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勇進門，一邊用紙巾手，一邊笑道：「在後面挑了兩條七八斤的草魚，后廚熱油潑魚，香味撲鼻，

人直流口水，侯市長帶的是個好地方啊。

除了侯衛東，李雲、鄧鐵軍、賀廣全站起來，沏茶拉凳子忙了一通，朱小勇雖然比侯衛東大兩歲，但卻比

這三位還、八、十來歲。

在場習慣以職排序列，制中人也習以為常，朱小勇坦然坐在侯衛東邊，侯衛東笑呵呵道：「能對

你的胃口，就不白我安排一回啊。」

大家配合著呵呵笑著。

侯衛東繼續道：「老鄧、賀局長都是公務繁忙之人，今天酒就免了，大家就算是年前小聚吧。」

賀廣全有心和侯衛東、朱小勇兩個年輕新貴，用酒加深，就熱烈道：「侯市長、朱部長，過年要與民

同樂嗎。開一瓶怎麼樣。」

朱小勇組織部長管帽子習慣了，打趣道：「你賀局長正級，要是民的話，級別最高的侯市長，頂多算個

村長哦。」

侯衛東心不錯，這些人在茂雲，都是左膀右臂。很現實的問題，侯衛東不培養自己的圈子，在茂雲就玩

不轉。

「我在基層乾的職務不，就沒幹過村長，呵呵，村長也好市長也罷，上至總理工作容，都是服務人民

群眾，人民安居樂業，就是職責所在，今天酒是不喝的。」

「鄧局，安居樂業要看你的保障力量啊，今天有難就說，是組織上的有朱部長，資金方面，賀局長現在

就可以解決。」

在座的都是混出來的人，侯衛東的路仕途不用怎麼思量，肯定是前程無量，侯衛東幾句話，毫不帶

唱高調的意思，倒是淺顯樸實，幾位猜度著侯市長是有謀劃的，坐著就有變圓桌會議的意思了。

晏子平進來為侯衛東倒了茶，放了些巾，見侯衛東眼示意了一下，聽了幾句，話題深沉，便在江湖聚

包廂門口，迴避閑人打擾。

鄧鐵軍聽了侯衛東的話，目疑看了看侯衛東，見侯衛東環視一下，信任點了一下頭，就知道在座是可

靠之人，就吸了口氣道：「春節茂雲平安專項治理，市委市政府很支持，現在需要解決的是基層警力問題

，我們局長辦公會初步商討出個草案，第一是市局行政警力159人，下沉充實到基層，二是招錄新的警務

人員150名，三是加強和武☆警力量的協調配合。」

「據前段時間的底，除了人，缺的還有裝備和經費，茂雲各縣區都是山路，越野警車配備太，還有

通信設備改造，警用械設備也落後，初步缺口資金1500餘萬。」

朱小勇心道：老鄧這是要藉機，打造隊伍啊，新招聘警力，歷史清白，很快就能形戰鬥力。行政力量下

沉，必然涉及機構、人員的部改革，要制衡市局班子其他員的意見，鄧鐵軍才能順利洗牌。

賀廣全心裏更清楚：老闆安排中午生活，是要解決公☆安局的疑難雜癥，有人有槍有糧，老鄧才能志在必

得啊，1500萬的資金，別說礦業開發市財政富裕，就是勒腰帶我也要支持啊。

賀廣全呵呵道：「以前公☆安局罰沒款多，案子破的不多，票據賬目混，乾分紅利不，資金自由

由來已久，是李建林李主任做市委書記時，慣出來的病，公☆安局那就是獨立王國，現在鄧局配合財政

局把財務規範起來，分管後勤的馬長有副局長也很支持，財政結算中心人員已經駐公☆安局。」

「財政局是大管家，管不到位，出了小金庫、挪用坐支問題，市政府面上也不好看，我向侯市長請示，再

為公☆安局追加500萬的經費，改善一下民☆警春節待遇，為專項活提供福利。」

又對李雲道：「公☆安局報告遞上來，請李長呈侯市長批轉。」

李雲公事公辦的點頭應承。

侯衛東臉上笑意就濃起來，朱小勇暗道：衛東比我還，看來火鍋魚不白吃啊，也嚴肅表態道：「鄧局，

你部改革只有合乎政策，怎麼做我都支持，方案在組織部報批一下，其他班子員你要團結好啊，實在

不好做的，我來談心，組織上什麼事直接找我得了。」

說著指了指侯衛東「侯市長忙的像總理，小事就不要麻煩他。」

鄧鐵軍想不到，侯衛東在雲州一個多月，人馬運作如此了得，就是找市委書記段宜勇，解決都不能這麼快

，心裏大爽，連道：「謝各位領導支持啊，謝謝，謝謝。」

侯衛東沉著道：「鄧局，大家做的都是雲州的工作嗎，要剛並濟啊，人事改革畢竟要一些人，一些

利益，祛病如，萬萬不可之過急。」

侯衛東的好意鄧鐵軍心領，心底卻呵呵不止，這是最初青津打黑治礦時，鄧鐵軍常建議侯衛東的話，現在

反過來囑咐他了。

鄧鐵軍將門前茶一飲而盡，心底很振，加上上午收到市局西路新專案組的報告，還沒有彙報，就報喜道

：「侯市長，上午收到西崗專案組彙報。」

在座各位立馬都聚會神，看著鄧鐵軍的黑臉。侯衛東也關注很久，知道裏面肯定有貓膩。

鄧鐵軍見大家都面無表期待自己，抹了一把下。

「西路杜康命案和東縣食品命案差不多，當事人屬於被自殺，用毒滅的口，檢查明毒劑分為氰化

，嫌疑最大是西崗檢察院主審杜剛，不過一月前命喪礦區，西路檢察院、公☆安局現在又改口：杜康屬於

謀殺，劉剛是嫌疑人。」

「偏偏劉剛家中留筆記、複印案卷材料證實，劉剛本人也懷疑，杜康死的莫名其妙，劉剛留材料被家

人複印很多，保全下來，涉及一些領導，將由市政法委杜東書記，另行彙報常委會研究，幕頗為複雜。

正直員知道幕太多，又不同流合污，作為患慘遭滅口，古今不絕。

冰與火，善於惡的對立是永不調和的。

茂雲竟有如此歹毒謀者，在座員也是經歷頗多的人，都不寒而慄，都心道：涉及那些員是誰，為什

麼如此毒辣，致人死地呢。

侯衛東印證了自己的揣測，仍不免驚心魄，穩了穩心神：「老鄧，春節也不要放鬆西崗案，還有強常

琳的那個民☆警，你親自提審，他配合的話，春節可以允許家人見一見，我不信一個警☆察，在北京如此

低級，肯定也有其他黑手控。「

「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向省廳借調些，廖凱廳長和耿徳彪總隊都是表過態的。」

鄧鐵軍站起來，堅定回道：「是，請侯市長放心。」

侯衛東也站起來，握住鄧鐵軍的手嚴肅道：「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公☆安局的潛在變化，鄧鐵軍面上，沒有辦法彙報給侯衛東，有些事拿到桌面上，只能說明自己駕馭

大局能力不夠。

侯衛東現在管的是一個市，事務繁雜，今天特意作此安排，為鄧鐵軍解憂排難，也夠理解支持老搭檔了，

鄧鐵軍心激，中國歷代有士為知己者死的傳統，老鄧也不免俗。

西路新專案組是鄧鐵軍親自佈置組，直接對鄧鐵軍負責。組長郭大可，是鄧鐵軍在沙州公☆安局刑☆偵

支隊的小老弟，兩人一起在一線槍戰過，有過命，後來郭大可任沙州刑☆偵支隊三大隊長，業務能力

強，政治十分可靠。

因為郭大可茂雲籍原因，和老婆兩地分居多年，三年前調離了沙州，回茂雲工作，仍在刑☆偵支隊，卻無

意中了鄧鐵軍預埋的釘子，這是鄧鐵軍沒有從沙州帶人的重要原因。

三十九歲的郭大可，到茂雲被安排任茂雲刑☆偵支隊五大隊副大隊長，分管南浦區刑事，由於看不慣一些

人和事，基本被邊緣，整整沉默了3年。

如今命老領導鄧鐵軍，大展雄風，心組建新西路專案組，挑了知知底的六名幹練民☆警，在市局，

卻迴避了和鄧鐵軍的私。

郭大可當真了得，命之後，除了鄧鐵軍誰都不認。被刑偵副局長路長健和支隊顧衛建狠批了幾次，言下

之意：郭大可有鄧鐵軍撐腰，行不聽指揮，案不彙報，不把刑☆偵支隊領導放眼裏。

郭大可當面什麼也沒有說，回去在刑☆偵五大隊公室拍了桌子，瞪眼狠狠道：公☆安局是有紀律的地兒，

誰敢胡來，都他媽的有槍，誰吊誰啊，老子忍好多年了。

為此主管刑☆偵的路長健副局長，和老鄧掰了幾次手腕，當面質問鄧鐵軍：老鄧，你還我怎麼分管刑☆

偵工作。

郭大可專案組組建起來也不易，刑☆偵支隊不支持，就連調取西路案卷，專案組員佩槍的小事，都是

鄧鐵軍帶人，親自辦理的。

這個典故，屁乾淨的民☆警無不振，屁有屎的難免半夜驚心，氣候不對了，知趣的收斂收斂。有些

不知趣的還想，侯衛東能幹上幾年，鄧鐵軍還得滾蛋，茂雲還是李建山、聞天強的天下，陞發財還得跟

著聞局長啊。

朱小勇佩服侯衛東，當真是做實事謀大事的人啊，比起來自己歷練還欠缺啊，卻有意淡化嚴肅蕭殺氣氛，

呵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嗎？侯市長老鄧，你們坐下來嗎，放心，什麼牛鬼蛇神，難不倒我們鄧局老鄧

，今天在江湖聚談謀殺，當真是江湖險惡啊。」

賀廣全從聞天強被拿下，就徹底為張衛東魄力折服，真心要跟侯衛東大幹一番，搏個副廳的前程。茂雲老

財政了，知道茂雲不好搞，不就是李建山、聞天強弄得烏煙瘴氣嗎？今天見了聽了，賀廣全也慨不已。

李雲也覺氣氛太莊嚴，接話道：「江湖講究快意恩仇，今天我們吃的魚可是朱部長挑中的，不知道該怎

麼講啊？」

幾人看著朱小勇呵呵笑了起來。晏子平攔下火鍋魚多時，聽裏面笑語連連，就招呼服務員把底鍋送了進來

，一大盆魚，香味撲鼻，清油一層油汪汪亮，白魚紅辣椒酸青菜野山椒，油炸的芝麻粒、奇香

的大料散落湯中，幾人被酒終日泡麻的胃，立刻活躍起來，口中生津。

沒有酒就沒有那麼多禮節，幾人一番風捲殘雲，已後背脊樑窩汗津津一片，侯衛東用巾拭了角，幾人

留意到侯衛東停了筷子，立馬也放下筷子，稍事休吃。

賀廣全抹了一下油乎乎的，道：「想不到，路邊店竟做出如此味魚來。」

李雲喝了口湯，回味悠長，也深有同道：「可見鄉村野店，也有食佳肴啊，我在生產隊隊工作時，

常分草魚，竟不知魚可以做到如此口味。」

賀廣全呵呵道：「李長，我駐村也分過魚，不過是自己抓，男老爭先恐後，跳進魚塘里抓，生產隊

長老曹的閨，不慎進我們駐村住的家的二小子的大衩里。家二小紅著臉說：那是我的！老曹閨

吼道：什麼你的我的！都是生產隊里的！」

大家忍不住一場笑，侯衛東擺了擺手，示意繼續，就起去洗手間。朱小勇跟了出來，衛生間在後院，

輕鬆后，兩人信步走了起來。

魚塘有幾畝的樣子，水面清波漾，鴨子嘎嘎不畏水寒，游來游去，怡然自得，魚塘邊還特意扎了幾個茅

廬，很有休閑農家的趣。不是不遠高速服務區，很難和新時代聯繫在一起。

朱小勇貌似輕鬆實則有意道：「祝部長家在嶺西郊區嗎？年前我準備登一下門，今年在北京羅寧家，過春

節，後天也就祭灶了，衛東替我安排安排啊。」

侯衛東呵呵道：「祝部長還要跟省委老闆們，去北京拜訪羅部長，你何不一起見了，乘機拜個年，套套近

乎。」

朱小勇嚴肅道：「你別看我在企業呆久了，人子野，可禮數我是懂得的，祝部長是我在省委的頂頭上司

，你是做過祝部長書的人，你要負責安排。」

侯衛東不再嘻哈，正道：「祝部長要求很嚴，上次和沙州領導一起吃飯，特意待春節不準登門送禮，

你就給祝老爺子，準備兩瓶有年頭的茅臺吧，我給你約個時間。」

朱小勇那裏還真有1985年的茅臺，呵呵道：「好，我等你通知，年前你來北京住兩天吧，羅寧約好了侯佳

佳和方紅線，在北京購買年貨遊玩兩天。」

侯衛東不敢貿然應允，畢竟年前還不是假期，市長還要應付事務，這幾天侯衛東接連出席了，幾個系統的

表彰會，還有歌舞晚會應酬，都是要市長給面子的，忙得他筋疲力盡，還有很多問人等著他呢。

「看況吧，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大管家，茂雲吃喝拉撒都要心，段書記和我還要分工下去問，忙到

什麼時候不好確定啊。」正說著飯店前面喧鬧沸騰，打罵喝喊一片，侯衛東皺起眉頭，西路的遭遇出現在

腦海。

二樓包廂幾位隔窗看時，一幫黑羽絨服的人，有的帶著墨鏡，均是五大三，滿面兇，手持棒或者

跳刀。圍定一個普桑，車上兩個年輕人已經被拉了下來，一頓暴揍，兩個年輕人哭爹娘喊著：還，我們

還，別打了，老大。

鄧鐵軍一看就明白是賭場放高利貸的，逮到欠款不還的了。韓明這次機靈，忙下樓找侯衛東，一看侯衛東

和朱小勇不遠不近的正觀看，放下心運了運勁道，站在侯衛東前面。

見圍起來人，一個頭著煙捲罵道：「都滾開，他媽的看什麼，老子是放水的，這兩個頭賴老子的錢

，有什麼看頭。」

一邊指揮手下，兩個小夥子寫還款保證書，一個小夥子滿臉沾污道：「老大，我借三萬還不到一星期，

也不能就十萬吧。」

頭把煙捲摔在地上，給多的小夥子兩耳，惡狠狠道：「他媽的，我們銀座就是這個規矩，再一星期

不還，老子就拿欠條，收你老爸的廠子。」

韓明躍躍試，看了侯衛東幾眼道：「侯市長，我上去，這幾個不是我的對手。」就要衝過去。侯衛東微

搖了下頭道：「治標不治本，抓幾個幾天就放了，解決不了什麼。」

再看鄧鐵軍已經站在後面，侯衛東深沉道：「鄧局，任重道遠啊，西路打民工，茂雲放高利貸，都是我親

眼所見啊。」

鄧鐵軍幽幽道：「茂雲積多命案、搶劫強重案，像這樣的治安案件上萬件，更別提黃賭毒泛濫災

了，我過來不到一個月，了解的黑惡團伙就有54個。」

賀廣全知道茂雲很黑很，現場還是刺激了他，在一邊道：「鄧局，明天你就遞報告吧。」

在場幾位在飯桌上剛議過，就被上了生一課。眼見吃飯的打110的都沒有，麻痹的各行其是，有個別還

嘟囔：借高利貸，敗家子活該。

鄧鐵軍想通知市局出警，侯衛東道：「算了，我們幾位為避嫌，才到郊區，除惡務盡，不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