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土產公司與益楊銅桿茹罐頭廠其實是一家人,但是於稱呼易中嶺為易廠長,只有出了益楊,為了符合慣例,大家才稱呼易中嶺為易總。
辦公室里,易中嶺把翹在桌上,旁邊站著一胖一瘦兩位副廠長,瘦廠長楊衛革向來是易中嶺的智囊,此時也有些著急,道:「老大,審計局的人快來了,你也發個話。」
易中嶺翻了翻眼皮,不以為然地道:「枉你還是見過世面的人,審計局的人那年不來幾次,他們不過是例行檢查。」
楊衛革滿臉麻子都在,道:「以前檢查都是半年、年終的例行審計,從來沒有在八月進行審計的,縣裏傳來風聲,想把我們這個企業搞中日合資企業,這次審計恐怕是別有用心,我覺得要注意。」
胖廠長以前是廠里的保衛科長,人胖脾氣卻急,道:「***中日合資,這是要端我們哥倆的飯碗,廠里有些四分之一的老頭是北方人,是以前小日本侵略我們時逃難過來的,稍稍發一下,這些北方老頭就要跳起來,搞個屁合資。」
易中嶺手撣了一下煙灰,道:「先不管合資的事,等把審計組弄走了再說。」他舉起香煙,指了指楊衛革,道:「這事就全部給你了,還是老辦法,吃喝玩樂加紅包,天天給我陪好了。」
審計組由四人組,組長是審計局副局長張浩天。名字起得很大,長得卻很神珍,只有一米五八多一點,偏偏又瘦,從背影看起來,就如初中生模樣。
其他三人是組員,審計局幹部李峰,三十來歲的業務骨幹。財政局幹部趙北方,監察局幹部孔正友。
審計組四人坐著一架麵包車,於八月二十七日到了益楊土產公司,楊衛革接到了審計局地書面通知,早就在門外候著。
「張局長,你現在可是見了外,至三個月沒有到我們這裏來。」他熱地將長安車門拉開,站在車門外。抱著拳,很江湖地道:「各位領導,請下車。」
趙北方、李峰都認識楊衛革,唯有紀委幹部孔正友是才從部隊回來二年,沒有與楊衛革見過面。
楊衛革看著孔正友的短髮。開玩笑道:「這一位領導沒有見過。是才從部隊回地方的吧。上有殺氣。」孔正友話很,點頭道:「楊廠長。你好。我孫正友,審計組組員。」
眾人走進了廠辦會議室。會議室里擺著幾個水果盤,裏面是切薄片的西瓜、還有些切開的哈瓜,一位材高挑的年輕子穿著工作制服,提著開水瓶,見審計組進來以後,便開始逐一地往茶杯里倒開水。
就在審計組進駐了益楊土產公司的時候,李晶正在季海洋辦公室。
「季常委,工集團的發展離不開政府地支持,政府幫助了企業,企業為政府做點貢獻也是應該的。」李晶為了見季海洋,特意穿了一旗袍,這是在蘇州旅遊時,在蘇州最老的絹廠買的,用料極好,剪裁也很得,將李晶原本玲瓏有致的材衫托得更加立。
饒是侯衛東與李晶相,見到這個打扮,他也不住朝李晶大開叉看了好幾眼,暗道:「絕代雙有十大惡人之一,迷死人不要命的蕭咪咪,工集團有迷死人不要命的李晶。」
季海洋曾經在嶺西、沙州企業家代表團里見過李晶,那一次穿得中規中矩,個淹沒在一片西服之中,今天的穿著也很正式,卻是那種極為人地正式。
季海洋三十好幾的人,他是在都讀大學,前妻是典型的山城重慶妹子,格火辣而多,兩人在大學相,畢業以後,雖然遠隔數百里,卻仍然衝破阻力而結了婚,十年之後卻黯然分手,這是季海洋心中永遠的痛。
當上益楊縣委常委以後,作的人絡繹不絕,他對於卻懷著敬畏之心,不敢深接,此時面對迷人散發著魅力地李晶,他心中最地神經不自覺地被撥了一下。不過,他畢竟是久經場之人,將緒藏得很好,笑道:「益楊縣委縣政府歡迎李總這樣有責任心地企業家,作為政府,我們將不餘力地為企業發展營造寬鬆的環境,企業賺錢,政府得稅收,老百姓有工作,這是三贏地事,是大好事。」
李晶見季海洋說得一本正經,笑道:「季常委,我是商人,這十臺電腦可不是白送。」是典型地自來,與季海洋說話很是自如,就如多年朋友一般。
季海洋臉上笑容微微收斂,道:「李總有什麼要求?」
李晶略有些調皮地道:「至季主任要請我吃一頓飯吧
能到益楊賓館去吃,要吃就吃農家風味,到張家水庫建議不錯吧。」
對於的這個請求,季海洋沒有拒絕地理由,他吩咐道:「侯衛東,你給劉濤說一聲,安排車子,到張家水庫。」他又加了一句,「你不能去,下午要接待沙州市的劉傳達市長,給祝書記準備農副產品方面的準確資料。」
「李總,那我先告辭。」侯衛東彬彬有禮地跟李晶打了招呼,轉離開了季海洋辦公室。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有意無意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見李晶與季海洋一起上車,,他心裏卻忍不住泛起了酸醋。他馬上又醒悟過來,心道:「嘿,我這是吃那門子的飛醋,與李晶關係切的功人士多了去,真是吃醋,豈不是要被山西老陳醋淹死。」
想通了這一點,侯衛東氣也順了,心也平靜了,給小佳打了電話,又將祝焱這兩年的講話稿子拿了一疊出來,仔細研究起來,要當一個好書並不容易,除了基本知識以外,還要領導的習慣和想法,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做起事來也就事倍功半。
與此同時,在益楊土產公司廠辦會議室,廠財務人員坐在一邊,隨時接審計組的詢問,審計組都低著頭看著帳冊。
楊衛革心道:「這個張浩天,平時吃老子用老子,現在裝起正神,也太不仗義了。」不過他心裏也不著急,廠里專門有做帳高手,就算審計局認真來審,也難以查出問題,更何況張浩天好歹是吃順了的人,所以,他不急。
孔正友在審計組中最有剛之氣,臨來之前,監察局領導特意待,讓他留神查看有無公款私占的現象,此時看著正正規規的帳冊,他暗道:「這帳冊做得也太乾淨了,沒有一點破綻,不用說這是做過手腳的帳目。」
查無實據,他也沒有辦法。
中午,是在廠餐廳吃的飯,桌上有長江野生魚,還有青林山的臘山,野豬,這是極為特的一頓飯,卻並不出格。易中嶺親自陪餐,他是沙州市人大代表,本縣有名的企業家,很有些地位的,他能陪餐,也表示了一種姿態,表示對審計局的重視。
下午查帳,一切正常。
那名穿工作服的高個子孩子換了一長子,仍然為他們服務。
晚餐就換了地方,來到了益楊賓館,還是楊衛革陪伴,同時還有廠辦的三名工作人員,其中兩人是漂亮子。由於帳目明白清楚,審計組員也就心也很輕鬆,起味來就沒有了心裏負擔,只是軍人出的孔正友一直在暗中琢磨此事。
「益楊土產公司的帳目絕對是清楚明白的,我們歡迎審計局的同志來查帳,你們這一查帳,我們對工人就好解釋了。」
楊衛革一臉委屈,又道:「這幾年市場競爭太激烈了,出口生意也不好做,廠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工人們的怨氣大得很,可是這怪我們嘛,沙州今天破產了六個國營老廠,我們土產公司獨立撐了這麼久,其中的辛苦,外人哪裏知道。」
他說這一番話,滿臉的麻子也跟著起來,似乎都在表述著委屈,生萬分。
孔正友慢慢嚼著大蝦,心道:「土產公司順口溜傳遍了益楊城,我就不信你們幾個廠領導真是清白,縣裏組這個審計組,肯定有其道理。」
吃完晚飯,土產公司就在益楊賓館要了一個小包間,廠辦幾個同志熱地陪著審計組唱歌跳舞,一直在為審計組服務的高個子孩子也在其中。
孔正友不跳舞,歌卻唱得很好,特別是部隊歌曲,他唱得更是有味道,高個子孩比張浩天高出一頭,張浩天卻勇敢地與其共舞好幾曲。
「我李琪,財貿中專畢業的,前年分到了廠里。」李琪俯視著張浩天,雖然有些彆扭,還是盡量笑得很愉快。
「審計局裏有好幾個財貿校畢業的,你別看財貿校是中專,畢業生的功底卻很紮實,是財經學院的畢業生更適應工作,當初你就應該分到審計局,以後有機會,調到局裏來,我在局裏還是有發言權的。」
兩人一高一矮的組合雖然很奇怪,卻跳得很和諧,張浩天左手扶在李琪腰上,不知不覺用了用力,滿的部差不多就到了他的臉上。
李琪對張浩天的小作很是厭煩,的目越過張浩天的頭頂,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張浩天,他是一個怪人,只唱歌,不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