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正在寫字,很認真的寫,雖然的字一直都寫的不太好看。前世的因為沒有過教育,雖然後來努力練習了很久,但寫字這東西,真是要從小開始練習的。認真的寫下一個“思”字,李未央仔細看了半天,不由搖了搖頭。
“小姐今兒一直在練字呢!”
“是啊,聽說今日是蔣家四爺斬,好多人都去瞧了呢!”
“就是,我還以為小姐也要去呢!”
“噓,小聲點!小姐本沒想去的意思啊!”墨竹和白芷小小聲地咬耳朵。
李未央抬起頭,看了們一眼,道:“要說悄悄話還在我跟前說?”這兩個丫頭完全當是聾子嗎?本什麼都聽見了啊!
白芷笑道:“小姐不去刑場看看?”看到仇人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吧,小姐怎麼半點都不興趣呢。
李未央又寫了一筆,淡淡道:“殺人有什麼好看的呢?”何況被殺的人必定不是蔣南。
白芷和墨竹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趙月,你告訴他們吧。”
趙月應聲道:“小姐早在詔獄門口安排了人,三天前的一個夜裡,有人進了詔獄,換出了蔣南。”
另外兩個丫頭臉上出了震驚的神,白芷連忙道:“蔣家竟然這樣大膽!”
詔獄不同於一般的監獄,是關押重犯的地方,而且蔣南是陛下親自下旨關押的人,平日裡不許探,更加不許任何閑雜人等接近。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若非有陛下的允許,誰能進去詔獄呢?”
墨竹驚訝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李未央眨了眨眼睛,皇帝奪走了蔣家二十萬的軍權,又下旨令蔣家子弟回京丁憂,想也知道,若是真的殺死了蔣南,那就是著蔣家造反了,所以蔣南被人換走,既有太子的功勞,又有皇帝的默許。皇家的勾當,本來就是這樣的齷齪,什麼出爾反爾,只要他們願意,一切為了保持皇權的穩定。這可沒什麼驚訝的,李未央一早已經預料到了,不過是想要證實一下罷了。
“小姐,咱們可以想辦法揭穿他們!”白芷咬牙切齒道,實在討厭蔣南那副自以為是的德。
李未央靜靜一笑:“蔣南雖然活著,可是一輩子只能姓埋名的生活,更不要提去沙場建功立業,他的人生,實在比死了還要痛苦一百倍。”蔣南這樣飛揚跋扈的格,讓他從此後放棄自己蔣家四公子的份,放棄武威將軍的赫赫威名,為一個混跡在市井之中的人,不能告訴任何人他的份,不能繼承蔣家的榮耀,他的一切都已經毀了,李未央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好。
對於蔣南,這才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可他若是再來給您找麻煩呢?”白芷有點擔心。
李未央漾起梨渦似的一點笑意:“他倒是想,可蔣家人會全心全意地看著他,防備著他,不讓他再在我面前出現的,我想,如今他已經被送出城了。”當然,必定不是送到繁華的大城市,而是送到鳥不拉屎的鄉下,並且一定會派人看著他,讓他沒辦法再找事。
白芷點了點頭,還想要說什麼,外面有一道聲音道:“你這丫頭竟然還不明白嗎,留著蔣南,就是留著蔣家的一個把柄,總有一日翻出來,就能在他們的罪名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未央抬頭一看,卻是李敏德站在門口,他眼尾斜挑,黑眸中流四溢,似笑非笑間,神采奪目。明明是一直悉的面容,可李未央卻覺得他的上莫名多了一淩厲而強悍的氣勢,讓不由輕輕皺起眉頭。
李敏德也在盯著看,因為是夏日,屋子裡特地擺了冰盆,卻還是不減暑意。李未央穿了一櫻玉簪花長,配上雪白的面容,顯得格外豔滴,一抬頭,領口上的白玉流蘇蝴蝶佩微微一晃,幾乎迷了他的眼睛。
李敏德目和得如潺湲:“怎麼,在練字嗎?”說著走到邊,舉起一幅字細細瞧了,李未央問道:“如何?”
李敏德一笑,那笑容就仿佛春天開放的花束一般耀目,白芷和墨竹對視一眼,不由都退出去半步,這芒耀眼的三公子們可不敢多看,就怕看多了就被勾去了神魂。趙月則在主子進來的時候,就退出去和自家大哥說話去了。
“這裡,字不夠有力。”李敏德用手握住的,像是要手把手地教寫字,然而李未央愣了愣,卻不著痕跡地將手了回來:“你不是出門了嗎,這麼早就回來?”
李敏德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一玉簪:“在外面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
那玉簪用一整塊翡翠制,雕細琢的簪首以珍珠點綴,綠和白相映生趣,極為麗,李未央被那碧迷,隨即道:“送給我?”
李敏德點頭,要親自為戴上,然而李未央卻突然止住了他的手。
李敏德卻不,只是著玉簪的手了,目灼灼的看定的臉,眼中浮現一抹異樣,“怎麼了……”
李未央的脊背的那麼直,清麗的臉上極力的忍著什麼,半晌,才笑著道:“敏德,玉簪這種東西,不能隨便送人的,送給我更加不合適。”
“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李敏德看著的眼睛,那裡面漆黑明,幾乎能照見他的臉,他的心頭一熱,不由熱切的,期待的,一眨不眨地瞅著。
白芷和墨竹見況不對,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對上那樣熱的雙眸,李未央整個人都愣住了。
然而李敏德卻認真地看著,化出幾分薄薄的笑意,似照在冰面上的,看起來很溫暖,實際上卻充滿了忐忑:“你問過我,我喜歡的人是誰?現在我告訴你的答案,你想聽嗎?”
李未央幾乎說不出話來,現在這種時候,說什麼仿佛都是錯的。
“你曾經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守在我的邊,永遠不離開。”李敏德目炯炯直盯著。
“……”李未央訝然。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不過是三夫人過世後對他的安,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青年,卻一直記到現在。
“那些許諾,還當真嗎?”他有些焦急地問道。
李未央一時啞然:“我說過的話……自然是不會變的。但……但我不可能接你的心意——”雖然艱難,但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是不是?
李敏德俊的臉開始發青,又開始變白,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艱難,然問道,“……你曾經的許諾……只是一個玩笑?”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拳頭慢慢的了。
李未央看著他的表,說不出否定的話,然而,也沒有辦法回答是,低下了頭,慢慢的,將玉簪推回給他,“這個……你該送給你自己心的孩子。”
“你!”李敏德看著,帶了一的不敢置信。
“這……本就是送給喜歡的人的東西,你送給我,多有不便,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
“我送給你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來!”就像是他的心,李敏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敏德……”
李敏德的口急促地起伏著,“那時候,是你從水中救下了我,你說從此後就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母親死了以後,是你留在我的邊,告訴我不會留下我一個人,跟我說你一輩子都會陪伴我?現在呢,一切就都變了嗎?為什麼?因為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無依無靠的李家三爺?因為你覺得我不再是你的責任,所以就要丟下我嗎?你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你讓我去尋找我喜歡的子,我告訴你,我喜歡的就是你一個人而已!”
李未央看著他,張了張,終究什麼都說不出來。不是不想人,是本沒有人的能力,沒有辦法接任何人,敏德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最艱難的時候,他也一直守候在的邊,但沒有辦法他的,這輩子也不準備再接任何人,的心早已腐朽,本不會跳,他卻不同,他還很年輕,這樣聰明,這樣俊,這樣優秀,多的姑娘喜歡他,一個不能回應的人,又怎麼能給他希……
“我知道你不會人,可難道就不允許我——你?”李敏德的面上滲出抹苦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那個在向自己遠離,心從未有過的恐慌和害怕洶湧著而來,他突然上前一步,幾乎用上了全的力氣,死死握住了的手。
李未央一愣,竟然沒有想到要掙開。
“我知道,拓跋玉喜歡你,拓跋真也想要得到你,可你誰都不曾喜歡過,那麼我呢,既然你不曾明確的拒絕他們,為什麼要推開我……”他的雙目赤紅,眼中的神采在慢慢的消逝,漸漸轉作黯淡,“我在你心裡,是最容易拋棄的人嗎……”
李未央愣了半天,終究是掙了他,最終輕輕歎了聲,眼裡的愧疚、不安不斷翻湧,“你真是個傻瓜!不知道會有多的子喜歡你,為什麼要喜歡我?!明知道我不可能接!”
李敏德著,手想去的臉,卻堪堪了個空,臉上閃過焦灼的神,最終卻低低笑出聲,從來漆黑含著溫的眸子卻已黯淡的像是古鏡般,只能慢慢映照出的臉:“哪怕讓我默默地喜歡你,也不行嗎?”
“我對你所有的,只是親。”李未央心中一酸,臉上一時涼,一時溫熱,輕輕的張了張,苦鹹的和腥甜的滋味便在裡蔓延,不由自主地狠下心,咬牙回答,聰明如,又怎麼不知道,這個在自己心中一直如弟弟般的年,對自己抱著的,恐怕早就有了變化。
剛開始以為他不過是簡單的迷……但,怎麼會變這樣?
有很多話,一直說不出口,也不能解釋,想趕走他,然而私心裡,還是因為不舍這個還年輕的年吧,或許的心裡,也一樣眷著溫暖,可是,還是沒辦法接。
“我是不是在癡心妄想,是不是!”看著說出親兩個字,他卻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太過,眼角都溢出淚來。
只是沉默地看著他,屋子裡蔓延著一種難堪的沉默。
過了許久,許久,他的聲音徒然變得異常平靜:“你喜歡安靜,我便盡量在你面前變得乖巧;你喜歡溫的人,那我強迫自己變得溫;你不喜歡別人你,我就默默地喜歡你、守著你,哪怕你永遠都不接我的,我也可以守著你一輩子。只要你不說拒絕,我就可以一直把夢做下去。可我的心也是長的,我會傷的、會疼的,你明明知道一切,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現在又用親兩個字概括一切,那我做的那些,算什麼,到底算什麼?你心裡藏了好多,報複、仇恨……什麼時候才能到你自己,到我……”
他眼中的痛苦讓李未央震驚,以為……過一段時間,他便會放下這無謂的執念,卻沒想到,他竟然想著一生的念頭,一生,是有多長啊,他怎麼能這樣輕易地說出這兩個字?
不,一定要讓他清醒一點!李未央搖了搖頭,道:“敏德,我一生都會將你當最重要的人,但不是人,醒一醒,好好看看周圍,你邊有太多喜歡你的,不缺我一個,我們從頭到尾都是親人,這種關系不會改變,你不會離開我,我也不會離開你,但是我不要你的,這樣不好嗎?”
李敏德著,眼睛裡漸漸染上絕的彩:“是,永遠不分開,但你卻說,不要我你。”
李未央狠下心腸,道:“是,我不要你我,永遠都不要你我!你只要把我當做親人就好!”這樣的關系才是最穩妥的,永遠不會改變的,就像是敏之永遠不會背叛,談氏永遠也不會背叛,只有這樣的才是最真摯的,不會輕易改變的!“你現在只是需要想清楚,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一切,我們再談吧!”李未央這樣說著,將玉簪退還給他,轉離開。
李敏德的黑眸一直盯著,看著離去,在門掩上的那一刻,一個描金花瓶,突然被他掃到地上,“嘩啦——”一聲巨響,撞碎片。
他卻還是站在原地,目慢慢變作冰寒。的握牢了掌心的東西,眼底的痛苦和不甘剎那間波濤翻湧,給出去的東西可以退回,那麼我的心呢,也能這樣簡單的退還嗎?
這件事之後,李未央心中有了一些芥,一連幾天都對李敏德避而不見。可是很快,發現事超出了的想象。不過幾天,李敏德的態度已經恢複如初了,遇見的時候照樣說笑,仿佛那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免奇怪,這個年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深沉,看不懂了。
八月十五,太子妃壽宴
李未央剛剛穿戴好,卻突然從鏡子裡看見趙月匆忙進來:“小姐,外面有人送來了一個錦盒,指明是給小姐,而且,不許人打開。”
李未央揚起眉頭,這種東西,若非況特別,趙月本不會稟報,回頭道:“誰送來的?”
趙月低下頭道:“奴婢聽到管家派人來稟報,趕到門口卻見一輛烏蓬馬車離去,上面是蔣家的族徽。”
“蔣家?”李未央不由出一好奇的表。
“是,小姐,奴婢把錦盒帶進來了,小姐是否要看?”趙月問道。
李未央點點頭,道:“拿來吧。”趙月明顯知道那錦盒裡面裝的是什麼,所以也不靠近,只是遠遠地將錦盒打開了,出裡面的東西來。
白芷看了一眼,竟尖了一聲,嚇得倒退半步,和剛剛從後面進來的墨竹撞在了一起,墨竹手裡的托盤一下子掉在地上,碧青的葡萄滾落了一地,墨竹顧不得白芷,趕從地上心痛地撿起葡萄:“白芷姐姐,這可是今年最好的葡萄——”
白芷卻指著那錦盒,一臉震驚的樣子。
錦盒裡,是一顆頭,用石灰鎮著,雖然清洗的幹幹淨淨,一滴鮮也沒有,但的的確確,是一顆頭。縱然已經理過,可那腐爛的臉,疤痕滿面的樣子,只消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李長樂。
李長樂三日前被以剮刑,李未央並未去觀刑,蔣家人救下了蔣南,可他們不會去救沒有利用價值的李長樂,所以必死無疑。可是,這顆頭卻被送到了這裡。
趙月看李未央並沒有出過於震驚的神,這才放下心來,把盒子關了起來:“小姐,您看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白芷怒道:“蔣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他們居然會送來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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