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看得出來，渾天敗了。

九大隊一干人都愣在當場，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渾天渾發抖，努力地想直起後背，但是卻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子晃了幾下，竟似是風中殘燭一般。

丁小仙慌忙上前去攙扶渾天，張道：“大隊長，您怎麼樣？”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丁小仙出真正慌的表，沒有魅淺笑，沒有虛假意，是真的慌了。

大頭、麪條、長髮、短髮等人也朝渾天跑了過去。

渾天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用張。

但衆人都涌了過去，圍在他旁。

慢慢地，渾天站直了子，對著那老道士拱手行禮，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誠懇語氣道：“謝謝道長手下留。”

衆人又都吃了一驚。

就連華明、陳弘生、紫冠道人都相顧駭然。

誰都沒有想到，渾天傷這樣，還是那老道士手下留的結果。

如果不留呢？

也沒有人再想下去了。

只聽那老道士淡淡地道：“你今年有三十多歲了吧？”

渾天恭敬地道：“小子今年三十二歲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你天生的奇怪骨，又練得一腔大好真氣，所以雖是而立之年，但也已經躋當世絕頂高手之列，雖屬僥倖，卻著實不易。我老道雖然行事乖張，但還不會壞你的基。”

渾天愈發恭敬道：“晚輩知道。”

老道士又看了一眼丁小仙，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對下手嗎？”

渾天沉了一下，然後道：“晚輩知道一些，但是卻不太清楚。”

其實，剛纔老道士對丁小仙手時，就已經說了，丁小仙用那黑蟲子害他。

而且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看見了，老道士手上夾著九隻蟲子，因此，爲什麼對丁小仙下手，其中緣由可謂是人盡皆知。

尤其是華明、陳弘生，他們兩個曾經吃過那些蟲子的虧，自然知道蟲子的厲害，也知道丁小仙的可恨。

渾天卻說自己只知道一些，而知道的不是太清楚，華明當即發出了不屑的噓聲：“虛僞！”

其實渾天也是於兩難之地，面對老道士的強大氣場，他不敢說不知道。

他也不敢說知道，否則就等於是把丁小仙推到了危險之地。

老道士人老，自然明白渾天的心思，他哼了一聲，道：“以九冥鬼蟲害我，我怎能不手？”

渾天道：“剛纔一直聽道長說九冥鬼蟲，但晚輩實在不知道什麼是九冥鬼蟲。”

華明忍不住道：“就是小妖瓶子裡的蟲子！不過老子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它們的名字。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我上，還真是夠鬼的啊。”

老道士道：“九冥鬼蟲，古之異，飼養者以毒之餵食，輔以己鮮，又加符咒之力，每九隻爲一衆，獨一地，相互佐配，因此稱爲九冥，養之後，可雜居，不懼毒藥，最能控制人的心智，可謂是百害邪蟲！剛纔這小姑娘趁我盤膝打坐的空擋，悄悄放出九隻蟲子，想往我上爬。若不是我老道耳、目、口、鼻、、心六意還算說得過去，今番就中了的毒招！你說我該不該對下手？”

老道士說完這番話，我心中驚疑不定，聽他的語氣，難不也是相門中人？

之前他能從骨相上看出麪條是天生神力之人，能看出渾天是奇怪骨之人，甚至能看出渾天的年齡，這絕非一般人以一般閱歷能得出來的結論。

這老道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只見渾天瞟了一眼丁小仙，丁小仙也惶恐地看著渾天，渾天稍稍嘆了口氣，然後又對老道士恭聲說道：“敢問道長，您怎麼就確定這九冥鬼蟲是我這隊員放出去的？”

“氣味。”

老道士冷冷道：“我剛纔說了，老道我的耳、鼻、口、目、、心六意還算是可以，所以我能嗅出來。九冥鬼蟲有自己的氣味，而在場這麼多人中，只有上備相同的味道。鬼蟲不是放出來的，還會有誰？”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渾天無言以對。

他不會蠢到去質疑老道士的嗅覺準不準確，這樣一個人，以這樣的實力，本沒必要說謊。

華明忍不住拍手好：“還是道長厲害！您的鼻子可以媲我那位方兄弟了。我雖然被人稱爲神醫，嗅覺自然也很厲害，但是跟你們一比，可就差的太遠了。”

老道士也沒有理華明，還是冷冷地盯著丁小仙，道：“把九冥鬼蟲出來吧，然後廢了自己的一本領，我可以饒你一次。”

丁小仙驚恐地看著老道士，豔的臉上霎時間滿是汗水，此時此刻，在老道士如刀如冰的目下，饒是伶牙俐齒，卻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華明又拍手好道：“就該這樣！讓你害我們！孃的，五大隊雖然與九大隊彼此看不順眼，但是也算是戰友，你居然對戰友下毒手，也太卑鄙齷齪了！”

渾天苦笑一聲，央求老道士說：“道長，能不能看在九大隊的面子上，輕一點罰，讓把九冥鬼蟲出來，然後給您賠禮道歉認錯。修煉本事幾十年，也算是不容易了，一朝毀去，豈不可惜？”

老道士厲聲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玩弄鬼蜮伎倆的險小人！若放在五十年前，我本一句話都不會多說，直接殺人斃命！若放在二十年前，我也不會跟你囉嗦這麼多，自己就手了！哼，老道我修行近百年，脾氣越來越小，心地越來越好，所以，現在的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衆人聽見這話，又是一陣悚然。

渾天兀自求道：“道長，還是個孩子……”

老道士冷笑道：“人也是人，而且人壞起來比男人還壞。不要討價還價了，要麼自己手，要麼我手。”

丁小仙臉慘如白紙，一個字都不敢說。

短髮在一旁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大隊長，咱們這麼多人一起上，槍也能打死他。總不能就這麼讓他欺負三姐！”

渾天狠狠地瞪了一眼：“閉！”

陳弘生忽然開口道：“一個人的本事到了這種地步，想要對抗，就不是人多人的問題了。好比年人對付嬰兒，即便是一百個嬰兒也打不過一個年人的。至於槍，我想他老人家若是用暗，一定比你們的槍有威力。”

麪條怒道：“用你教我們嗎！”

華明也怒道：“別不識好歹！”

陳弘生嘆了一口氣，轉而對老道士拱手行禮道：“道長，晚輩也斗膽向您求個，希您能寬大理。”

陳弘生這麼一說，九大隊衆人都驚訝起來。

“老大！”華明急道：“還害過咱們，你忘了？”

陳弘生道：“可咱們總歸是戰友，是同志，不也沒把咱們害的多慘嗎？”

華明道：“可方兄弟現在生死未卜，可都是因爲！”

陳弘生道：“咱們再去找！我想如果有九大隊的幫忙，找方兄弟應該容易多了。”

陳弘生原來是這個意思，我瞬間遍生暖。

華明也不再說話了。

陳弘生又眼地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人可真有意思，不都是別人求你們寬大理的嗎？怎麼今天一個個都求起我來？”

陳弘生道：“希道長看在麻陳家的面子上，饒一次。”

陳弘生此言一出，我不由得心中一凜，怎麼扯到我們陳家了？

那老道士也是然變，盯住陳弘生看了片刻，然後沉聲道：“您認出我來了？”

陳弘生似乎是著頭皮說：“認出來了。”

老道士瞪眼道：“我是誰？”

陳弘生道：“晚輩不敢說。”

“說！”老道士喝道：“既然認出來了，又有什麼不敢說的！”

陳弘生沉了片刻，然後道：“晚輩斗膽！玄門界有兩大奇人，都是年過百歲，而且都驚才豔羨，一個被稱作‘不死老怪’，一個被稱作‘不死老道’，人稱‘雙老不死，並絕天下’。不死老怪者，冀北曾家前任家主曾天養老先生；至於不死老道，就是麻陳家的奇才陳天佑老先生，自然也就是您了。”

說完這句話，陳弘生小心翼翼地看著老道士，老道士也盯著他看了片刻，驀然間，老道士仰天大笑：“哈哈！不想我老道還能被人認出來。”

大笑聲中，但見長鬚飄，許久方止。

陳弘生這纔出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微笑，眼中出了一狡黠的神。

渾天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長髮還與笑臉小聲嘀咕，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華明大眼瞪小眼，與紫冠道人相顧無言。

但是，他們的驚訝遠遠不如我。

我這個被捆了糉子，丟在小山裡的陳家當代家主，纔是這所有人中最最吃驚的一個。

陳天佑！

我當然知道是誰。

我們麻陳家天字輩僅存的碩果！

我的二太爺，我爺爺的親二叔，我老爸的二爺爺。

青年出家，壯年藝，功法雙絕，相武並雄，江湖飄零半世，神龍見首不見尾。

據說，二爺爺陳漢琪的本事就是跟他學的，而老爸的本事又是跟陳漢琪學的，那麼他本事有多厲害，可想而知。

但是，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真容。

一直都是傳說，傳說。

二太爺只是個傳說。

如今，傳說現於眼前，我如何能不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