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澄完完全全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元烈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靈塔是什麼地方，他竟然也敢手，這計策實在是太冒險了。

李未央見他目之中似有無限驚訝，口氣清淡地道：“縱然臨安公主今日若不放這把火，我也會想辦法讓靈塔著火的。”

郭澄醒悟過來：“莫非你還安排了人手？不，難道說在臨安公主邊，你也安排了人嗎？”他很快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

李未央微笑著點點頭道：“臨安公主府的護衛之中本來就有元烈安排的人，在關鍵時刻，自然會起到作用，縱然臨安公主沒有下那放火的命令，我也會想方設法讓手的。”

郭澄搖頭歎息道：“我明白了，敢你是挖了個大坑給跳，還跳得興高采烈，唉，堂堂一國公主，居然死得這麼不面，也是可惜了。”他沒有看到這場景，當時臨安公主被人活生生的撕裂，連肚腸都已經滾了出來，縱然是那些對深惡痛絕的人也不敢看下去。郭澄眼複雜地看了元烈一眼，說不清是欽佩還是歎道：“那些百姓，是你煽的麼？”

元烈不冷笑道：“說什麼煽不煽？這些年來臨安公主做的壞事還嗎，百姓之中恨的人本就很多，事到臨頭，只要找幾個人，在百姓之中呼告幾聲，自然一呼百應，到時候誰還管份，公主也好，皇後也罷，就是滿天神佛也救不了。”誰都知道，百姓們一旦憤怒起來，那可是不管不顧的，臨安公主這些年來的確是做了不惡事，風評也不好，這一次，竟然還做出了燒毀靈塔的舉。要知道，這靈塔在百姓心中可是無比的神聖，那種場景，恐怕就連皇帝在場，都沒有辦法遏制人們心中洪水一般的憤怒吧。

郭澄心中不有一慨，他著眼前的兩個人，也不產生了一種敬畏的覺，最終，他只是看向元烈道：“天不早了，你還是趕回去吧，我會送嘉兒回的院子。”

元烈著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我明日再來看你。”說著，他上了馬，帶著一群護衛飛快地打馬離去。

郭澄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慨道：“此人年紀如此之輕，便有這等膽識，當真是天縱奇才，假以時日，必大。我看，出主意的人是你，實施的是他，這主意本就大膽，實施的人就更是毒辣，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的一對。”

李未央悠然地道：“三哥，便是我不手，郭家也遲早會對臨安公主手的，只不過你們的手段不適宜用來對付皇室公主，因為不管你們怎麼做，都會留下把柄，與其讓你們來，不如我自己手，幹脆利落，不留後患。”

郭澄不點頭，他明白李未央的意思，臨安公主若是死在郭家人的手裡，不管他們用什麼樣的手段來遮掩，外人都會懷疑。因為臨安公主和郭家是有宿怨的，尤其是在不久前，臨安公主誣陷郭敦的那一件事，早已經人盡皆知。臨安公主若是死得不明不白，這盆汙水一定會被潑到郭家人上，他們是無法獨善其的。如今李未央的主意可就大不一樣了，臨安公主是自己放火燒了靈塔，這本就是大罪，絕非裴皇後說幾句話，皇帝就會饒恕。縱然皇帝不管，宗室們也絕對不會原諒對佛祖不敬的人，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一樣。再加上，臨安公主是因為放火而惹惱了百姓，被百姓活生生的撕裂了。縱然裴皇後再憤怒，還能一個一個的去找那些人，殺了他們嗎？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當時在場的有數千人，誰知道撕裂了臨安公主的有哪些？又有誰知道那些人去了什麼地方？不過是一窩蜂的民而已。怎麼看來，臨安公主都死得轟轟烈烈，而且，是讓裴皇後都無話可說的死法，實在是高明之極。

李未央了郭澄一眼道：“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去想臨安了，還是想想待會怎麼去向母親解釋，咱們究竟去了哪兒的好。”

郭澄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著李未央，用一種幾乎夢囈般的聲音道：“是啊，該怎麼解釋呢？我現在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一清淺的笑容綻放在李未央素白的面孔之上，映得眉目如畫，更帶了一種極致的，卻又呈現出一種淡然：“你幹脆就說，我是為了和旭王元烈幽會才特意把你甩開的，這樣一來，母親也就不好問得更深了。”

郭澄想笑，卻又笑不起來，大概是他這一天到的震驚太多，本就沒有辦法釋懷吧。

李未央卻已經不再理會，知道，對方消化這個消息還需要一點時間，便對一旁的趙月說：“咱們回去吧，你上的跡，也該清洗幹淨了。”

趙月微笑，這就是剛才為什麼沒有在雍文太子面前出現的理由，經過剛才的一番廝殺，趙月的上滿滿都是別人的跡，若是讓雍文太子看見，一定會大做文章。此刻，上披了李未央的鬥篷，快速跟在後，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郭澄還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邊浮起了幾許嘲諷：“這丫頭，連我都蒙在鼓子裡，真是厲害得很。”旁邊，突然響起一陣輕笑，一陣風來，吹起了那年輕公子的袍，他從暗走了出來。郭澄的目落在他的上：“五弟，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郭導微微一笑道：“郭家的作風太過明磊落，不適宜對付裴皇後和臨安公主此等狡詐之輩，嘉兒替我們做了，又有什麼不好呢，三哥又何必總是憂心忡忡。”

宮門已經下了鑰。雍文太子想要宮，一樣要層層的通報。最終他終於來到了裴皇後的宮門口，一路快步向前。這時，門口宮攔住了他，“殿下，娘娘正在休息，請您稍候片刻……”話還沒說完，說話的宮就被太子踢倒在地，他快步而，後一列宮太監戰戰兢兢的跟著，到了門口，他們便自停下了。

裴皇後此刻已經坐在了大殿之上，冷眼瞧著自己的兒子，冷笑一聲，森森地道：“有出息了？長膽子了？這麼晚了，突如其來的進宮。連通報一聲都來不及嗎？你可還顧及你太子的名聲？”

雍文太子知道裴皇後說的沒有錯，這是後宮，不是太子的府邸。無論在什麼時候，他要宮都要經過層層的通報，而今天他卻是因為一時惱怒，打傷了一個宮門口的將領，才沖進了宮來。他沒有想到，消息這麼快傳到了裴皇後的耳中，不一怔，卻看到裴皇後手中的茶杯用力地往桌上一擲，那茶蓋出長長的弧度，一下子就在地上摔碎了。

裴後之威頓時震懾住了太子，一時之間，他沒有說話，整個大殿裡，靜得只有呼吸聲此起彼伏，半晌後，裴後緩緩地起，冷冷地道：“你可知錯了嗎？”

太子低下頭道：“母後你可知道，臨安死了嗎？死在靈塔前，是被那群百姓活生生撕裂了的，母後……”

他的話還沒說完，裴後手上的一本奏章就砸到他的臉上。太子一愣，隨即他緩緩低下頭，默默地將那奏章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卻是一怔。

裴後冷聲地道：“你可知道這奏章上說了什麼？齊國公參了你的得力心腹吏部尚書田同修一本。說他貪汙了五千兩黃金，一筆筆一條條，奏章上寫的清清楚楚，你有什麼話說？”

雍文太子卻渾然顧不得這個，摔了那奏章怒道：“母後，我是要你向你說臨安死了，你難道聽不見嗎？”他的聲音已然帶了一悲愴。

裴後卻是不為所，一雙眸子冷若冰霜，道：“吏部這幾年來不知道出了多子，田同修手底下那些晉級的人全部都是他的門生，三年前這田同修奉旨修建河堤，所費者巨，一切銀兩都是他一手包辦，原本只需花二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辦的事，他足足花費了五十萬兩，事後還殺了想要告發他的督工，這樣的膽大妄為，你竟然也敢收為己用？！”

太子本不想聽裴後提什麼田同修的事，他以頭磕地，淚流滿地地道：“母後，臨安死了，你的兒死了，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裴皇後瞇起了細長的眼，冷冷地道：“你那心腹田同修弄權貪汙，是真正的賄貪贓，政禍國。你把他扶到這位置上，不過五年，他便已經如此。若長此以往，如何了得，此蠹蟲不除，所有人都會以為那些銀兩落了你太子的腰包。縱然你真的收了錢，也要做的幹脆利落，要麼不做，要麼就要抵死不認，永除後患！”

太子不敢置信地看著裴後，像是突然憤怒了起來，他猛地站起，厲聲道：“母後！你為什麼對臨安的死無於衷？是被那郭嘉害死的，被生生的了圈套之中。你可知道有多慘，連腸子都被那些人踩出來了！的頭上還一直戴著你給送的那簪子。母後，你看一眼吧。”說著，他將簪子甩在了裴後的腳下。

裴後表晴不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沒有什麼好看的。你可知道，那田同修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齊國公在奏章之中說，他做一件袍子，就得耗費三十二位工，用整整半年的時間來制作，上面的金可都是用真金熔煉，不知耗費多時才能煉制而。他吃一道菜，也要用到名貴的藥材數十種，這樣的人若是繼續留在你太子的邊，只會敗壞你的名聲，你可想好怎麼做了嗎？”

“夠了！”太子沉下了臉。

可是裴皇後卻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他的憤怒，沒有聽到他的心聲，只是略含了兩分輕蔑，冷冷地道：“當務之急不是殺了田同修，而是你要立刻上一道奏章，向你的父皇請罪，讓他原諒你錯誤地舉薦了人才。至於這道奏章嘛……”裴皇後的目落到了那地上的奏章之上，目變得越發冷峻，“這不過是齊國公在給你一個下馬威，你也想一想，要如何回敬才好。”

太子已經不淚流滿面，他的聲音帶了無限的抖，他本以為自己今天帶來臨安的死訊，裴後縱然不憤怒萬分，也會有所容，可他看見了什麼？裴後的眼中沒有一的，面上更無一的悲痛，聽到臨安死去的消息，卻是毫無知覺一般，只關心著朝政，只關心著齊國公府的進攻。

他不敢置信：“為什麼，臨安是你的兒，是你的親生骨！從前說過你對忽視，你不在意。我以為不過是不懂事，我以為母後不過是斂而已，可現在我才明白，你本就沒有！你不在意臨安，也不在意我，甚至於你也不在意安國，你在意的只是你的權位，你在意的只是你的份！”

雍文太子說完這一句，卻看裴皇後目變得酷寒，這一瞬間，麗的容上裂開了一笑，“接著說！你給我接著說下去！”

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如墜冰窟，裴皇後邊的宮無不低著腦袋，驚恐萬分。

太子一句話也沒有說，那模樣像是憤怒到了極點，說不出任何的一句話。

裴皇後冷笑道：“怎麼不說話了？啞了嗎？我養大你們，這麼多年來，心地栽培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嗎？臨安不顧我的旨意，擅自行，是在我，我替報仇！而你，你也敢到我面前來囂！”說到氣惱之，裴後突然狠狠給了雍文太子一個耳，雍文太子半張臉都被打偏了過去，額頭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裴皇後厲聲地道：“若是你和臨安一樣的糊塗，一樣的不住自己的憤怒，那麼很快你就要下去陪了。若是我的兒這麼的沒有用，留你們幹什麼呢？”

太子一怔，只覺得呼吸急促，仿佛有泰山一般的力撲面而來，下意識地便跪下了。大殿之其他的宮太監對視一眼，也齊齊地跪倒在地，渾瑟瑟發抖，他們過於畏懼裴皇後，以至於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雍文太子早已被裴後的氣勢得抬不起頭來。抬起頭，表凝重，緩緩地道：“母後息怒，是我錯了。”

裴皇後眼中宛如秋日寒江，全無一可以分辨的緒，卻又著冰冷之意，冷笑一聲，道：“你沒有錯，臨安也沒有錯。你們只想著自己，卻不想想我，不想想當今的朝政，不想想裴家花了多的力氣才培養出你這麼一個太子，不想想你後有多的人嘔心瀝。那李未央不過是塊石頭，可你們這些瓷一個接一個，飛蛾撲火的一般，去砸向那石頭，自然會碎骨。這一點，我早已經跟你們說過，可沒有人聽我的。臨安落到這個下場，你是來指責我不！”

太子深深低下頭去，面目之上湧現出無限的悲傷，“我無論如何也不敢指責母後。”他短短的幾句話在大廳之久久的回響。

裴皇後冷冷地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沒有毫的溫。只是淡漠地道：“李未央擅長的是人心詭詐之，本就上不得臺面。臨安不自量力，班門弄斧不說，還想用對方最擅長的本事去對付，自然沒有什麼好結果。”

雍文太子一愣，卻有些不明白。他看著裴皇後道：“母後，難道你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皇妹慘死嗎？你不知道，那場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不是沖，只不過我實在沒有辦法忍，皇妹死得太慘了。”雍文太子深裴後多年教導，絕非沖的人，他還從來不曾如此失去冷靜過……

裴皇後的目冷得幾乎能掐出水來，道：“想要手卻不了解對方的本事，這才是臨安落敗的原因。李未央此人雖然外表平和，心卻是冷酷無。觀其為人為人行事，實在是毫無顧忌。每每奇謀詭斷，出人意料，而且思維縝，果決狠辣，擅長險中取勝。臨安與幾度鋒，都吃了不的虧。偏偏還如此的不自量力，非要往別人刀鋒之上去撞。我不是不惱怒的死，只是在沒有清楚對方的肋之前，還是要等。”

雍文太子咬了牙關，看著裴皇後，“等？母後，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裴皇後淡淡一笑，語氣冷漠道：“原本郭家雖然勢力龐大，但是憑著我多年的經營，還是有七勝算的。可是如今出了一個郭嘉，莫名其妙把旭王元烈拉到了郭家的邊。這元烈上能討好你的父皇，下又擅長謀劃之道，從不拘泥形式，只為達到目的，行事作風難以揣測，既非小人，也非君子，實在是難以對付。這樣的人，本就該十分警惕。如今陛下邊的郭惠妃，陳貴妃，皇宮中郭家安排的那些釘子，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人在你邊，再者郭家人總是會擺出一副輔佐社稷的姿態，讓別人尊敬他們，不戒備他們，表面上表現得十分厚道，實則暗藏禍心。如今他們已經擺明了反對你，要推翻你，你還不能心生警惕嗎？貿貿然去那郭嘉，是什麼下場？臨安變得這樣，你這個皇兄不要負責任嗎？為什麼不在事發生之前就勸說？從前你所學的不過是濟世安民，兵法陣列之道，要學的還多著呢。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時機未到，不可以輕舉妄。”

雍文太子著自己的母親，終於忍不住地，“我不明白，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

裴皇後著他，微微一笑道：“最好的時機麼，一則是找到敵人的肋，二則就是將敵人的整力量一一分化，你明白了嗎？”

“一一肋？分化？這就是說……”雍文太子目之中閃過一亮，他突然明白了什麼，道：“我明白了。母後，我一定會找到這樣的機會，你放心吧。”

裴皇後淡淡地一笑，卻是不置可否，找到李未央的肋，並且分化敵人的力量，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十分的困難。李未央心思狡詐，要徹底消滅，唯一的法子便是攻心，從心理上徹底摧垮，而對付郭家、元烈、元英的陣營，突破口也還是在那子的上。

“李未央，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啊。”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悠悠的散開，一陣風吹來，吹得大殿的燭火搖了幾搖，影裡裴後的面孔絕豔傾城，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