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奴深深低下頭去，咬牙道：“灰奴見過主人。”

用這種殘忍的法子讓暗衛折服，李未央本不屑的，但他們殺死了孫沿君，還用那麼殘酷的法子，從頭到尾沒有半點的人，對付這種人，心慈手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說到底，這些殺人如麻的殺手，骨子裡都是犯賤的，你好好地說，用金錢收買，他們還看不起你。只有讓他們認識到，你比他們還要殘酷無，他們才會向你低頭。這就是強者，只有強者，才能讓別人畏懼、佩服。當然，這種法子因人而異，不是對每個人都適合的。

從地牢出來，李未央卻聽聞拓跋玉到訪。走到涼亭裡，卻見到拓跋玉滿面微笑地站起來，道：“你來了。我準備了一些糕點，帶來給你品嘗。”

這個時候？這種方式？李未央一怔。

“你在想什麼？”拓跋玉輕聲地追問道。

李未央原本看著一碟碟致的點心，隨即轉頭，和拓跋玉目相接，的表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沒什麼。”

“這是我特地從景州請來的名廚，他做的卷最為地道，香甜可口不說，吃一個便停不下來。你試試看？”拓跋玉吩咐一旁的婢為李未央布菜，然而的表卻很尋常，連都沒一下。

拓跋玉著，“沒胃口？！”

李未央笑了笑，道：“多謝七殿下的意，只是你三天兩頭往這裡跑，卻是不合時宜的。”

當然不合時宜，人人都知道是安寧郡主，是太後的義，這拓跋玉的輩分比還要低一倍，經常跑李府說是來看李蕭然，誰不知道是來看的呢？畢竟七皇子對有意，實在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最奇怪的是，拓跋玉明著要爭奪皇位，既然如此就應該與保持適當的距離，另外選一個名門淑追求，總是追著跑，算什麼呢？

拓跋玉示意一旁的婢為李未央舀上碗湯：“如果吃不下點心，喝點酒釀圓子也好，這是天山上的珍珠圓，有養容的效果。”

李未央手裡捧著碗，湯不沾，便放下碗：“你何必這樣。”

“我心甘願的。”拓跋玉這樣回答。

李未央長長地吐了口氣，角微漾：“那我還真是得多謝你的意了。”

“你也需要我的幫忙，不是嗎？”拓跋玉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雙手握，指頭得泛白。“關於如何擺他——”他突然看向不遠，那裡似乎遙遙站著一個人影。

李未央早已發現李敏德站在那裡，只是不想拓跋玉也發現了。垂下眼睛，語聲淡淡道：“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拓跋玉臉變得冰冷，眼神也帶上了一不易察覺的痛苦，很快，這痛苦被憤怒所取代，明明應該是殘忍無的，若是真的想要拒絕什麼男人，多的是法子，可偏偏卻對李敏德沒有辦法，這到底說明了什麼，李未央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但一直看著的拓跋玉卻明白了過來。

他這樣的喜歡，為了而改變自己的原則，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可是卻已經調轉視線，開始喜歡別人了，他自己就站在面前，卻本沒有看到他。拓跋玉咬牙，等李未央注意到他的不對，卻已經松開了眉頭，微笑道：“你這是怎麼了，既然把我當朋友，又有什麼話不能說呢？”

拓跋玉表現出特別關心，李未央的態度反而更加冷漠，道：“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殿下還是多關心你的大業才是。”

拓跋玉別過頭，雙手握，就怕當場被李未央氣到不能自控，會當眾失態。

那邊的人越走越近，似乎有要過來的意思，李未央卻突然靠近了拓跋玉，聲音在他耳畔輕地吐著：“七殿下，既然你真心要幫忙，不介意我利用你一下吧。”拓跋玉一愣，李未央已經沖他微微一笑，親自替他夾了一塊卷，道：“確實很是味，你嘗嘗看。”

是為了做給那個人看，本不是真心關懷他。拓跋玉惱恨到了極點，可是轉念一想，若是能就此讓敵滾得遠遠的，對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對李敏德，他不敢隨便手，因為直覺對方在李未央心頭的分量，他不得不一力忍。現在李未央主要趕走那人，他求之不得。

“你開口，我沒有不答應的。”他微笑著，竟然想要握住的手。

李未央不聲地錯開了他的手，只以笑容示謝：“那麼，就多謝了。”

目瀲灩，波流轉，讓拓跋玉心頭震不已，可惜這樣的溫，這樣的麗，卻只是為了另外一個男子，拓跋玉心裡不由覺了一把刀那樣痛苦，臉上卻微笑道：“對了，安國公主那裡一直沒有什麼靜，顯然是相信了灰奴的說法，其實照我說，那些暗衛實在沒有留下的必要，不如除掉以絕後患。”

李未央喝了一口茶，道：“我留著他自然有我的用，你放心，不會耽誤大事的。”

“他們敢來刺殺你，就不能留下活口——”拓跋玉想到若不是李未央早有準備，此刻早已不能坐在此，不由眼底燃出火焰。

“我不是平安無事嗎？”

拓跋玉直勾勾地瞧著：“可是我會很擔心。”

涼亭裡，李未央和拓跋玉坐在一起，郎才貌，言笑晏晏，坐的又是那樣近，一對璧人的模樣，人看了心頭火起，可李敏德卻抑住怒火，走上去，微笑道：“七殿下怎麼會在此？”

“七殿下——”李未央剛剛說出幾個字，卻慢慢改口，道，“權起帶了點心過來，一起嘗嘗嗎？”

權起是拓跋玉的字，而且，在大曆一朝，只有彼此很親近，才會一個人的字，更何況，眼前這個人，還是大曆的七皇子，這世上敢這樣他的人，還真是沒幾個。可現在他卻出欣然的神，道：“三公子，一起品茶吧。”

李敏德面上帶著笑容，目卻是冰冷。

“七殿下，聽說朝王有意將聘婷郡主許給你，雖然因為皇後娘娘的喪事耽擱了，可聘婷郡主卻放出風聲，此生非你不嫁。你現在跑來向未央獻殷勤，怕是不太好。”

拓跋玉的面一沉，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迎娶聘婷郡主。”

李敏德俊的面容卻是帶著笑容，只是那笑容裡含了嘲諷：“哦？不可能嗎？朝王一月連登三次七皇子府，總不會只是單純拜訪吧。”

事實上，李敏德早已探得消息，朝王已經和拓跋玉暗中勾結到了一起，能讓朝王放棄中立站到拓跋玉一邊，除非是皇後之位。既然拓跋玉已經決定迎娶娉婷郡主了，現在跑到李未央面前來獻殷勤就實在有點讓人難以接。

拓跋玉的臉發生了一變化，他擔心李未央會介意。的份如今是他的姑母，怎麼也不可能為他的妻子，為了繼承大統，他必須迎娶一個份門第都與自己匹配的皇子妃。而聘婷郡主，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還是在猶豫。若是選擇迎娶聘婷郡主，他就失去了贏得李未央心的機會。但反過來說，若是想要得到李未央，就要先一步得到皇位，而朝王是現階段一個很有力的幫手。他表面上看是個閑散王爺，不管兵權，但卻是皇帝的表弟，當年還是幫助皇帝奪位的關鍵人，更是唯一一個活到今天的異姓王，想也知道朝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他肯上折子請求皇帝冊立太子，這事就功了一大半兒。可是朝王很難下手，權勢名利地位人他應有盡有，唯一的煩心事就是眼高於頂貌過人的聘婷郡主的婚事，這也是拓跋玉最好的下手方法。

從前的拓跋玉，絕對不屑拿自己的婚事做易，可是為了得到李未央，為了皇位，他如今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當自己的舉被李敏德悉，他覺得異常的難堪。但與此同時，還有一種的期待，他希李未央說點什麼，憤怒也好，嫉妒也好，一點點都好。

李未央卻是慢慢地笑道：“哦？真有這種事？聘婷郡主倒是一個不錯的對象，只是朝王不好相與。若是聘婷為正妃，你再想要娶其他的側妃，就會有不小的麻煩。”

拓跋玉和李敏德都是一愣。李敏德努力下心頭湧的戾氣，道：“既然七皇子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該避嫌才是。”

就在這時候，李未央聲道：“大局為重，我本來就不是在意名聲的人，想必權起也不會介意，是不是？”

拓跋玉一愣，李未央這樣說，分明是在告訴李敏德，並不在意拓跋玉要娶妻的事，甚至於，不在乎名分。的確，如果拓跋玉登基，那他會擁有很多的妃子，李未央作為太後義的份，絕對不能明目張膽地嫁給他。但前朝也有公主終不嫁卻有人的況，拓跋玉不能給李未央名分，卻可以給實實在在的權力和地位，甚至於超過所有人的榮寵。這一點，在座的三個人全都心裡明白。

拓跋玉心中有一瞬間的狂喜，在李敏德穿他和朝王的暗中往來之後，李未央卻說了一句類似於表白心跡的話，讓他心中燃起了希。也許李未央是在意他的，只不過的過於斂，沒能表達出來而已——然而，等他看清楚，李未央的眼神是看著李敏德的時候，他的心頭，一瞬間湧上無限的怒火。他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這是你真實的心意？”李敏德靜靜著李未央，見輕輕點頭，他慘然一笑。“那，我無話可說了。”他悄然轉，背影直而孤寂，腳下一個踉蹌，卻險些從臺階上摔下去。

李未央面微微一變，差點站起來，然而等醒悟過來，卻是依舊坐在那裡。

“你真是狠心，這樣對我，又這樣對他。”拓跋玉突然笑了起來，卻不知道是笑李敏德當局者迷看不出李未央的真實心意，還是在嘲笑自己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一心一意要得到李未央。

他今天已經徹底明白，李未央的心思在誰的上。這個人，冷無得很，若是不關心的人，哪怕你死在腳底下也不會多看一眼，不管你多，怎樣哀求，都會毫無反應，可是今天為了李敏德，竟然對自己表現出從未有過的親熱，甚至給出一種模棱兩可的暗示，若是他不知道**，只怕要高興得發狂，可是現在眼睜睜在這裡坐著，卻要看他們在對彼此演戲，對他拓跋玉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風聲呼呼而過，聽起來仿佛是誰嗚嗚的哭聲。李未央站起，道：“七殿下，請回吧。”說著，便毫不留地轉頭離去，甚至沒有意思要聽拓跋玉說什麼。

他低下頭，了手中的茶杯，突然笑不可抑，一旁的婢們看得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高貴清冷的七殿下突然怎麼瘋魔了，一個人到底在笑什麼，可就在此時，卻看到他砰地一聲碎了茶杯，手上變得跡斑斑，他卻渾然不覺，起拂袖而去。

這到底——是怎麼了？

李未央走到花園，卻突然被一個人拉住了手腕，一把拖旁邊的假山。趙月在一旁剛要手，卻被一把長劍抵住了脖子：“不要。”

趙月一驚，跺腳道：“大哥，你瘋了！”

“主子有話要對三小姐說，與你無關。”趙楠面難得冰冷地道。

“任何違背小姐意願的事我都要阻止，你快走開！”趙月不以為意地要推開他的劍尖，然而卻不意對方的長劍劃破了纖細的脖子：“大哥，你瘋了？！你居然對我手？！”

“趙月，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和使命，你我到這裡來，唯一的目的便是保護主子，你卻整天只知道跟在三小姐的邊，你忘記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嗎？”趙楠厲聲呵斥道，端方的面孔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趙月一愣，隨即道：“你和父親都是一樣的，總是告訴我，練武、練武、服從命令，可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工！你們讓我來保護主子，我來了。主子讓我保護小姐，我也一直盡心盡力。可是現在，我想要留在小姐的邊。因為這麼久以來，是第一個上說我只是個奴婢，背過去卻會為我向燕王討回公道的人，哪怕自己逆境，也要那六個護衛的人頭為我出氣。大哥，這一點你和父親都不會為我做的！”

這一回，到趙楠完全怔住，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這個什麼都聽他的小孩已經變了一個堅毅的，行事作風都很強，也許自己還不知道，的一舉一都在模仿著李未央。崇拜，憧憬心的強大，所以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這種神奇的力量已經超越了趙月對於任務的歸屬，為心中的神支柱了——趙楠覺得這樣的發展很糟糕，因為對於護衛來說，保護好主子是職責以，可趙月對李未央這樣崇拜，已經嚴重影響了他們的任務了。他剛要說什麼，趙月卻一把揮開了他的長劍：“大哥，我之所以不跟你手，是因為小姐沒有讓我這樣做。下次你再敢用長劍指著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趙楠眼神一暗，這孩子竟然是認真的，如果他要傷害李未央，恐怕會拔出長劍來攔在他的面前——李未央給吃了什麼藥，竟然能讓這樣死心塌地的，他難以理解。

李未央剛要掙，腕上卻是一，被一只冰涼的手鉗住。子一時不穩，踉蹌的被扯進了李敏德的懷中。有片刻留那溫暖，然而終於，悄悄隔開了他，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兩雙眼睛，不小心在了一起，卻是李未央先移開了眼睛。

李敏德上李未央的臉，一個多月以來，他從未曾經曆過如此銷魂噬骨的相思，明明近在咫尺，卻總是對他視而不見，他的心，空空落落，不管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也沒辦法舒緩他心頭的寥落寂寞。趙楠請求他立刻回國，可他卻渾不在意。因為，他的人在這裡，他不管去到哪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沒有勉強自己再做任何無意義的等待，他主來找，沒有想到，在他面前做出剛才的那一幕。

他是那樣的了解啊，本不是那種可以容忍男人三妻四妾的子，若真的喜歡拓跋玉，早已可以嫁給他，為何要選擇在他面前說那樣的話，這一切都是為了走他！這麼做，必定是有所顧慮，讓他怎麼還能忍得住心頭的躁！

“你到底，還要躲多久！”如同一把鈍刀子在心頭來來回回的割，從不曾說過的話，就這樣輕易的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你的戲演得很拙劣！”

李未央怔住了，原來的舉，拓跋玉知道，他，竟然也知道。是啊，他們都是世上難得的聰明人，怎麼會看不穿的把戲呢？

看著，李敏德心痛的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發誓要把捧在手心裡好好呵護，然而卻還是對他演戲，不肯放下包袱，是否，他真的做的太，以致如此不安，不敢相信他的。“未央，你真的能一輩子躲避嗎？”

李未央看著他，他的面容映在的眸裡，似乎有輕微的波。

李敏德，不，元烈，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就在剛才以為自己已經騙過他了，現在才知道，他狡猾地如同詭詐的狐貍，輕易穿了的心思。甚至於他還這樣霸道，不允許繼續逃避。想到這裡，李未央輕聲地問道：“敏德，你可以給我什麼呢？”

李敏德看著，慢慢道：“你想要什麼？”

李未央聲音的似漣漪的春水，卻帶著數不清的寒意：“我要天底下再也無人敢欺辱，我要實實在在的**，我要至高無上的權力，我要天底下最高的地位，你——能給我嗎？”

李敏德怔住，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半天不語，似要把刻自己的眼中，慢慢的，他的手上的臉頰，過，攏發間，忽然用力，幾乎是惡狠狠的啃噬了過去。李未央呼吸一窒，不由張開，齒相依時，他的吻的帶上了一惡狠狠的味道。一時的混，竟然忘記了拒絕。他長驅直，毫不退，狂野地索求，迷地挑逗，充滿了意綿綿的糾纏。

良久，他突然松開了，揚起畔，自信地道：“這有何難？只要你想，我就為你去奪、去搶，不惜一切代價，我也要送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