大族這麼厲害！不過我聽說這種改造脈，轉換基因等行爲都屬於叛道逆天之事，會帶來相當厲害的惡果，不知道以張先生的高深本事，對這方面有沒有獨特的見解？”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國世雖然是高人，但也不能免俗。

他聽我這麼問，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亮，侃侃而談道：“這種行爲肯定有不好的後果，所謂人力有時窮，天命不可違，自古皆然。人類無論有多厲害，修行到何種境界，終究不可能離自然、離大地而存活，所以到頭來還是爲天道自然所制衡。”

“所以說，順其自然者昌，叛道逆天者亡。陳義山固然是不世出的豔豔驚才，但是他畢竟不是上天，不是造者，經他強行改變後的陳家子孫的基因確實比一般人要有天賦，而且是很可怕的天賦，但天道好還，這些都是需要代價的，他們得到的越多，到頭來還給上天的也就越多。”

“據我們張家分析，陳家到頭來的結果恐怕是脈枯竭，斷子絕孫，消亡於世！”

我臉陡然一變，張國世立即看見，疑道：“你怎麼了？”

我倒一口冷氣，嘶聲掩飾道：“後背疼得厲害。”

張國世“哦”了一聲道：“皮疼痛在所難免，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我點點頭，又接著問道：“依張先生看，陳家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就會消亡？”

張國世搖搖頭道：“這個我是看不出來的，我曾經也想抓一個陳家的子孫來研究一下他們的構造，但是卻始終不敢。”

“張家族長曾多次警告我們，陳家實力太強，除了現任族長陳弘道深藏不外，他們陳家還有十大高手，五十個一流好手，另外還有一個老不死常年流竄在外，再加上他們與冀北曾家、潁上蔣家聯姻，還有傳說中調派玄門十八宗的神相令，就連五大隊中也有他們的耳目，因此本不是我們張家所能招惹的。”

我聽得一邊得意，一邊慨，看來陳家尚有許多，竟然連我也不知道。

同時，我用餘瞟著張國世，心中暗道：“如果你知道你眼前這個傷殘人士就是陳家的家主，恐怕早就對我開膛破肚，開顱取腦，去研究我們陳家子孫的生理構造了。”

“唉……”

張國世忽然嘆了一口氣，慨道：“我們的古人當真是聰明絕頂啊，越王勾踐劍、青囊經、瓷、汝窯瓷、咒十二科、五大目法……爲什麼現在的中國人這麼笨！把老祖宗的東西逐個失傳！”

我聞言也是一滯，道：“中華文化之已斷，洋學東進，漢人忘祖，而今的年輕人漸漸西化，對傳統學問不屑一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張國世忽然又換了個話題，道：“這麼一說，我猛然想起來陳家的子孫中極有可能存在正逆雙脈之人！”

我微微一愣，道“嗯，按照你所說的那些事，我看也有可能。”

“哦。”張國世道：“既然這樣的話……”

說著，張國世開始在屋子裡踱起步來，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事，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屋子裡的一個地方。

由於他是背對著我，也既看不清他的神，也看不到他在觀什麼。

“咦！那兒怎麼著一張紙？”

張國世猛地快步上前，蹲在地上，好像是撿起了一個什麼東西，大聲道：“這是一封信！署名是……阿秀！”

“什麼！”我不由得大吃一驚。

“陳元方，信上說是給你的！”張國世突然扭過頭對我說。

我激地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是把手了出去，示意張國世把信給我。

但瞬間，我腦海裡寒一閃，立即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冷汗頓時從額頭滲出！

一滴，兩滴。

我沒有把手回來，而是強抑心的複雜心，順勢搖搖手道：“張先生，你記錯了，我不陳元方。”

“哦？”

張國世慢慢站了起來，扭過子，我看見他手裡什麼都沒有。

這個混蛋，果然是在詐我！

張國世冷笑一聲，朝我走來，道：“你不陳元方，那你什麼？”

現在，我肯定不能再說“方元晨”這個名字了。

張國世一定能聽出來那就是“陳元方”倒過來念的效果。

我回答道：“我姓方，方玉。”

“方世玉嗎？”

張國世嘲諷地瞥了我一眼，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華明你阿方，那個姓陳的五大隊頭目你方兄弟，所以你肯定也是對他們說你姓方。”

“我本來就姓方啊。”我兀自面無表，淡定地說。

“好了！陳元方，我都已經識破了你的份，你還這樣狡辯，有意思嗎？”

張國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自從我發現你的道自行解開後，又察覺出你有正逆雙脈存在的可能，我便心生懷疑了，我心中反覆推敲，思前想後，很快，我便想到了很多奇怪的事。”

我沒有說話，因爲張國世也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

他繼續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了塵師太才見到你，你的時候竟然有所遲疑，最終，也學華明，你‘阿方’。”

張國世瘮瘮地笑了一聲：“呵呵，這本來也沒什麼，但隨後，我又想起來，在你傷的時候，了塵師太便你‘元方’了，之後又問你：‘元方，能說話嗎？’你看我記得不錯吧？”

方國世自問自答道：“我當然沒有記錯！既然你姓方，怎麼你元方，難道你的全稱是方元方？”

方國世又自顧自冷笑一聲，道：“我說過，張家雖然比不上陳家，但是消息機構卻還不是擺設！”

“陳家的當代族長陳弘道，陳弘道的嫡長子陳元方，我們也還是知道的！”

方國世死死盯著我：“聯繫你的本事，你的姓名，你的正逆雙脈，我如果再想不到你是陳元方，那我就真是一頭豬了！”

我在心中暗歎一口氣，默然無語。

方國世繼續道：“等我故意說出陳家的事時，你就很熱心地問，我說的越清楚，你聽得就越仔細，呵呵，雖然你們是相門大家，善於察言觀，但不要忘了，我們醫門中人，也是靠眼睛吃飯的！”

“你掩飾的厲害，但在我充滿懷疑的眼中，你自信能做到盡善盡嗎，陳元方？”

張國世的雙眼閃爍著喜悅而激的芒，殘忍而明亮，死死地盯著我，彷彿是一條毒蛇在嘲弄它下的獵。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張國世笑瞇瞇地說。

我淡然道：“事已至此，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