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回想著今日季海洋與自己打電話的細節,暗道:委辦副主任,一定要夾著尾馬做人,否則很容易得罪人。」
為委辦副主任,相應級別也就有相應的待遇,第一是在縣委擁有了一張單獨的辦公室,在這個青灰的威嚴大樓里,有許多老科員混了十年、二十年也沒有屬於自己的辦公室,第二是縣委辦原有一輛備用車,此時仍是備用車,不過侯衛東可以隨時調。
對於此,侯衛東即有春風得意之,也有位於風頭浪尖的不安。
綜合科副科長任小蔚走到了門口,儘管門開著,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道:「侯主任,季常委請你到他辦公室去。」
「好,我馬上過去。」侯衛東答應了一聲,心裡想:「季常委以前都是直接打電話過來,今天為何總是這樣反常,讓任小蔚來傳話。」他一邊走一邊想,「季常委是很重要的人,在他面前一定要低調,該彙報就彙報,該請示就請示,不能因為自己是祝焱的專職書,就把尾翹上天。」
進了辦公室,季海洋對著侯衛東道:「你先坐一會,我把這個文件看完。」
見季海洋一如往常,沒有特別客氣,也沒有特別冷淡,侯衛東心中稍定,他坐在季海洋對面,順手拿過一本《半月談》。
幾分鐘以後,季海洋把稿子改完,把鋼筆筆筒,扔了一枝煙給侯衛東,道:「衛東。你現在是委辦副主任了,肩上有了擔子,責任也不同了,你以後逐步要寫一些大文章,比如全委會的發言材料,黨代會的主題彙報,你都要參與其中。」
侯衛東道:「我大學畢業以後,一直在做事。文章寫得。」
季海洋道:「我看過你給祝書記寫的幾篇講話稿,文字功底不錯,邏輯很清晰,就是文采差了一點,祝書記對文章要求很高,即要寫得深刻,又要有文采,以後你要在文字方面好好磨鍊一番。」
侯衛東暗自琢磨。道:「看來季海洋很正常,難道是我敏了。」口中道:「我以後多練習,請季常委多指導。」
季海洋輕輕彈了彈煙灰,修長地手指格外的靈活。道:「明天濟道林書記要來,你今天抓點時間,把紀委寫過來的彙報材料改一改,這篇文章是劉凱寫的,他的文章觀點上沒有問題,就是套話太多,你大膽地在上面砍,祝書記喜歡簡練的文風,而且裡面還必須有乾貨。」
乾貨是指實在的容。這是流行於益楊機關的一個通用語。
他又加了一句:「寫文章能讓人思想,能更快進工作角,你還年輕,一定要趁著在委辦地時候多寫一些文章,好你以後慢慢會。」
侯衛東把縣紀委副書記劉凱的稿子放在了辦公室,心裡仍在琢磨。「季常委讓我寫大文章,這裡面有什麼深意嗎?」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會,他基本判斷:「從剛才的況看,季海洋對我還是很信任的,讓我試著寫大文章,其實也是給我擔子。」
把季海洋態度理清楚,侯衛東這才細細地研讀劉凱的文章,這果然是一篇地道的樣文章,開頭就是「高舉著**思想、鄧小平理論,深刻領會益楊黨代會神」等一大段套話。足足佔了大半頁紙,然後才進正題。
總來說,整個材料還是很翔實,有數據,有事實,有問題,也有工作建議。
侯衛東咬了一會筆桿子,大刀闊斧地把前一大段劃掉了,只保留了最經典的幾句,然後又細細地讀了一遍正文。
劉凱的文章把益楊廉政建設捧得很高,一連串數據很有些份量,問題則是諸如「個別單位負責人對廉政建設不夠重視」等放之天下而皆準地問題。
「既然廉政建設搞得這樣好,為什麼公安局長游宏被雙規,為什麼檢察院接連出事?出現這些問題說明了益楊廉政建設,或者說是公安局隊伍出了問題。」
侯衛東想了會這些問題,筆之時卻頗費躊躇,畢竟這是自揭家醜之事,最後他還是沒有提及此事,將劉凱的文章刪減了一部分,又用電腦打好,又給季海洋送了過去。
季海洋早就看過了劉凱的這篇稿子,見侯衛東改得中規中矩,沒有大的問題,也
彩之,算是一篇中庸地樣文章,他知道明天的事麻煩,如何寫彙報材料便很關鍵,他親自將文章給祝焱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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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焱很重視明天的彙報工作,拿到稿子以後,便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他對這篇不痛不的稿子不太滿意,道:「這篇稿子不象你的文風,而且裡面乾貨太了,濟道林工作作風也很嚴謹,我們糊弄不了他。」
季海洋笑道:「這篇文章是我讓侯衛東寫的,他現在已是委辦副主任了,我準備讓他逐步寫一些文件,以後就可以參與大文件的製作。」
祝焱道:「難怪讀起來乾的,沒有什麼文采,原來是侯衛東的手筆,他是學法律地,注重邏輯,文章從思路上沒有問題。」
他略略沉道:「這一次濟道林沒有說明來意,我估計最有可能是兩件事,一是游宏的事,他在檢察院里應該待了一些事,只是不知涉及到哪一些人,二是檢察院楊衛革的事,在檢察院發生的投毒事件是在檢察系統中反響也很大,我們也不住。」
季海洋取出煙,道:「祝書記,一支。」
政法系統在益楊很特殊,從政法委書記到幾位一把手,基本上都是上任縣委書記留下的家底,祝焱出任縣委書記以後,幾次想一公檢法幾家的一把手,由於初來益楊立足未穩,便一直沒有下手,這一次由沙州市紀委手,祝焱藉機發力,將公安局長換了商化,政法委書記換了蔡恆,再加上自已頗為信任地李度,益楊政法系統的主要領導也大上擱平撿順了。
按照哲學的觀點來看,好事和壞事是互相轉化的,祝焱喜歡學習,對此也深有悟。
祝焱擺擺手,「別來引我,我正準備戒煙,先減吸煙量,最後完全戒掉,這就和我們的改革一樣。」
「祝書記,按您的意思,文章還是要加上游宏的事,這是通了天的事,給濟書記彙報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楊衛革的事是否在這裡說,如果說了此事,檢察院部的問題也就暴出來。」
祝焱臉上出沉思地表,道:「濟道林以前是沙州學院的副院長,對益楊況並不陌生,相信他能看到我們在隊伍建設、廉政建設中的努力。」
季海洋拿著稿子便回了辦公室,他給文章潤了潤,加了幾句祝焱喜歡說的風趣話,便把侯衛東了過來。
「前面工作績部分還可以,但是問題部分有些單薄,你看要加上什麼問題?」季海洋已經與祝焱進行了通,心裡有底,有意考較侯衛東。
侯衛東瞟著被季海洋漂亮行書改過的稿子,心道:「自己的功力還是不行,一篇稿子被改了這麼多?」
他仔細想了想季海洋提出的問題,道:「游宏是被濟道林親自雙規的,這件事恐怕不能迴避,另外,楊衛革的家人在市委鬧了很久,又不斷寫上訪信,沙州紀委可能也知道,如果彙報中不提這兩件事,我擔心濟道林會認為我們避重就輕。」
季海洋暗贊:「侯衛東也蠻有頭腦。」又問道:「既然有這個想示,為什麼不在稿子中寫出來?」
侯衛東老老實實地道:「這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我拿不定主意,所以不敢寫上去。」
季海洋心裡暗道:「這個侯衛東,眼力倒還真的不錯,只是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當了副主任還能沉住氣,能夠謙虛謹慎,哪就真是一個可造之才。」
「衛東,你很寫大材料,這份東西基本上可以,你去把游宏和楊衛革的事加上去,只是要注意分寸。」
侯衛東回到了辦公室,又咬起了筆桿子,其間又被宣傳部通知去開了會,到下午四點,才把文章給了季海洋。
季海洋看了一遍,又量改了一些,然後在下面寫道:「列印後送祝書記。」
侯衛東把稿子給了任小蔚,心道:「季海洋應該與祝焱商量過此事,否則他不會毫不猶豫就簽了字,以後我也要小心,多給季海洋彙報工作,千萬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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