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離了宮,找了河邊的酒館,獨自一人喝著酒。
清河的聲音不斷地在他腦中響起,他只覺得酒苦,遠不如心苦。
他是鮮的皇子,但是,清河所言也沒有錯,他是乞丐,在異國他鄉搖尾乞憐的乞丐。
一杯杯的酒下肚,他眸中的寒氣越發的凌厲,渾凝著蕭殺之氣。
“獨自一人喝悶酒,有什麼事不痛快嗎?”
一道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他抬頭,來人竟是高凌風。
“不痛快?對小王而言,世間事,有什麼值得不痛快?”他仰頭飲盡,招呼小二取來酒杯,“高統領,倒是你,這麼晚不休息,在這大街上閑逛,見啊!”
“有心事,睡不著。”高凌風坐了下來,眉頭鎖。
今晚,確實是睡不著,不知今晚所作的決定到底是錯還是對。
但是,不管是錯還是對,如今唯有這個法子,可以知道真相。
高凌風喝了一杯,瞧著楚瑾瑜,眼底有些疑,總覺得他今晚有些不一樣,以往見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是今晚,他心事重重,而且,殺氣凜冽。
楚瑾瑜淡淡地道:“什麼煩惱的事,總有解決的辦法,最重要的是不要劍走偏鋒。”
高凌風眸細瞇,定定地看著他,“五皇子似乎話里有話。”
“沒有。”楚瑾瑜一口否定,“只是從高統領的眼中,看出了猶豫和矛盾。”
“沒有什麼猶豫,更不覺得矛盾,人生有些決定,或許以后想起來覺得錯,可也必須要做。”高凌風篤定地道。
楚瑾瑜笑容淡漠,“若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味莽撞,有可能會壞事。”
高凌風沉默地盯著他,心里有一種奇怪的覺,總覺得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但是,他這個計劃,便是連自己的人都沒告知,只說給了寧靖聽,他又如何知道?
自己都覺得荒謬,他搖搖頭,笑著說:“或許,但是該走的,還是要做。”
楚瑾瑜看著他,想起清河的話,心底倏然一冷。
他知道清河在乎高凌風,所以急之下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只是,能這樣沖口而出,證明心里也是這樣想,一直都只把他當乞丐。
一個等待施舍的乞丐。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管高凌風的死活?
念及此,他本來想勸阻高凌風的心便慢慢地搖,橫豎,一切都和他無關。
“小王困了,失陪!”他站起來,隨意地拱手。
高凌風一怔,“走了?這麼快?還想著讓五皇子陪在下多飲兩杯。”
“以后會有機會的,如果,高統領一直是高統領。”楚瑾瑜看著他,話中有話地道。
高凌風狐疑地看著他,正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卻一甩袖,轉而去了。
楚瑾瑜策馬而去,塵埃揚了一地。
他尚且自顧不暇,何必管旁人的死活?清河,我們只是合作,只要我做好我的分之事,幫你復仇,幫你上位,其他的事,我何必多勞費心力?
高凌風煩惱至極,其實心中真的認為懿禮公主就是清河姐姐,他是鬼醫的弟子,見過許多荒謬的事,所以縱然開始的時候覺得有些荒誕,可荒誕的事,他沒見過嗎?只不過這一次是發生在自己邊的人上,便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他覺得奇怪的是,如果懿禮公主真的是清河姐姐,為何不承認?按理說,是沒有理由不承認的,如果真的被人害死,應該跟他說,讓他去為報仇。
可偏偏什麼都不承認。
又或許,是他猜錯了?想多了?
他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喝得越多,想得越多,到最后,腦子都被自己給繞暈了。
“管他龍潭虎,先去闖一闖!”最后,他一拍桌子,借著幾分酒意吼了一聲。
小二被他嚇得整個人跳起,警備地看著他。
高凌風丟下銀子,大步而去。
翌日一早,他便策馬到了城門口,邊沒有帶任何隨從。
天氣很好,萬里晴空,一浮云都看不到,天空碧藍得像一塊寶石,風細細,撲面而來,帶著一即將秋的微涼,暑熱被緩解。
他在城外的攤檔吃了一碗牛面,又喝了兩杯水酒,然后便點了一壺糙的茶水,靜靜地等著寧靖。
他不知道寧靖會不會來,馬背上預備了一把把鐵鏟,一把長劍,一柄短刀,鐵鍬,照明工,只供他一人用。
一般世家的祖墳,有專人看守,若是要不被發現,最好就是要有人引開守墳的人,否則,免不了一場流沖突。
他其實可以找其他幫手,但是,這件事,越人知道越好,寧靖是最不可能往外說的人,所以,他是真心希寧靖會來。
不過,想起他昨天說的話,他應該是不會來了。
高凌風有些失,他一直認為,寧靖真的很疼清河姐姐,他不明白,寧國候府和寧郡王府竟完全沒有懷疑過清河姐姐的死因,一個好好的大活人,說沒了就沒了,而且,元肅在死后幾天就娶了李湘語,這難道也不引起懷疑嗎?不要說什麼清河姐姐臨終的言,他們是清河姐姐的親人,應該很明白清河姐姐的子,絕對不會這樣安排,因為,如果元肅沒有害,依舊很元肅,這些年,一直在為他奔走,怎會在將死的時候,陷元肅于不仁不義之地?要知道,京中誰不暗地里指著他的脊梁骨痛罵,說他妻子尸骨未寒,便另娶新人。
牽著馬,他嘆息一聲,正翻上馬,便聽得后傳來馬蹄噠噠之聲。
他回頭一看,只見塵埃飛揚之中,一襲黑錦袍的寧靖策馬奔馳而來。
他揪住韁繩,喝停了馬兒,翻下來,看著高凌風,俊的臉上有些無奈,“你若是執意要去,我只能陪你,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清河絕對不是元肅害死的,他們一直都很恩。”
“你如何篤定?”高凌風反問。
寧靖沉默了一下,直視著高凌風道:“昨晚,我潛將軍府,看到元肅借酒消愁,抱著李湘語哭著喊清河的名字,若不是悲傷至極,怎會如此?你說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傷心,但是,你也是男人,傷心是不是一定要表現在臉上讓人看見?他心底的苦,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高凌風搖頭,“我不信你所看到的。”一個人的傷心可以掩藏,但是,他對李湘語的寵溺,是可以從他眼睛看出來的。
他是真的李湘語。
寧靖微慍,“你是質疑我的話?覺得我在說謊騙你?”
高凌風搖頭,“不,我知道你不會說謊,只是,有沒有可能是他知道你地潛,所以給你做了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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