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抿一笑，語氣卻十分的森然：“再堅韌的個，也一定會有弱點的。”

元烈瞧著，神多了三分有趣道：“哦，你這麼有把握嗎？”

月之下，元烈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絢爛，人目眩神迷。李未央笑盈盈地道：“既然敢手，我自然是有萬全的把握。”說著遞給了元烈一封書簡，低聲地道：“照這上面的步驟去做，我保證，他什麼都會說的。”

元烈接過那書簡，輕輕一掂，就知道裡面只是輕飄飄的一張紙，不由開口道：“我也很好奇，今天你是怎麼手呢？難道你是在敬酒的酒杯裡頭做了手腳？我瞧那裴徽剛開始出來的時候，神可是有些不對啊。”

李未央淡淡地道：“不錯，剛才在那裴徽出來之前，那裴帆已經搶先進去，想必是設法讓裴徽恢複了正常。事實上，我真正下手的地方在崔府的公子上，他上素來喜歡佩戴焚清香的香囊，這種香氣一旦遇到夜來香的花就會讓人產生劇烈的幻覺——”

元烈一聽，面出了幾分驚訝道：“崔世運？”

李未央點了點頭，面上卻含了一微薄的冷笑道：“不錯，就是那位崔公子，若真是有什麼紕，要負責的也是崔家而不是我們郭府。敢這世上只有裴弼會借刀殺人？我就不行嗎？”

元烈驚訝地看著：“那……夜來香的花又是在哪裡？”

“這個麼，就要多謝壽春公主的配合了。”李未央說著，笑容變得更深了。元烈是個極為聰明的人，立刻會意，輕聲道：“原來如此。”

當然，此事若非有壽春公主的配合，豈會如此簡單呢？只不過，壽春公主不是要幫助李未央，而是因為心儀的對象是那個無故落敗的戰秋罷了。的心思，恐怕連皇帝都看出來了，否則他又怎麼會讓戰秋局，李未央不過是請惠妃在公主面前歎一下人生無常，青春易逝，說一句可惜，道一句憐，一切自然水到渠……不過這也要多虧了壽春公主雖然忌憚裴後，卻也深皇帝寵，若非如此，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奉違的舉的。

凡是有幾分相像過去那個人的，皇帝都會不假思索給予憐，這就是一種奇妙的移作用，而壽春公主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自己爭取人生幸福罷了。

元烈輕輕一笑，轉上了馬，向李未央揮了揮手道：“放心吧。”月之下，他笑容更深，面容清俊，讓李未央也不有片刻的恍了神。等回到馬車上，迎面卻上郭夫人訝異的面孔。

李未央輕輕地一笑道：“母親，你不要怪我，我是在為五哥報仇呢。”

郭夫人自然明白的意思，只是有些擔心道：“我只是怕太子會想方設法幫裴徽翻供。”

李未央面容上帶了三分嘲諷：“母親你放心吧，我保證那裴徽會自認罪的。”

郭夫人聽到這裡，不免覺得十分奇怪，真是想不明白李未央究竟會怎麼做，才能讓裴徽這樣一個人主認罪呢？可是不管怎麼追問，李未央卻只是神地搖了搖頭，不肯輕易。

那京兆尹帶回了裴徽，心頭正在惴惴，卻突然聽聞有人來報：“太子常侍要見大人。”

京兆尹心頭一驚，連忙道：“快，快請進來。”

太子常侍名阮蕭山，是一個量高挑，形容清俊的文，他快步走進了書房，隨即向京兆尹一拱手道：“華大人。”

京兆尹華誠連忙迎上去道：“阮大人，有失遠迎，快請坐吧。”

太子常侍微微一笑道：“我今天的來意，想必華大人十分清楚，太子的意思嘛……”他的話沒有說完，京兆尹已經連聲道：“太子的意思，下自然是知曉的，這件事在下一定秉公辦理，絕不會偏袒壽春公主。”他說這句話其實是有深意的，不偏袒壽春公主，那就是要偏袒裴徽了，偏袒裴家等於是偏袒太子。

太子常侍點頭道：“華大人果然是個聰明人，這些禮是太子的小小心意，請你收下。”說著他一揮手，門口已經抬來了兩個沉甸甸的大箱子，那京兆尹看得心頭一驚，立刻道：“太子殿下意，下心領，但是這東西，下是實在不敢收的。”

太子常侍輕輕地一笑道：“華大人不必多禮，這只是太子的一點小小心意，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不過是華大人最喜歡的古籍罷了，本不值錢。便是外人瞧見，也不會說華大人收賄賂的。裴公子在獄中還請大人多多關照才是，莫讓他了什麼苦楚。”

京兆尹連忙道：“是是是，下曉得。”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子常侍，京兆尹卻發了愁，可是如今正是風尖浪口，他怎麼做都是錯啊，不管是皇室還是裴家，他都得罪不起，眼前還多了一個太子，這可他怎麼辦？所以他在書房裡坐了半宿，都是沒敢合眼。就在此時，他突然聽見門外有人輕聲笑道：“京兆尹大人可真是左右逢源，收下太子殿下的禮，回頭還不知道裴家要如何謝你呢。”

門外一個年輕的華公子，慢慢地走了進來，那一張俊臉之上，眸子熠熠閃，一瞬間仿佛帶進了外面明亮的月。京兆尹陡然一驚，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失聲道：“旭王殿下！”

旭王元烈看了看那兩個紅漆木的大箱子，卻是微微一笑，徑直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了，語調悠閑地道：“太子是讓你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依我看，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京兆尹看旭王沒有追究箱子的事，老臉通紅地問道：“請恕下愚昧，不知旭王殿下是什麼意思？”

元烈的目十分清冷，卻又帶了三分嘲諷：“壽春公主乃是陛下，如今已經回宮，必定會在陛下跟前狠狠的告那裴徽一狀。嘖嘖，可憐那小脖子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若是咱們晚來半步，說不定就要香消玉殞了。這婚事眼瞧著是進行不下去了，你若是私縱了裴徽，想也知道陛下對你會產生什麼樣的看法。”

京兆尹一驚，冷汗打了背脊，勉強鎮定心神道：“殿下不要拿我尋開心，這件事的確還有很多的蹊蹺，說不定仔細審問，這裴徽公子真的是冤枉的呢？”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查看元烈的神，這件事和旭王又有何幹？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可是還沒得他繼續追問下去，就看見元烈從袖子中丟下一個件道：“太子殿下有這麼多古書相送，我就用這個東西來換大人的忠心吧。”

京兆尹目停在了那丟在桌子上的件之上，隨後將信將疑地取來一瞧，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立刻就傻了。旭王元烈拿出來的這個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京兆尹在十日之前和人打馬吊的時候藏起的一張牌，京兆尹心頭這一個震驚啊，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藏起來的牌，竟然會落到了旭王元烈的手上，他記得自己明明將牌帶了回來，可是走到府門那牌卻是不見了……他苦笑道：“看來殿下是一直指派人盯著我，這小位還真是坐不穩啊。”

元烈笑容很溫和：“京兆尹職責重大，我自然要替陛下盯著啊。”

京兆尹渾一個戰栗，盯著眼前的旭王，幾乎嚇得說不出話來，想到旭王和陛下之間甚篤的傳聞，難道旭王元烈是奉天子的旨意監視他？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旭王饒命，旭王饒命！今天這些東西，是太子常侍非要留在我府上，絕非是我故意要收下！您放心，我一定會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的！”

元烈輕輕一笑道：“我可不知道這陛下是什麼意思。”

京兆尹已經是汗如雨下，他想起陛下在暴怒之時那殺人不眨眼的勁頭，可比太子要狠辣的多了，他畢竟在朝為多年，對於人和事也有了一定的看法，裴皇後固然厲害，可他更加恐懼的是沉難測的皇帝陛下。他攥了手中的那張牌，道：“縱然陛下不說，下也已經全都明白了，一切任由旭王殿下置就是。”

元烈心滿意足地品了一口茶，道：“如此，就借你的衙門一用了。”

京兆尹看著元烈，卻不知道他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不等細問，元烈已經站起來道：“走吧，咱們好好去審審那裴公子。”

元烈在鵝卵石小道上慢慢走著，他的肩膀上落了珠，晶瑩亮，隨著他的步伐，又紛紛落下去，這一路慢慢悠悠，就像是散步一般，反倒把京兆尹嚇得亦步亦趨、不敢吭聲。很快，他們就到了天牢，京兆尹壯膽上前道：“來人。”立刻就有衙差上前道：“在。”

“給本大人立刻把牢門打開。”

“是。”

衙差馬上就沖進側門去開大門，那些守衛的軍士和門子自然是不敢阻攔，吱嘎一聲，兩扇黑漆大門在眼前開。京兆尹畢恭畢敬，親自陪著旭王元烈走進天牢。事實上就在剛才，他對元烈代天子行事還是有些懷疑的，可是當他瞧見元烈腰間那一塊金牌之時，便不再多言了，這是陛下親自賜給元烈的，見到他如同見到天子親臨，既然如此，那京兆尹還敢多說一句，怕就要腦袋落地了。

元烈慵懶開口，似漫不經道：“去把那裴公子請出來。”

很快便有衙差將裴徽押了出來，裴徽雖然是神憔悴，可是依舊不改那驕傲的神，他看了一眼場中的局面，不冷笑一聲道：“元烈，你這是要私設刑堂嗎？”

元烈微微一笑，目悠然道：“裴公子真是聰明，這麼難的問題你都能猜到，還真是不容易啊。”他這麼說著，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嘲諷。

裴徽不冷笑道：“我沒有罪。”

元烈好整以暇地坐下，旁邊自然有人上了茶，他捧著茶杯，滿面笑容道：“裴公子，你也該知道，我並不是故意為難你，只要你招供，承認意圖謀殺公主，然後在罪狀上畫押，我可保你裴家不牽涉到此事中去。”

裴徽面陡然變了，怒道：“荒謬，我為什麼要殺公主？”他的態度強，而元烈的笑容卻是更加冷冽，他喜歡看到裴徽垂死掙紮，仿佛是獵掉了陷阱還渾然不知。他幽幽地說道：“裴公子，你可要想清楚。我並不是在請求你，而是命令你！難道你還看不出如今局勢的而變化，還以為你可以輕輕松松的走出這個天牢嗎？”

裴徽卻明顯並不信任元烈，他冷冷道：“你不過是個王爺，又有什麼權利來審問我？不要以為我是傻子！我是不會簽字畫押的，想都不要想！有這個功夫，你還是繼續跟在人後頭打轉得好！”

這是諷刺他總是追著李未央跑——元烈卻不生氣，因為裴徽沒有說錯，他就是李未央，追著跑又有什麼難堪的，自尊心算什麼東西？！可笑之極。他只是笑道：“我再問一遍，你招還是不招？”

裴徽義正言辭：“無罪之人，談何招供！”

元烈輕輕一笑，慢慢地道：“既然如此，可就不要怪我無了。”說著，他一揮手，立刻進來幾個壯的獄卒，皆是滿面的兇狠，直裴徽而來。裴徽皺眉，怒視道：“我是裴家的公子，誰敢不經審問便向我手？！”

那獄卒隨即看向了京兆尹，京兆尹卻是從始至終低著頭，看都不看裴徽一眼。

元烈吹了吹茶末，道：“裴家固然是芒萬丈，讓人可而不可即，可是堂堂的裴家公子一夜之間變階下囚，難道你現在你還以為自己的份有多麼的尊貴不？這裡可沒有什麼裴家公子，只有一個意圖謀殺公主的罪犯。”

聽到元烈這麼說，獄卒心中都是信心倍增。一個獄卒手持彎骨尖刀，站到他的面前，另外一個人手上拿著一繩子，繩子上掛著一個生鏽的鐵鉤。裴徽以為要開膛破肚，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想要用力掙紮，可是他的一武功在這裡竟是無用，被四個獄卒死死地住，他大聲地尖：“元烈，你好膽子！”

刀一閃，只見一個衙役將那鐵鉤扣進他的肚子，不知如何作，他只覺得腹痛如絞，對方冷笑一聲，那鐵鉤竟然穿破了他的裳，扣住了他的肚臍，這種痛苦實在人難以忍，他尖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獄卒已經像提小一樣將他放在一個長凳之上，提來一壺辣椒水，如同茶館跑堂一樣拎高了，對準他狠狠地澆了下來，直把他澆得涕淚橫流，嗆咳不止。

元烈笑地問道：“裴公子，這天牢中的滋味如何啊？”

裴徽咬牙切齒，他此刻恨不得將面前的旭王元烈生吞活剝才能消解心頭之恨，不由怒聲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打招嗎？！不要白日做夢了！”

元烈看著他，那一雙琥珀的眸子染了殺機，反倒大笑起來：“你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為難你，可惜你們裴家總是步步，欺人太甚，凡是惹不高興的人，我都不能輕易放過，所以只好對你不住了。”說著他瞥了一眼京兆尹，道：“華大人，你這裡就這麼點本事嗎？”

京兆尹滿頭是汗，一仰脖子，厲聲吩咐那些衙役道：“你們用點力氣，沒吃飯嗎？”

那些衙役都是地地道道的行家，知道如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毫不留下痕跡，再加上眼前旭王和京兆尹都在看著，他們便只能更加的賣力了。

裴徽厲聲道：“士可殺不可辱，元烈你這個狗東西……”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獄卒打了個滿臉花。他一個趔趄跌倒，從凳子上翻滾下來，往地上吐了一口水，地上落下兩顆牙齒。他面容猙獰，盯著這些衙役道：“你們這些狗膽包天的……”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撲了過去，把一雙紅木架在他的手指之間，便開始收繩。

元烈一笑道：“這什麼事兒？這好像是給犯人用的刑吧，怎麼給他用上了？”

京兆尹賠笑道：“這刑罰自然有妙，經過改造之後，哪怕夾斷了手指頭，外表也是不留傷痕的，殿下放心就是。”果然，那繩子一旦收，裴徽立刻發出一陣陣的慘，元烈低頭喝茶，長長的睫垂下，靜謐溫的模樣讓人實在想不到他是在觀刑。京兆尹看著旭王俊的側臉，心頭卻是了一把冷汗。今日他幫著旭王酷審裴徽，不知這步棋是不是走對了。就在此時，裴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整個人痛昏了過去。

便有一個人報道：“犯人的無名指、食指、小指都已經被夾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