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看著穿一襲紅緞的李湘語走進來。

　李湘語臉帶不悅，眸微慍，一副不甘心的神，走到長春面前，行禮，“得罪了，公主，只是，妾所說的也沒錯，如果公主真的有心幫忙，我們到時候給利錢就是，何必要這宅子？一旦抵押了將軍府，元肅哪里還有臉面見人？”

　長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主要是沒有想到李湘語會說出這樣厚無恥的話來，愣了一下之后，淡淡地道：“噢，原來夫人是不同意抵押宅子的？那這事兒便作罷，將軍還是給銀子吧。”

　元肅眉目間籠上一層怒氣，低聲怒道：“你胡說什麼？公主愿意幫忙已經很好，怎還能有這樣無恥的要求？”

　“無恥？”李湘語冷笑一聲，來之前便打算豁出去了，“到底是誰無恥？你的萬貫家財，活著的時候花掉了，如今人死了，卻還得回來掠奪，這算什麼事？”

　清河冷冷地道：“夫人，把你的話仔仔細細地說明白，清河生前，是如何的花盡了元大將軍的萬貫家財。”

　李湘語抬頭，直視清河，一字一頓地道：“妾跟在清河郡主邊多年，往日開銷極大，又顯擺送禮，維護面子，一個月開支一千兩銀子是常有的事，有些事外人不知道，但是妾卻明白，府中所有的銀子都歸郡主管，其中花掉的，就有元肅的銀子，要歸還那的那些，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得把這麼多年在將軍府花掉的銀子都算出來，扣除這一部分，相信，我們還能拿回點。”

　清河不怒反笑，“是啊，夫人往日跟在郡主邊，應該很清楚郡主的行事方式和日常花銷。”

　揚聲喊道：“來人，把府中的賬房先生喊過來，讓他清理這些年所支取的銀子，再算一下郡主封邑所得的銀子對比，一切就明白了。”

　李湘語不怕，因為，始終不相信元肅為多年，就一點銀子都沒有，清河花費這麼大，都是自己的銀子？不可能，不相信。

　長春看了清河一眼，“算一算？”

　“應該算清楚一些的。”清河微笑，“雖然據律例，男主外主，夫君賺錢，娘子持家事，在夫妻同存期間，家中開銷一切由夫君負責，娘子的陪嫁，屬于娘子私房錢。但是，既然夫人心中不服，那算算也并無不可。”

　家中進賬開銷，每一筆都有進出帳，賬本寫得清清楚楚，真要算下來，那麼，就遠遠不止這一萬兩的銀子了。

　元肅覺得沒有必要算了，他說：“府中往日的花銷，都該是我開支的，就算拿賬本算了，開銷大，也是我理所當然給的。”

　李湘語陡然變臉，“那如果倒娘家呢？”

　“這……”元肅一怔，這逢年過節給娘家送禮，也并無不可的，但是，如果倒多了，則不合理。

　李湘語收斂了一下神，知道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遂和緩了一下道：“我也是為你著想，你堂堂大將軍，出去租房子何統？莫說百恥笑你，就是連皇上都會譴責你。”

　王氏聽了此言，冷冷一笑，“倒娘家？真是可笑，夫人啊，如果你這些年是真心跟在清河邊，便會知道清河從不倒娘家，倒是娘家一直，否則，你以為元肅在京中就那麼討人喜歡？逢年過節，都有那麼多貴人登門拜訪？”

　李湘語道：“寧夫人，是不是倒，請賬房先生算過就知道。”

　跟在清河邊多年，雖然不知道銀子的來龍去脈，但是，是真真地見到清河花了很多銀子，用花錢如流水來形容絕不為過。

　既然懿禮公主說可以算出來，那是最好不過。

　當下，李湘語便令嬋娟去找賬房先生過來，并且，把這些年的賬本都拿過來一一核算。

　一會，賬房先生便來了，手中抱著一疊賬本。

　“核算這麼多年的收支，只怕今天是完不了。”長春道。

　清河則道：“不需要很久，賬房先生應該每個月都有做月賬，每個季度都有季賬，每年都該有總賬，只核算大數就行。”

　賬房先生聽到清河此言，微微錯愕，抬頭看著清河，心中暗自奇怪，這公主怎麼會知道的？一般賬房算賬，只是每年做一個總結，而他做賬則是得清河郡主教導，才每月每個季度每年核算，所以賬面十分清晰，收支也有圖表可示。

　長春問賬房先生，“你多久可算出來？”

　賬房先生恭謹地回答：“回公主的話，給奴才一個時辰，奴才便可整理完整的支出收賬。”

　“好，便給你一個時辰！”長春道。

　賬房先生坐下來，取出算盤打開賬本，開始埋頭算計。

　不到一個時辰，賬房先生就站起來，拱手道：“回公主，賬已經算出來了。”

　“念一下！”清河淡淡地道。

　“是！”賬房先生拿起賬本，剛才核算的總數都寫了上去，并且列表作實，“清河郡主嫁到將軍府八年，八年間，府中開銷是十三萬七千五百九十八兩，這些，都是郡主從奴才這里支取的，用以府中開支以及郡主私人用度。”

　李湘語聽得此言，哈哈大笑，“看吧，八年，便花去了十三萬七千五百九十八兩，能說這些銀子，都全部是自己的嗎？”

　“這總數中，多銀子是用于府中開銷？多是郡主的私人用度？”清河問道。

　賬房先生回答說：“回公主的話，用于府中開銷，是九萬一千三百兩，除去日常開銷之外，還有些是用于修繕府邸，每年給老將軍夫人壽宴大排筵席，人往來，籠絡關系，將軍各項應酬銀子禮等等，而剩下的則是郡主的私人用度，郡主一向有做賬的習慣，讓奴才備注了下來每一筆的開銷，這幾萬兩，主要是捐出去的，其中，西南旱災，捐獻白銀五千，蘇北地震，捐獻銀子五千，捐給慈局，每年一千兩，救如今的夫人李湘語后，郡主為息事寧人，回頭給了青樓老鴇一千……”

　“你胡說，”李湘語臉漲紅，“當時救了我便走，哪里有為我支出這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