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剛獨眼中閃爍著如狼般的眼神，他掄起手中的子地的瘦高個又是狠狠一擊，只聽得悶聲一響，瘦高個發出了驚天地的一聲慘，這一聲慘如此凄厲，正在打鬥的眾人下意識地朝著這邊了一眼。

燒車的地皮流氓們見瘦高個被打倒，徹底失去了打鬥的意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長砍刀，四竄，砍刀對棒，各有優劣，曾憲剛的人也不敢過分，看著他們跳下公路，然後消失在兩邊的坡地。

由於曾憲剛準備充分，又講究了些戰，而且他帶的小夥子多是石匠，一個個力氣十足，短兵相接，明顯地佔了上風，曾憲剛的小夥子們一人未傷，而燒車的地皮流氓被打翻了兩個，現場丟了四把砍刀。

被砍了幾刀的司機，渾淋淋的，煞是嚇人，他不知從哪裡撿了一子，跑過來就使勁地打了瘦高個幾，曾憲剛見他下手分不清輕重，抬頭就給他一腳，把他踢到一邊，吼道：「打幾棒夠了，不要整出人命來了。」

司機被曾憲剛的兇相嚇住了，提著子不敢上前。

這時，陸續有下山的貨車停了下來，這些司機們跳下車來，圍在兩個被打倒的流氓周圍，如果不是曾憲剛喝住，這些流氓定然會被打得慘不忍睹。

曾憲剛給青林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就讓貨車將手下年輕人送回上青林，自己帶了三個心手下，等著青林派出所民警。

等到秦所長開著吉普車趕到了大彎之時，打鬥現場已經被圍得人山人海。

秦所長仔細看了被燒毀的大貨車，罵了一句，「這些***，真***狂。」

民警王一兵就拿著相機，將貨車被毀的況照了下來，又將被打的司機喊到一邊，詢問現場況，開始作出了筆錄。

秦所長蹲在地上，看著慘不停的瘦高個，道：「能不能站起來。」瘦高個鼻涕眼淚齊下，道：「兩條都被打折了。」他用手指著曾憲剛，道：「就是他打的。」

曾憲剛和侯衛東談過，心中早就有了計較，道：「我和幾個侄兒去城裡買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壞人在燒車，就下來阻止這幾個人，他們不僅不聽，還提起砍刀就來殺我們，我們被迫自衛還擊。」

秦所長對這事心知肚明，他對於曾憲剛的說法很滿意，就對周強道：「通知刑警隊趕快出現場。」周強攤著手，道：「這裡沒有電話。」秦所長只得取出手機，給刑警大隊打了電話，打完電話，道：「靠，老子手機自費，現在為所里的公用電話了。」

周強和王一兵聽了就笑。

幾個民警在笑，瘦高個卻在地上不停地扭曲著，悲天愴地喊道：「公安大爺，快幫我喊一輛救護車，痛得遭不住了。」

秦所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不理睬他，瘦高個子被打斷了，痛是痛，一時半會死不了人，秦所長就故意不救護車，讓他活罪。

另一個倒地的流氓，腦袋被打了好幾，仍然閉著眼睛躺在地上，他被木打倒以後，當時頭腦是一片空白，現在清醒了過來，可是在眾多司機的怒視下，他害怕被打，就假裝人事不醒，看到公安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知誰踩了他的手指，他痛得大起來，也就不能裝昏迷了，周強踢了他一腳，拉他到警車裡面作起筆錄。

兩個多小時以後，黑娃得到了在三叉路栽水的消息，他著臉，坐著不說話，其手下大劉早就暴跳如雷，囂著要帶人上青林山砍人，就要出門之際，黑娃破口大罵，「***是豬腦子，上青林有幾千人，你去砍哪個。」

罵完之後，大劉就提著刀站在門口，進退不得，黑娃發話道：「讓吳三躲了，這一段時間不要回來。」

吳三是大劉的手下，燒車的人都是吳三的馬仔，黑娃把事待給大劉，大劉就待給吳三，吳三隻要躲掉，公安的線索也就斷了。

大劉得到了指示，正要出門之時，黑娃罵道：「把刀子放到屋頭，你腦殼進水了，大白天提著刀出去。」

大劉對黑娃很是有懼意，不敢回，他將刀子往桌上一扔，這才忽忽忙忙地走了出去。

侯衛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是中午時間，散會以後，他打開手機，就給曾憲剛打了過來，通了，卻無人接聽，他連連續打了兩次，都是如此。曾憲剛買來手機以後，長期都是在皮帶之上，很有打通之後不接電話的況，侯衛東就意識到肯定在什麼事發生。

正準備給秦大江打電話，粟明的桑塔納開了過來，粟明坐

駛的位置上，道：「今天星期五了，你就別回青林鎮改革很快就要執行了，你要認真思考，前面三板斧一定要砍好，否則以後不好控制。」

侯衛東實事求事的誇了劉坤一句：「前階段，劉書記宣傳工作抓得，各村都有積極，我想問題不大。」

侯衛東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給村幹部的返還比例這麼高，他們肯定能夠發揮其聰明才智，在鄉鎮工作了近三年，侯衛東對村社幹部了解甚深，這些鄉村政治家們與村民有著千萬僂的聯繫，多數都有著農民式的狡黠，對現實認識得極為清醒，只要政策合適，他們往往能發揮著鄉鎮幹部難以比擬的作用。

粟明坐上小車，揮了揮手，道：「星期一開黨政聯席會，你要將這兩天的會議神講徹，要引起所有幹部的重視，你也不要太樂觀，要將可能遇到困難想清楚，將工作預案作出來，防患於未然。」

「好，粟鎮長放心吧。」

關上車門，粟明背靠著座椅，一個語突然從頭腦最深冒了出來：「潛龍在淵」，他反覆在心裡念著這個詞，覺得這個詞用在侯衛東上，實在太合適不過。

他在心裡將劉坤和侯衛東兩人放在一起比較：侯衛東能力比劉坤強得太多，劉坤這個黨委副書記，總是浮在水面，很難與基層水融，侯衛東卻能在村幹部中呼風喚雨，對於一位沒有農村生活經歷的年輕人，能做到這一點，確實難能可貴，就憑著這個本事，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看著粟明的座車拐了一個彎，消失在樓房後面，侯衛東就準備給王兵打電話，經過這幾天的練，侯衛東已經在王兵的指導下，能在城外的公路上開車，沙益路修得好，車輛也不太多，正是練車的好地方。

手指還沒有接到按板，手機就發出了強烈的振。

「什麼，打斷了雙？」侯衛東早有準備，因此腦袋轉得極快，道：「秦所長，曾憲剛這是見義勇為，對，肯定是見義勇為的行為，他見到歹徒正在作案，為了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不顧歹徒手持兇，毅然與歹徒搏鬥，最終保護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這就是見義勇為行為，我回去就要將材料寫給縣政法委，你給李劍勇大隊長這樣直說。」

秦所長正在刑警大隊李劍勇大隊長的辦公室，他打完電話，道：「侯鎮長的意見是按見義勇為理。」他將侯衛東的意見給李大隊複述了一遍。

李劍勇的兩條濃眉是他的標誌，作為刑警隊長，他看了此事的材料，又聽了彙報，將現場況猜得**不離十，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秦所長，道：「分管政法的副鎮長，他懂什麼？你還要給他彙報。」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不屬於各鎮的部門，鎮政府所謂分管領導，本不能約束他們，秦所長以前對晁胖子就本不買帳，這一點，在鄉鎮當過所長的李劍勇是心知肚明，此時，見到秦所長還要一本正經地給侯鎮長彙報工作，就直接點破此事。

秦所長解釋道：「侯衛東不一樣，他沙州學院法律系畢業的本科生，也是行，哥哥就是沙州刑警支隊的侯衛國，他爸爸是吳海市的老公安。」

李劍勇跟侯衛國一起辦過案子，兩人還很對脾氣，聽說是侯衛國的弟弟，又是學法律的正牌畢業生，臉就鄭重起來，他道：「秦所，我們兩人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說二家話，據手頭的材料，我可以判斷出，曾憲剛顯而易見是經過心準備，就是要和黑娃的人打架。」

秦所長當然也知道此事，他笑瞇瞇地道：「這只是你的判斷，從司機、葉明月、曾憲剛還有附近居民的筆錄來看，這就是一起典型的見義勇為，如果按打架鬥毆來算，恐怕青林鎮不會服氣，鬧到縣裡面，恐怕不好收場。」

李劍勇笑了笑，他這說，其實也是試探秦所長。

從現場況和筆錄來看，曾憲剛確實是與持刀歹徒搏鬥，可是，在現實生活中，筆錄是一回事，實是另一回事，作為刑警大隊長，他心裡已經把握了事的真相。

真相是一回事，材料又是另一回事，現代法律系是以無罪推定為基礎的，從這一點來說，證據又比真相更加重要，既然現在證據幫著曾憲剛說話，那麼曾憲剛就是見義勇為。

「這個侯衛東，有些意思。」李劍勇把材料拿到手裡看了看，又扔到了桌上。

說了這句，他就開始沉默起來，他的臉越來越嚴肅，眼神中

一複雜的緒。秦所長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隨I的變化，他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

兩人面對面坐了好一會，李劍勇這才開口道：「以前有一位老領導說過，階級鬥爭一萬多種，這事以前我不理解，到了刑警大隊，我才會到這個老領導說得太對了。」

李劍勇慢慢地道：「此事不會這樣就完了，黑娃的社會關係複雜，涉及到上面。」

他用手向上指了指，秦所長對此也有所聞，不斷地搖頭，但是兩人都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隨意聊了幾句，秦所長便離開了刑警大隊，剛出大院，又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瘋子，三叉口打架的事，曾憲剛沒事，很快就會出來。」秦所長停頓了一會，又道：「黑娃也不簡單，小心他來的，你一定要給上青林各家都打好招呼，千萬要注意防範。」

侯衛東驚奇地道：「既然在三叉路口抓住了燒車的流氓，就可以順藤瓜，將真正的老大抓起來。」

秦所長苦笑道：「你以為公安都是飯桶，今天參加燒車一共有七人，現在已經捉了六個，只有一人跑了，刑警大隊將六人分開審問，他們都說老大就是吳三，吳三早就跑了，線索就斷了。」

「還有哪只斷掌，也是重要的線索。」

「斷掌還在證據室里泡著，可是這手掌從哪來的，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各派出所都沒有接到報案，下去排了一次，也沒有結果，送斷掌的青皮，也跑出了益楊。」

侯衛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黑娃不簡單，有點黑社會老大的味道了。」

秦所長勸道：「你時間到上青林去一趟，讓他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等一會曾憲剛就要從刑警隊出來，你過來接他回去，不要讓他一個人去座車，要防著黑娃狗急跳牆。」

放下電話，侯衛東暗自嘆息：「看來，今天又不能回沙州了。」他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小心翼翼地道：「小佳，我有事要耽誤，恐怕不能回沙州了。」小佳明顯出失的語調：「又有什麼事，我把湯都燉好了。」

侯衛東為了怕小佳擔心，與黑娃發生衝突的事，都瞞著小佳，他一本正經地道：「縣裡安監辦要組織人來檢查石場，我沒有辦法走，人在江湖，不由已。」

小佳沒好氣地道：「明明是**的幹部，哪來什麼江湖，安監辦的人真是討厭，怎麼星期六下來，肯定想要紅包了。」對於局行的潛規則，也略知一二，發了幾句牢，也就將此事作罷。

隨後，侯衛東就坐上王兵的車，開到刑警隊門口，他們兩人耐心地等著，過了一個多不時，才見到曾憲剛走了出來，他頭髮有些蓬，臉上還有傷痕和眼罩，加上材高大，看上去很是兇神惡煞，走出刑警隊時，肩而過的刑警多數都扭頭盯了他一眼。

王兵按了幾下喇叭，曾憲剛就看到了院外角落時停著的教練車。上了車，他臉上出了難得的笑容，道：「瘋子，老子今天整得痛快，你教的方法是要得。」侯衛東道：「這事還沒有完，回頭我們到秦大江家裡去，邊吃邊談。」

教練車出了城，王兵就和侯衛東換位置，由侯衛東開車，雖然速度慢一些，轉彎、上坡也甚為平穩。

到了秦大江家裡，上青林碎石協會的骨幹都在，秦大江、習昭勇、何紅富以及尖山村的書記唐桂元，圍在一起打撲克，看到侯衛東和曾憲剛下車，都將撲克扔在桌上，一窩蜂地出了門，上青林民風剽悍，這一次打了黑娃的人，出了一口惡氣，老老都高興。

秦大江喊道：「老婆子，開始炒菜，弄好吃點，今天我們哥倆要喝幾杯。」曾憲剛橫著一隻眼睛，道：「我還是滴酒不沾，老哥別勸我。」

酒過發巡，侯衛東道：「此事還沒有完，我們上青林幾個石場，一要注意安全生產，不要出大事，二是村戶聯防要搞起來，我在鎮里就分管綜合治理，上青林就是我搞的點，我建議協會給各個石場都安上電話，還配上功率高的對講機，這樣，有什麼事，我們互相有個照應。」

習昭勇道：「我在英剛石場設一個點，專門找兩個聯防隊員，上山的車，全部都要登記，這樣就萬無一失。」

前有曾憲剛家裡的慘案，後有秦大江被斷掌威脅，大家警惕就很高，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