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的表變得茫然，蒙上塵的心吊了起來，一下一下，搖擺不定。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什麼都不知道，所說的那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看著，清冷的眸子，潔白的面孔，無一不是他夢中心心念念，他著，他一直告訴自己是為了而努力，現在他的一切卻被全盤否定了，不可思議，仿佛夢在瞬間崩塌了。為什麼，他一直是那麼那麼的啊！他向前走了一步，李未央突然聞到他的上，有一種沁人心脾的香味。

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他卻繼續踏前一步，幾乎半擁著，用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態，將輕在桌子之上，他上那濃烈的香氣隨著他的靠近，變得越發濃鬱，李未央蹙眉：“拓跋玉，你這是做什麼？”

拓跋玉的語氣很清淡：“你說的那些話，無非是讓我放手。讓你去和那人雙宿雙棲，對不對？”

李未央張了張口，想要否認，可是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卻讓覺得莫名的不舒服，向外看了一眼，下意識地要張口。拓跋玉卻笑了笑，道：“你在找你那個婢嗎？剛才我想法子，調開了——”

李未央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拓跋玉，我一直覺得你是正人君子，雖然你和拓跋真一樣爭奪皇位，可你一直是有底線的，不是嗎？這種齷齪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嗎？”

拓跋玉慢慢地笑了，眼睛裡卻有一點淚，那樣的悲傷，力氣卻很大，不容掙：“未央，我為什麼會變今天這樣呢？從前，我不肯爭奪皇位，拓跋真卻視我為勁敵；我手下留，太子和皇後迫死我的母妃；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是你告訴我，要狠心，要爭奪，要不顧一切，現在我拋棄了自己的良心，拋棄了自己的本，你卻不要我了，為什麼？因為你剛才所說的，我不肯放棄皇位？還是你覺得我是為了跟母妃賭氣才更加你？不，或許這些都是真的，但我對你的，卻也是真的。可你不接我，原因卻是你喜歡上了別人，你喜歡那個人——”

他萬千努力換來的不過是的無無義——在此之前，他覺得李未央多是對他有的，可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利用他，利用他的份、他的野心為的工！

李未央，你太聰明，聰明到連我的心都要算計，可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痛！

你利用我對付蔣家，對付拓跋真，我都知道，但我一直故作不知，甘心願被你利用，只求你對我能有一一毫的回應，可你沒有！既然如此，我也不會放你離開，哪怕得到你、占有你只能得到你的憎恨也無所謂，換不到濃烈的，不如變永不磨滅的恨！我要在你的心中永遠最重，超越李敏德！

李未央想要推開他，他卻加大了力，原本一直溫無波的雙眼瞬間變地淩厲，“我知道你謹慎小心，如果藥下在酒水食之中，你一定會發現，可若是帶在我自己上呢？你一直防備的人是你父親，你生怕他會賣了你，卻沒想到我會卑劣到對你下藥，是不是？在你心裡，我一直不是這種人，對不對？可，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的卑劣的事。”他的嗓音略顯嘶啞，卻帶著一低迷的曖昧，在耳邊輕聲回旋。

李未央冷冷地著他，是，利用他，可說得明明白白，各取所需而已，現在他卻用這樣的害者面孔來責怪？豈不是太可笑了嗎？他難道不曾得到好，難道不曾暗自竊喜——

他的手，已經向了的結，李未央倒也並不掙紮，只那麼定定立著，黑眸如冰似雪，明明映出了他的倒影，卻又好似什麼也沒有瞧見，輕聲道：“住手吧，我不想你太難看。”

拓跋玉不理解所說話的意思，然而，李未央卻突然推開了他，他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倒坐在地上，不小心勾到旁邊的酒佳肴，嘩啦啦地灑了一地，甚至沾染了他的袖。

李未央慢慢地道：“娉婷郡主，你應該將你家的殿下好好扶回去，他喝醉了。”

簾子掀開，娉婷郡主站在門外，的目和拓跋玉對視，莫名就帶了一抖。隨後，快步走過來想要攙扶拓跋玉，卻被他一把揮開：“滾！”

拓跋玉來之前，已經事先服下了解藥，所以才能抵麻骨散的香氣，可偏偏娉婷郡主換了藥，還送去了給李未央，這顯然變了一出鬧劇。拓跋玉實在難以想象，娉婷郡主哪裡來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和李未央聯手對付他！

娉婷郡主麗的臉上，流滿了淚水：“殿下，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拓跋玉剛才揮開的時候，手不小心落到了碎瓷片之上，被割得鮮淋漓。可他卻死死地盯著，那一雙眼睛原本如同月清輝一般皎潔又幽靜，可是此刻卻充滿了恨意，而那恨意，全都是沖著娉婷郡主而去的。

娉婷這樣做，完全是擔心拓跋玉會到傷害，若是他真的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李未央是不會原諒他的，若是事鬧大了，只會危害拓跋玉的聲名，明明，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的一切毀於一旦嗎？所以，才會買通婢，換了他的藥——真的沒有一的私心，若是拓跋玉喜歡這世上任何一個其他的子，都可以忍痛讓他娶回來，甚至可以讓出這個位置。可李未央本不曾喜歡過他，這樣的勉強只會讓事變得更糟！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會引來他的怨恨，可真的面對這樣的眼神，還是心痛得抬不起頭來。

李未央看了這兩人一眼，不由搖了搖頭，向門外走去，簾子掀起的瞬間，拓跋玉看著李未央的背影，突然大笑出聲：“未央，你終究有一天，會是我的！縱然你可以拒絕我，想一想你的母親，你的弟弟，他們可以拒絕嗎？”

這是威脅，毫不掩飾。

李未央勾起畔，說什麼難自拔，不一樣是仗勢欺人、為所為？！

若不夠強，只有被人欺淩，被人脅迫的份兒。

李未央回過頭著拓跋玉，那是一種全然陌生，冷到決絕的眼神：“殿下，咱們的盟約，到此已經一刀兩斷，我也不會再是你的朋友！”

拓跋玉愣住——要徹底與他決裂，與他分道揚鑣？！他忍不住要站起來，然而卻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娉婷含著眼淚要來攙扶，卻是不敢。

“拓跋玉，你最好記住——”李未央冷冷地進了他的眼睛，“我不喜歡威脅。還有，那個位置看起來離你很近，可你一輩子也坐不上去。要是不信，咱們打個賭？”

說著，微微一笑，轉離去。

拓跋玉握了拳頭，李未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屈服！總有一天，我會坐上那個位置！

李未央出了門，才看見趙月滿面焦急的模樣急匆匆趕來，笑了笑，道：“不必說了，我都知道。”

趙月上上下下看著李未央，關切道：“小姐，那你沒事吧。”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們走吧。”

“不等老爺了嗎？”趙月有一些吃驚。

“他？現在應該是醉得厲害，不過，明天早上，他就會醒了。”李未央冷笑了一聲，上了馬車。

第二日一早，李蕭然在殿前看見拓跋玉，想要上前打招呼，然而拓跋玉卻被一群大臣親親熱熱地圍著，他本不上，想到昨天的失敗，他心頭一陣焦慮。此次上朝，皇帝召集在京員一個不落的到場，這必定是要宣布太子人選了！

若是拓跋玉今天就做了太子，將來怕是更難討好！未央這個死丫頭，真是事不足敗事有餘！他這樣想著，看著拓跋玉面上有竹的笑容，不對李未央更加惱怒。若非一個月前老夫人已經帶著談氏敏之回鄉省親，他一定會著老夫人好好管管那丫頭！

龍椅之上，皇帝威嚴端坐。行過君臣大禮後，朝王微笑著上前，道：“陛下，如今儲君之位一直空懸，恐怕會搖國本，應當盡早確立太子人選才是！”他是拓跋玉的嶽父，當然是希皇帝盡快冊封，及早昭告天下，這樣，他的寶貝兒也就變太子妃了。

皇帝看了一眼拓跋玉，他的面上十分恭敬，態度不驕不躁，不卑不，可是卻藏不住眼底的篤定，皇帝心頭冷笑，慢慢開口說道：“朕也早有此意了，宣旨。”

滿朝文武全部跪下聽旨，一時聲勢浩。司禮太監捧出一卷聖旨，拓跋玉看在眼裡，出一笑容，未央，看見了嗎，我馬上就是太子了，你可以拒絕我，可以抗拒皇命和天意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時登基，至今已過數十春秋，可上蒼。惜年事漸高，於國事，有心無力，恐不多時。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亦念國中良嗣、俊才輩出，固特立儲君，以固國本。皇八子拓跋聰，俊秀篤學，穎才備，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今冊封拓跋聰為太子，諸親王、大臣佐之，以固朝綱。另封輔國公姬康，並加封太子師一職，全力輔佐太子，欽此！”

眾人完全都呆住了，看著一向並不起眼的八皇子，還有那素來在朝中沉默寡言的妃的兄長姬康，兩人越眾而出，微笑著叩謝聖旨，人們還在巨大的震驚之中，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靜。

朝王和李蕭然聽到皇八子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呆住，等聽到最後，甚至連都合不上了。而拓跋玉，整個人都驚駭地跪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起，父皇竟然會把皇位傳給一直並不出眾的八皇子，他的皇弟！看著拓跋聰謝恩，看著皇帝的臉上出慈父的笑容，拓跋玉整個人如遭雷擊，本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為什麼？怎麼會！這到底是——

電火石之間，他明白了一切。皇帝一直眼睜睜看著他們彼此爭鬥，他自己卻不斷從中收回權力，從那二十萬兵權，到軍直接調度的權力，甚至還包括蔣國公手中的五十萬大軍！一切都是在演戲！這些年來，皇帝一直寵自己，給自己希，讓自己以為深得隆恩，讓太子和拓跋真充滿妒恨，可事實上呢，皇帝是喜歡自己，可他更喜歡的人是八皇弟！所以，他眼睜睜看著他們這些人互相廝殺，甚至故意將那二十萬軍隊送給自己，挑一切的瘋狂爭鬥，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八皇弟卻從來都不參與，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偽裝一個弱小的皇子，安靜地看著！

他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年時候的一個景，那時候，他曾經看見父皇抱著妃，坐在涼亭上，周圍沒有一個宮，他們在說話，妃了父皇的名諱，這個記憶很模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清晰地浮現了出來。他終於明白，在妃娘娘被人**之後，父皇為什麼突然冷落了，他終於了解，為什麼宮中風雲變幻，妃娘娘卻永遠屹立不倒。因為陛下最心的人，就是妃！而他最希登上皇位的兒子，就是拓跋聰！可笑，他們這些人拼了命去爭搶，不過是在為拓跋聰登基做好準備！之前父皇留著拓跋真不殺，是要用盡他最後的一點價值，若是真有意傳位與他，又怎會讓自己擔下這**手足的罵名。

他的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而他的八皇弟，從頭到尾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默默地學習著帝王之道，為君之道！皇帝自己是靠著殺出一條路登上皇位，到了他的繼承人，卻是百般呵護，萬般保護！一切種種早有預示，不過自己太過心急太過愚蠢，忽略了就在眼前的**！哈，哈哈，太可笑了，簡直是——太可笑了！拓跋玉子一晃，幾昏倒，嗓子裡湧上一腔腥味，咬牙死命忍住，才沒有當場噴出來。

原本混的頭腦之中，突然想起了李未央昨日的話。

說，他雖然離那個位置很近了，可惜永遠也坐不上！

原來，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棋子，只不過下棋的人，是皇帝！

不，應該說，他以為拉攏了妃，現在看來，李未央真正的盟友，是皇帝——

眾人上前去恭賀拓跋聰，不管是多麼驚訝，他們都必須接這個事實。因為，拓跋玉沒有了聖眷，手上只有羅國公府的那二十萬人，而八皇子的胞妹九公主馬上就要下嫁羅國公府，羅國公會不會願謀逆也要支持拓跋玉呢？這絕對不可能——所以，這場奪嫡之戰，勝負已分，拓跋玉頃刻之間從權力的巔峰跌落在地，而且輸得徹徹底底，再無翻的餘地！

世態炎涼，人冷暖，方才還在結討好他的員，全都一擁而上去討好新任太子！而人群之中，拓跋聰面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然而那銳利的眉眼，卻與皇帝如出一轍。

拓跋玉心頭恨到了極點，他恨皇帝，也恨李未央，更恨的人是他自己，想要強自按捺，然而卻眼前發黑，搖搖墜，李未央啊李未央，原來，你對我的報複在這裡等著，不費一一毫的力氣就讓我品嘗到了從雲端跌落地獄的滋味，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啊！你真是，好狠的心腸！

“殿下，你應該上去恭賀八皇子，不，是太子！”朝王畢竟老謀深算，八皇子剛剛登上太子的位置，將來還有機會，不必那麼著急。然而他提醒拓跋玉的時候，卻見他的面極度青白，可怕至極，連忙道：“殿下？！”

拓跋玉一口鮮終於噴了出來，朝王驚愕到了極點，然而拓跋玉捂著口，突然狂笑起來——

馬車之上，李未央遙遙看著京都的方向，歎了一口氣。並不希拓跋玉難堪，雖然從來都知道皇帝的心思。從前，拓跋真在除掉了太子和拓跋玉之後，同樣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但他卻選擇連八皇子一同除掉，這是因為他的心足夠冷酷，從來沒有到來自於皇帝的父，所以他毫不在意，可以在皇帝冊立太子之前，謀劃著除去了羽翼未的八皇子。可是拓跋玉不會，他太清高，太驕傲，這樣的個，和皇帝的刻意培養有著千萬縷的關系。他跟拓跋真最大的不同在於，他經不起那麼多的失敗，也不起那麼多的欺騙，尤其是來自於皇帝——他最敬重的父親，他以為真心疼他的人。

就像萬千寵在一的蓮妃也一定想不到，不過是皇帝用來保護妃的靶子而已，和從前那些消失的寵妃一樣。這世上，每一個人都在拼命保護自己心的人，只不過，拓跋玉想不到，他並不是那個被保護、被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