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氣吁吁地跑過來，還沒站穩，楊森林劈頭就道不是大雜燴，幾個生產基酸的企業明顯過不了環保關，怎麼能在開發區立足，這樣搞，真正的大企業是不會到開發區的，況且開發區靠縣城，你看這黑煙，居然這樣大搖大擺在白天排放，完全無視監管者的存在。」

他嚴歷地道：「秦主任，這是你的轄區，你的意見是什麼？」

侯衛東在楊森林後人群中，見秦飛躍頗有些措手不及，心道：「楊森林這麼干是什麼意思，他只是主持工作的副書記，並不是真正的縣委書記，這麼干肯定得罪不人，他不怕嗎？」

秦飛躍到底當慣了領導，蒙了幾秒鐘，很快就調整了緒，道：「楊書記，我這就去做工作，爭取將污染控制住。」

楊森林步步：「我看這污染控制不住。」

秦飛躍也知控制不住，如果真要增加設備，就不是小數目，他道：「我去做工作，讓這四家企業搬出開發區。」

「搬，搬到哪裏去？污染這麼重，我不想這幾個廠來禍害益楊人民。」

他轉頭對辦公室莊子國道：「莊主任，你通知環保局明天就到開發區，請秦主任高度重視這件事，大力配合，徹底解決開發區污染嚴重的問題。」

高副縣長是96年從沙州市政府下來的副縣級幹部，與楊識了，雖然關係不深，見面都還是頗為客氣的。如今楊森林主持縣委辦工作，表現得咄咄人，讓他這個分管副縣長臉上也掛不住了。便笑著道：「楊書記，沙州幾個縣的招商況都不容樂觀，這幾個廠雖然污染重一點，卻是稅收大戶，我們今天把這幾個廠關掉，其他幾個縣明天就會搶過去，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考慮怎麼消除污染。」

高副縣長這一番話，頓時贏得了一片贊同，當然這些贊同都是在心中，大家臉上都是撲克表。看不出什麼態度。

楊森林沒有馬上回答高副縣長的提議，他朝西南方面看了看，雖然已經離開基酸廠有較長一段距離，他仍然可以看到半空中地一片黑煙，就用手指了指這條黑煙。

眾員也隨著他的目看著

過了半響。他才道：「我今年跟隨著省里組織的參觀團，到了淮河流域，那裏地況讓人目驚心。好好的一條淮河水，如今為一條巨大的臭水，國家花在治污的錢遠遠高於治岸小廠創造的經濟收益，更別說算不帳的破壞。」

楊森林堅決地道：「雖然沙州地區基礎差，但是絕對不能走淮河沿岸的老路，所以這件事請你理解，我會與馬縣長進行通，我們寧願損失一些財政收，也不能為子孫後代留下後患。」

侯衛東初掌新管會，對開發區或明或暗進行了細緻的調研。他對四個污染企業現狀也很了解。

這四個企業污染雖然重，產品在國市場卻很歡迎，效益很好。每年為地方貢獻的稅收在二千萬以上，對於益楊這樣一個縣城。這是一筆很可觀的收，一年來，縣委縣政府明知幾個企業有嚴重污染問題，也抱著不斷加強治理地態度，讓其存活了下來。

對於當地居民來說，雖然了污染，他們卻有了在家門口打工的機會，每月幾百塊錢對於普通農家也是不低的收，他們生活因這些企業發生著變化，一方面，空氣充滿著異味，不如以前清新了，小河也變得黃黑，甚至不能澆菜了；另一方面，家庭生活卻實實在在改變了，飯桌了菜增加了，電視機等家用電也進了尋常百姓家裏。

污染與真金白銀如此地聯繫在一起，困繞了無數縣級政府，為一個帶有普遍的問題。

侯衛東也正是看到了開發區這幾個污染企業造的後果，這才下定決心在新城區搞污染、科持含量高地新型企業。在這一點上，侯衛東與楊森林的觀點倒是一致的，只是在益楊場呆得久了，知道很多事都不能看表面，這楊森林到底是否真心想治污，還是有其他意義，他一時不能斷定。

好不容易等到楊森林視察完畢，秦飛躍提議到開發區吃便飯，楊森林擺擺手，道：「算了，等你把幾個污染企業治理了，我才過來吃飯。」

秦飛躍被晾在了一邊，看著車隊離開，心裏如吃了重慶著名特產怪味胡豆一樣，酸、甜、麻、辣、苦，五味俱全，鐵青著臉回到了辦公室，靜靜了坐了一會，心裏才打定了主意。

侯衛東剛回到辦公室，還沒有來得及喝水，

拚命地響了起來，用慣了手機，其便捷帶來了許多好方便自己地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了許多麻煩。

他有些厭惡地取出手機，見來電是秦飛躍的，便接通。

「老弟，楊森林給新管會發了什麼指示，今天開發區可是了一鼻子灰。」

侯衛東笑道：「新管會立太短，本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我就搞了一張宣傳畫放在口，請楊書記看規劃。」

「聽說楊森林嫌新管會發展慢了？我看他太急於求了，如果真把四家企業趕走，一年了二千萬，不僅財政日子不好過，還要影響益楊縣的年終排名。」

秦飛躍又道：「祝書記學習前，對你過底沒有？」

侯衛東就知道秦飛躍是來探聽虛實，道：「省委組織部文件規定的得很嚴，祝書記是產學習，他也表示不問益楊的事。」

秦飛躍在電話里打了個哈哈，道：「老弟就別我玩虛的，祝書記畢竟是縣委書記，能放心得下益楊的事。」

自從秦飛躍被嫖娼事整下臺以後，他莫名其妙地與當時的下級侯衛東為莫逆之，侯衛東為祝焱書以來，兩人走更加頻繁了，說話也隨意。

侯衛東也就不再打腔，含糊地道：「今後大家有什麼消息就及時通氣。」

又轉移話題，問道：「開發區四家污染企業怎麼辦？」

「能怎麼辦，楊森林當著這麼多人發了話，我哪裏能去頂，關就關，最多就是今年考核指標點影響，而且影響的也不僅是開發區地指標，二千多萬對縣財政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縣財政不著急，我自然不著急。」

「我想得通，當又不能當一輩子，按領導指示辦，生閑氣，擔責任。」

侯衛東明白：秦飛躍也想看看馬有財的態度。

第二天，縣環保局派人到了開發區，拿著各種儀，對幾個污染企業進行檢測。

四個污染企業都是從嶺西搬過來的，搬遷地原因也是由於污染太重，他們長期與環保部門打道，對自己企業造的污染有多大，心如明鏡，四們老總都不出面，讓手下帶著環保部門去檢測。

環保局長夏明國則一臉沉重地坐在秦飛躍辦公室，夏明國以前是鄉企局副局長，與秦飛躍一起工作過，兩人很，關上門就聊了起來。

夏明國道：「我跟盛奎通了電話，馬縣長說既然楊書記發了話，認真執行就是。」秦飛躍道：「夏局地意思就是嚴格執行環保條例，立刻關閉這四個企業。」

夏明國很高，臉灰撲撲的，年齡也偏大了，向來是多一事不如一事，再加上縣裏對招來的企業很保護，對於多數污染企業，他也就抱磁卡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平時主要罰罰款就了事，只關閉過兩家很小的污染企業，這一次楊森林特意待了任務，他也推不了。

「楊書記下了關閉指示，我能有什麼辦法。」

秦飛躍嘆息一聲：「關掉倒容易，只怕要扯皮。」

到了五月中旬，四家企業徹底關閉，濃濃黑煙也徹底停了下來，恰好益楊雨水來得特別早，幾場大雨之後，往常黑黃的小河頓時清涼了許多。

侯衛東去看了幾回，整治前後效果自然是一目了然，不過，他也得到了一個消息，就是四家企業附近的兩個村的三百多縣委縣政府討說法。

五月十二日，侯衛東被到了楊森林辦公室，剛談到新管會房屋開發的事，樓下出現了一片吵鬧聲。

綜合科長任小蔚進來報告：「開發區來了好幾百村民，說是向政府要土地款。」

「什麼土地款？」

任小蔚對開發區也不悉，吱吱唔唔說不清楚，楊森林又問侯衛東，「你當過委辦副主任，知不知道況？」

「這四家企業駐的時候，在稅收上實行了三免兩減半的政策，土地則按市價的四分之三，但是由於開發區手裏資金張，就要求四家企業負擔拆遷戶的拆遷費，拆遷費是由開發區嚴格按正常標準測算，然後由四家企業五年付清，現在才付兩年。」

楊森林聽得很明白，他站在窗口，看了看門外的標語和七糟八的人群，對任小蔚道：「把開發區和城關鎮的書記到縣委來，他們必須把自己的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