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斥責也沒有質問,有的只是平和地說出心深的想法,口吻很輕也很淡,卻帶著不可撼的堅決,較之方纔的“這兒很好,我很喜歡這兒”還要令司季夏的心波,不,當說是震撼才更爲準確。
司季夏震撼得險些將他手中的茶盞碎,想要轉頭看冬暖故一眼卻又覺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因爲,他配不上,所以他不敢。
阿暖阿暖,他是否有資格這麼喚一聲?不是在旁人面前而需的作假,而是出自心的喚一聲阿暖,可他何德何能,值得將他上了心?
“公子若是介意,那便罷了。”司季夏的沉默讓冬暖故幽幽一笑,昂頭將還滾燙著的茶一飲而盡,燙得嚨生疼,方纔才說好的“平安”這一刻又變回了“公子”,因爲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心既沉悶又酸,奇怪得。
冬暖故喝完茶水後將茶盞擱在了桌上,站起了,用淡淡的語氣道:“時辰不早,我回房休息了,公子也早些回屋歇下吧。”
說罷,冬暖故大步走出了廳子。
司季夏還是微垂著頭的姿勢,聽著冬暖故離開的腳步聲,心中有一想要將拉回來的覺,卻僅僅是覺而已而不是衝,他甚至沒有擡頭看一眼,抑或說他沒有勇氣擡頭看,便是連背影他都沒有勇氣去看。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且還四肢不全的殘廢,有什麼資格霸著那麼好的一個姑娘,更不值得哪個姑娘家把心留在他上。
他算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良久良久,司季夏才慢慢擡起頭,慢慢站起了,沒了收拾桌子的心思,擡腳就要往廳子外走,卻在邁開腳步的瞬間注意到了桌上的那隻雕花檀木盒子。
司季夏靜靜看著那隻檀木盒子,頃才出手,將盒子拿在手裡,出了廳子,拐向冬暖故那屋。
冬暖故的屋裡亮著,房門卻是閉著,司季夏在屋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擡手敲響了門木,“阿暖姑娘。”
屋裡的冬暖故並未睡下,而是坐在牀沿上揪扯著銀環蛇,的腳邊有三五條小蛇在竄來竄去,聽著敲門聲與說話聲,小蛇們包括小銀都直起了脖子呈防備狀,冬暖故則是輕輕點點腳尖它們便都安靜了下來,然卻沒有竄走藏起來,反是挪到了冬暖故的腳面上。
冬暖故將它們踢開,站起走到門前,看了一眼繞在腰上的小銀及跟在後的小蛇,本想命令它們藏起來,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必要,便這麼拉開了閉的屋門。
夜風涌進來,帶著司季夏幾縷髮拂到的面上,令的心莫名煩躁。
司季夏在看到冬暖故腰上及腳後邊的各大小蛇時眸一抖,卻是沒有說什麼問什麼,只是將手裡的檀木盒子遞給,微垂著眼眸不敢看冬暖故的眼睛道:“阿暖姑娘忘在廳子裡的東西。”
“多謝公子了。”冬暖故擡手接過木盒,“公子若是無事,我便關門了。”
司季夏沒有反應,冬暖故眼神一沉,往後退一步便將房門關上了,過門看司季夏愈變愈小的臉最終隨著房門的闔上而看不見了,心裡的煩躁更濃烈了,只是站在那兒並未轉就走向牀榻。
不知過了多久,當冬暖故以爲司季夏早已離開時,只聽他低低沉沉的聲音隔著門扉在屋外響起,“阿暖姑娘,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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