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院判點了點頭，拓跋真冷笑一聲，道：“父皇，可見安國是被人陷害的了！”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石，現在已經是三皇子妃，他再不喜歡，也不能不救，因為救下就等於救了自己！若是一個皇子妃在皇後喪期作出傷風敗德的事，皇帝絕對不會輕饒，到時候連自己都要被人詬病，他不能留下這樣的把柄在別人手中！隨後，他猛地看向李未央，試圖從臉上看出一點心慌的痕跡。

可惜，李未央黑亮的眸子，不過現出一點寒，幽邃而凜冽，卻像此事與無關一樣，從頭到尾沒有說半句話。

徹頭徹尾的旁觀者，李未央扮演的角，就是如此。

妃又咳嗽了一陣，忍不住讓邊宮取出藥丸，仰首吞了幾丸下去，又從袖攏裡出手帕掩咳了幾聲，半晌才緩過一口氣：“這就好了，能夠證明安國公主是無辜的，現在只差揪出這幕後黑手……”

九公主喃喃道：“究竟誰這樣大膽，居然敢在宮中手？”

這話，是向著李未央說的，顯然是在征詢的意見，李未央眉頭似是不經意微微一挑，過了片刻方道：“公主，這就要詢問這殿的宮了，既然是安神香，普通人是不可能接到的，更別提這宮中的外人了？”

妃和九公主顯然都很贊同這種說法，皇帝皺了皺眉頭，道：“今日到底是誰在殿伺候！”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一直被護衛押著，跪在角落裡，垂著頭顱的宮。

外面的哭聲越來越大，魆魆的，一聲賽過一聲好像鬼一般。皇帝已經沒了耐心，正要發怒，一名太監壯著膽子道：“回稟陛下，是錦兒。”

錦兒的宮，突然用雙膝挪著，一點一點挪到了皇帝的跟前，護衛們見到這種況，幾乎以為有什麼企圖，紛紛拔出了刀劍，然而妃卻道：“陛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皇帝見那宮從始至終沒有別的舉，便揮了揮手，護衛們收了刀劍，退回各自守護的地方。

皇帝冷聲質問道：“這安神香，可是你了手腳？是何人指使你的？”

拓跋真覺得那錦兒神有幾分不對，起道：“父皇，請你將這宮給兒臣，我一定能讓說出實話！”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道：“陛下，此舉不妥。”

皇帝回頭看過去，仿佛不自就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妃淡淡轉頭，卻不出聲，定李未央，微笑著靜待說完。

李未央聲音平靜，聽不出毫的異樣，甚至於的口氣是的，當然，只有悉的人才知道，的綿裡含了淬毒的針：“陛下，安國公主是三皇子妃，這案子當然不能給他來審問，否則便有不公正的嫌疑。”

安國公主是皇家的媳婦，在國喪時作出這種事，若是不能證明的清白，便只有死路一條，不管是不是別國公主，結局都是一樣的。可畢竟是拓跋真的妻子，一死，拓跋真便會為眾矢之的，就連越西都不會放過他——他們會把這筆賬記在拓跋真的上，因為他是的丈夫。所以，不管拓跋真是否喜歡安國，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袒護。

這一點，皇帝自然是明白的。他也不想置安國公主，所以才更有必要找到幕後的主使，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才使得對方出這樣狠毒的法子來陷害安國。

外面的哭聲很大，幾乎掩蓋了李未央的聲音，因此，的話明明繚繞盤旋，近在耳畔又仿佛彼岸天邊。李未央目之中似乎又別有深意，皇帝面上紋未，心底卻忍不住一震。

“陛下，請您親自審問吧，臣妾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妃這樣道。

安國公主就在此刻突然嚶嚀了一聲，從迷蒙之中醒來，眾人聽見了聲音，都回過頭，用各的目看著。一愣，隨即剛才的記憶如同水一般湧進了頭腦，頓時面變得慘白，盯著那錦兒，想起了那神的香味，立刻明白過來，怒聲道：“你這個賤人！是你！是你陷害我！”說著，快速地爬起來，不顧一切就沖上去給了錦兒一個耳。這一掌力氣極大，將錦兒整張臉都打得歪在半邊，錦兒冷笑一聲，卻是毫不在意，安國公主怒到了極點，竟然不顧儀態，一頓拳打腳踢，皇帝怒喝道：“還不抓住！這樣何統！”

立刻有四名宮沖上去，將安國公主攔住，卻披頭散發，淒厲哭道：“父皇，我是被冤枉的！是有人下了藥，故意陷害我啊！”

李未央冷笑，陷害你？這都算是輕的，如今你所到的辱，不過是一點皮而已。

皇帝點了點頭，著那錦兒道：“你聽見剛才所有人說的話了？若是你什麼都不肯說，朕便將你給三皇子，他會想方設法讓你說出實話的。”

錦兒自嘲一笑：“事到如今，奴婢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錯，的確是奴婢所為。”

安國公主怒聲道：“父皇，你聽見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說著，怨恨的目投向李未央，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設下陷阱來陷害，只可惜現在沒有證據！不！只要咬死了錦兒，一定能夠查到李未央的上！

安國公主的想法，拓跋真也有，所以他冷聲呵斥：“錦兒，你為何要做這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錦兒發出一聲輕笑，上得筆直，眼睛裡仿佛藏著一條毒的蛇，“我是為了我的姐姐報仇而來！”

九公主奇怪道：“你的姐姐，是什麼人？”

錦兒冷冷地道：“我的姐姐便是張人宮中的宮如織，張人被陛下發現和太子幽會，所以連累我姐姐如織一起被死，我當然要為報仇雪恨！”

所有人的面都變了，拓跋真覺不妙，直覺告訴他，這個宮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經過心設計的，若是讓繼續說下去，怕是會說出什麼不好的來！他立刻道：“父皇，您不要聽信這宮巧言令，還是將給兒臣，相信經過認真審問，一定會說真話的。”

李未央慢慢道：“這是要嚴刑拷打麼？三殿下，這樣出來的證供怕不是真的吧。還是你為了安國公主罪，竟然要使出這種手段？”

安國滿面憤恨，一雙目幾乎噴出火來：“李未央，我有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樣陷害我？！”

李未央住繃的臉龐，輕地對微笑：“公主何必這樣咄咄人，我不過是對事不對人而已！”明明輕言細語，可對於安國公主來說，卻是極大的刺激。實在是無法容忍李未央出這種笑容，仿佛一早設計好了陷阱等自己跳進去，安國公主實在不明白，自己雖然憎恨李未央，可到底還沒來得及手，李未央為什麼如此憎恨？！

這樣的人，本沒辦法理解朋友的含義，更加不明白，當李未央看到孫沿君慘死的時候，那種滔天的怒火。

安國還要說話，拓跋真怒聲道：“還不住口！”安國公主一怔，意識到自己要是再多言，只怕皇帝會更加震怒！這輩子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還沒有如此窩囊過，若是在越西宮中，母後絕對不會給任何人這樣的機會來陷害自己的！而拓跋真，的丈夫，應該保護的人，卻在這時候只想著大局，覺得心寒的同時，更加無比的憤怒。如果可能，恨不得撲上去抓花了李未央那張鎮定自若的臉孔。

正是這張臉，總是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惡毒的話！李未央才是那個心思最深，最惡毒的人！安國公主打定主意，不管能否罪，都要讓的暗衛殺了李未央，出了這口惡氣！

妃見提到張人和太子的事，皇帝的臉便漲得紫紅，不由心頭冷笑，面上卻不解道：“錦兒，你姐姐是因為替張人傳遞消息，才會被陛下死，你怎麼能怪罪到安國公主的頭上去呢？這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好像真的是不明白，認真問詢的樣子。

錦兒秀氣的面孔上浮現一古怪的笑容：“張人從小生活困苦，無所依靠，卻因為生得貌，被三殿下看中，地對進行培訓，然後悄悄送宮中。剛開始還不知道自己所來是為了什麼，後來才知道三殿下派到陛下邊，是為了監視陛下的一舉一。並且，三殿下還派張人故意邂逅太子，並且接二連三制造偶遇，讓蓮妃瞧見，誤會太子和張人早已有染，並且借著蓮妃的口來汙蔑太子，這件事——使得張人痛苦不堪。”

拓跋真的臉一下子變了，“你胡說什麼！”他這一聲雖是著嗓子喊出來的，但仍是一直竄每個人的耳中，清晰聽聞。

李未央面尋常，這張人，最初的確是拓跋真訓練出來的，只不過，他卻借太子的手，故意將這張人送進了宮中，將來如果皇帝查出張人的份不對，也只會懷疑太子，不會懷疑拓跋真。可誰知道太子過於愚蠢，竟然和一個探子產生了幽謐的風流豔事，拓跋真千萬個算計，卻料不到此。李未央第一眼在宮中看見張人，便已經認出了的份，只不過……一直若無其事，把此事放到最有用的時候才發出來罷了。

皇帝額頭上的青筋畢：“你繼續說下去！”

錦兒開始流出眼淚，看起來似模似樣，仿佛真的十分悲傷：“而我的姐姐，正是被派來伺候張人的宮，無意中發現了主子的，卻因為同張人的遭遇，所以一直地幫助打掩護，不讓被其他人發現。誰知就在皇後生病，太子在宮中侍疾的那天，安國公主找到我的姐姐，給了一百金，要給太子傳遞一封信還有一個示的錦囊，我姐姐不願意，安國公主便說我娘和弟弟都在的手中，姐姐不得已，只能聽從的吩咐——可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三皇子和安國公主的謀，他們的目的，便是要誣陷太子，將皇後和太子置諸死地！”

“你還不快住口！”拓跋真猛地站起來，厲聲道。他已經明白，李未央是挖好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陷阱等待著他，本是算計好了一切，在皇帝面前發出來！

皇帝的臉上，晴不定，目在拓跋真的面上遊曳，讓拓跋真心驚膽戰，他知道，自己不能有毫的行差踏錯，因為皇帝的目，已經開始變得冷起來。

拓跋真大聲問：“我若是那個陷害太子和張人的幕後黑手，何必為他們求！”

錦兒冷笑：“那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你平日裡和太子走得那樣近，又一直作出兄友弟恭的模樣，若是你當時不肯求，只會引人疑竇而已！你這麼做，正好可以洗自己的嫌疑，還留下一個友兄弟的好名聲！可憐太子一直都不知道，陷害他的人就是你！”

皇帝怒聲道：“你是說，太子當時也是被人陷害？”

錦兒毫不猶豫道：“是！張人是到三皇子的指使，故意想方設法勾引太子殿下！那天，太子來的目的，本是為了拒絕，讓謹守本分，不要再做出對不起陛下的事……然而，那天我姐姐因為到脅迫，在殿的海棠花上用了這種薛豔草，所以太子才會不自……若非如此，陛下你想想看，一國儲君怎麼會在青天白日裡和張人茍且呢？”

錦兒的話半真半假，當時本是李未央設計了太子，而非拓跋真，但錦兒卻一腦兒全部栽贓到了拓跋真的上！皇帝是一個極端多疑的人，他一直覺得事有蹊蹺，現在聽到這話，對錦兒的證詞已經有了三分的相信，他盯著拓跋真，臉越來越可怕。

拓跋真若是可以手，早已一劍砍掉了錦兒的腦袋，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而安國公主，早已是怒容滿面了。

錦兒卻毫無畏懼地看著拓跋真和安國公主，道：“你們夫婦兩個人，狼狽為、陷害太子，事後更借由此事殺了我姐姐滅口，就連我的親娘和弟弟都沒有放過，若非當初我被過繼給了別人家中，姓名都改了，旁人不知道我和姐姐的關系，你們連我都要一起除掉！三皇子，其實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但是你一定沒有想到，早在安國公主找上我姐姐的時候，便想法子傳了消息給我，讓我多加小心！若非是我，這一輩子都要被人湮滅！你就是想要借著張人的手除掉太子，早一步登上皇帝的寶座！”

“說的可是真的？”皇帝眼皮一跳，深深克制住，然而，他沒有暴怒，這種緒太過反常，反令人擔心。

拓跋真臉頰微一搐，手心冰涼粘全是冷汗，立刻道：“父皇，兒臣若是真的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願遭天打雷劈，墮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皇帝不吭聲了，他默默地看著拓跋真，像是第一次認識他，那眼神，幽幽的，不像是在看兒子，而是在看一個藏很深的敵人，拓跋真心裡打了個寒戰。他沒想到，自己韜養晦這麼多年，竟然會栽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張人手上。

錦兒厲聲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調查張人的過去，奴婢相信您若是徹查，一定能查出蛛馬跡來！”

拓跋真額頭上冷汗滾落，面上卻是無比鎮定：“你們早已想好了要誣陷於我，自然是沒有證據也要造出證據來的！可惜父皇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謊言連篇，父皇，兒臣若是真的有心謀害太子，以前多得是機會，為何要選在現在呢？”

安國公主完全怔住，想不到，陷害自己的人，本目的並不在於，而在於拓跋真。不，或者說他們兩個人，本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逃不！

然而，皇帝卻著他許久不作聲，他似乎思慮很深，目幽幽只是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回頭問道：“妃，你看怎麼樣？”

妃咳嗽了兩聲，溫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為難：“陛下，您真是為難臣妾了，臣妾一個子，如何能斷案呢？臣妾只是覺得，三皇子素來與太子好，怎麼會無緣無故陷害太子呢？難道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都是在蒙蔽我們，若是果真如此，他的心機豈不是太可怕了？臣妾相信，三殿下並不是這樣的人才對，陛下應該徹查此事，還給他一個清白。”

的話中所言，仿佛在為拓跋真開，可是皇帝卻冷笑了一聲，是啊，若是拓跋真果然一直與太子好，卻在背後捅他一刀，還將一切掩蓋的如此完，那他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這等心機，用在奪位之上，還真是屈才！他心中這樣想，卻冷冷著錦兒道：“你可有證據？！”

了解皇帝心意的拓跋真一聽，一顆心如同半浸在水裡，腳底下心泛上涼來，皇帝信了，他已經相信了一半兒！

安國公主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只是追查一個幕後主使，竟然會牽扯這麼多事！事實上，在越西的宮廷中，爭權奪勢一直比大曆要厲害得多，可惜，一直被裴皇後庇護著，再加上是子，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力，誰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找的麻煩，都是對退避三分的，但是這件事，不但將卷，還把拓跋真也拖下了水！這背後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李未央靜靜地看著，臉上從始至終沒有流出毫得意的表，神始終是淡然的，仿佛無論什麼人什麼事都不再能的心。

錦兒知道敗在此一舉，大聲道：“奴婢知道陛下不會相信，所以奴婢也不強求您相信！終究有一天，您會明白你邊的這個三皇子，是多麼的富有野心而且狠毒，他天天盯著你的皇位，卻還要做你孝順的兒子，做太子誠懇的兄弟，哈，他才是大謀家！奴婢該說的已經都說完了，也已經為姐姐報了仇，讓三皇子和安國公主也嘗到了被人陷害的滋味，奴婢沒什麼好說的了！”說著，猛地站了起來，一頭向牆壁上撞去，旁人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到流滿面地倒了下來。

陳院判連忙去瞧，面發白道：“已經……死了。”

皇帝長久不說話，就在眾人都為這沉默膽戰心驚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招太子上殿。”

妃提醒道：“陛下，太子已經被廢了。”

皇帝突然大怒，面赤紅道：“那就讓廢太子宮！”

皇帝這是要幹什麼？為太子翻案嗎？所有人的臉上，都流出惶恐的神，拓跋真抬起眼睛，盯著李未央，若是他的目有實質，恐怕李未央早已被他撕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