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朝臣只見過王上手中的那塊左半邊龍墨玉令，從未有人見過右半邊，而其究竟在何人手裡，更是無人知曉。

而此刻司季夏手中拿著的，正是王上手中所持的那左半邊龍墨玉令，那塊只有歷代帝王才能持有的左半邊龍墨玉令！

左右相見過，各皇子見過，太子就更是見過。

一時間，震驚的豈止是司鬱疆與司鬱昭，便是連樓遠都震驚了，只不過他的震驚很短，很快便聽到他恭恭敬敬地向著司季夏道了一聲：“下臣見過王上！”

樓遠的聲音不算大，然在此刻安靜的庭院裡顯得異常清晰，足以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是以霎時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到了他上，卻見著連面見王上都鮮下跪的樓遠，此刻竟對著司季夏跪了下來，並且是雙膝跪地！

司鬱昭盯著樓遠看，微瞇的眼睛裡滿是狠毒猙獰的。

連右相大人都跪了，那些刑部兵衛又豈敢不跪，忙也跪下了，對著司季夏恭恭敬敬道：“見過王上，王上萬萬歲！”

柳承集咬牙切齒地跪下了，“下臣——見過王上。”

司鬱疆定定看著司季夏的背影，而後微微垂下了眼瞼，也緩緩跪下了，緩緩道：“兒臣，見過君父。”

在司鬱疆說出這句見禮的話時，司季夏拿著玉牌的手極其輕微地了一。

沒有人注意到。

他面上依舊是冷冷的神。

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對著司季夏跪下了，除了司鬱昭，他還在冷冷地看著司季夏，看著他手裡的龍墨玉令。

“太子這般站著，是不將王上放在眼裡嗎？”司季夏冷冷看著司鬱昭，聲音平平道。

不過一句聽起來平平無波的話，讓司鬱昭慢慢屈了膝，作極爲緩慢地對著司季夏也跪下了，僵的話幾乎是從牙中出來的，“兒臣，見過君父。”

司季夏看不見此時司鬱昭的眼眸，但是他知，此時的司鬱昭眼底以及心底，已是狂風駭浪，必是想著如何取了他的命。

因爲此刻發生的事，於爲堂堂太子的他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太子殿下可還要捉拿在下？”司季夏面無表地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司鬱昭，眼神冷淡得就像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一般，似乎在他眼裡，司鬱昭這個太子，本不值一提。

司季夏說完話，看也未看司鬱昭一眼，而是轉過，走到司鬱疆面前，彎腰將司鬱疆扶了起來，淡淡道：“殿下請起，殿下無需向我下跪。”

也就在司季夏轉扶起司鬱疆時，樓遠輕輕笑了起來，“世子手中拿著龍墨玉令，世子此時站在這兒就等同王上站在這兒，樓某覺得，太子殿下的膽子應該還沒有大到敢捉拿王上的地步吧？”

“除非……太子殿下藏了一顆謀逆的心。”放眼整個南蜀國，除了樓遠，無人能將這樣足以誅九族的話放到邊玩笑，且是當著司鬱昭的面，當著衆人的面。

司鬱昭眼神狠毒如刀，看向樓遠，冷冷道：“右相大人，有些東西可以吃，有些話卻不可以說，這個道理，右相大人不知道嗎？”

“哎呀，抱歉了太子殿下，下臣不是瘋狗也不是野狗，從來不會吃東西，太子殿下這個道理，恕下臣愚鈍不能知道也不能理解，太子殿下可介意給下臣詳解？”樓遠雖是在跪著，臉上卻是笑瞇瞇的，這使得司鬱昭本就沉的臉愈發的沉了，額上青筋似在突突地跳，似要發作，卻又發作不得。

司季夏未有理會樓遠與司鬱昭的對話，只是微微轉頭看向樓遠道：“右相大人請起。”

“多謝王上。”樓遠立刻笑站起，拍了拍膝上的塵土，“哦不，多謝世子。”

司季夏請樓遠起後不再說話，也不再面對著司鬱疆，而是走到廊前拿起他方纔放在地上的書奩，繼而與司鬱疆肩，進了面前的門檻，走進了廳子裡。

司鬱昭雙手掐握拳，樓遠特意從他面前走過，還在他面前頓了頓腳步，朝他笑了笑，才又折步走向廳子。

司季夏走進廳子裡幾步後才稍稍頓下腳步，像是此時纔想起他忘了什麼事一般，淡淡道：“在下不喜吵雜，太子請便。”

樓遠很應景地輕輕笑出了聲。

司鬱疆微微蹙起眉。

司鬱昭霍地站起，目佞狠毒地掃了司季夏、樓遠及司鬱疆一眼，轉擡腳離開了。

柳承集也連忙站起，還想向司鬱昭說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拂袖走了。

“多謝世子賞了樓某一個面。”樓遠進了廳子，司季夏只是背對廳門而站，沒有轉，亦沒有落座，只聽樓遠的樓遠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只有他們兩人存在的偌大廳子裡盪開。

“哦不，似乎樓某此刻不因稱呼世子爲世子。”樓遠前句話才罷，便又繼續道，笑意濃一分，“樓某此刻應稱世子一聲‘公子’纔對。”

“公子”二字，讓站在門檻外與司季夏背對而站的司鬱疆的手猛地抖了一抖。

司季夏沒有應樓遠的話。

司鬱疆微微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面上只有平靜，對炎之炎陵淡淡道了一聲：“回吧。”

“殿下——”

司鬱疆已經步走開了。

他沒有留下的必要。

直至司鬱疆的影從廳前院子消失，司季夏這才慢慢轉過，面對廳門方向，面對司鬱疆離開的方向，卻是面冷沉，眸涼淡。

“公子請坐。”樓遠站到擺著茶的案幾旁，對司季夏做了一個“請坐”的作，“樓某想，公子應當不會介意這個位置是五殿下方纔坐過的位置。”

司季夏這才微微轉，看向樓遠併攏的五指所指的位置，只見桌面上還擺著一隻幾乎滿滿的一盞茶，沒有說話，落座。

待司季夏落座後，樓遠才笑地將他面前的那盞已經涼掉了的茶移開，而後在他對面落座，重新泡上一茶。

司季夏掃了一眼案幾上的茶，再擡眸看向正在往紫砂壺裡添熱水的樓遠，淡淡道：“右相大人知道在下要來。”

熱水注往紫砂壺裡發出輕輕的咕嚕咕嚕聲，只聽樓遠同樣是淡淡的口吻，只不過他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公子也知道樓某在等公子來。”

他們不是朋友，更不是知己，然他們卻比任何人都知曉對方，知曉對方心中所想，知曉對方想要做的事。

“在下若是不來，豈能找回子。”司季夏聲音平平淡淡，不惱不怒，不冷不厲，像在說一句可有可無的話，然這卻又真真是他以這個份出現在右相府，出現在衆人錢前的原因，唯一的原因。

“樓某活了二十四年，公子是第一個猜得到樓某真正想法的人。”熱水蒸騰起的白氣瀰漫在樓遠面上，將他面上的笑容襯得有些朦朧，說出的話似在笑，又似在嘆息，“只是八小姐並不在樓某手上，公子爲何覺得找了樓某就一定能找回八小姐。”

“右相大人算準了在下會出現，自也算準了在下想要做什麼，而在下要做的事，正是右相大人心中所想的事，這個事右相大人本可以自己去做，只是因爲某種原因，右相大人自己不願意去做罷了。”

“哦？那公子認爲是何原因讓樓某不想自己去做這個事？”樓遠倒了一杯茶，遞到司季夏面前。

“在下只是猜想，並不知其中原因。”司季夏垂眸看了一眼樓遠遞過來的茶。

“公子果然聰明，也難怪王上會將龍墨玉令給公子。”樓遠也慢慢爲自己重新倒上一盞熱茶，“不過公子今日出現，不全然是爲了八小姐吧。”

“若非子失蹤，在下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做這個事，畢竟在下不想足廟堂之事。”司季夏擡手捧上面前的那盞熱茶，卻只是捧著，沒有喝，“只是，如今已由不得在下做選擇。”

“這也正是右相大人想要見到的結果。”

“呵呵……是嗎，這是樓某想要見到的結果嗎？”樓遠忽然輕輕笑出了聲，輕呷了一口茶，“能與公子爲知己爲至，何其榮。”

“不。”司季夏微微搖了搖頭，“在下所做之事，殿下並不知曉。”

“正因如此，才更是榮。”樓遠笑。

司季夏不答，而是將手裡未過一口的茶盞放回案幾上，緩緩站起了，道：“在下想進宮爲王上診脈，可否請右相大人代勞領路？”

“願意效勞。”樓遠也緩緩站起了。

“多謝。”

在司季夏出門檻時，只聽樓遠在他後緩緩道：“若非公子與五殿下好，只怕樓某一次也請不來公子。”

司季夏依舊不答，只是往前走著。

幾步之後，又聽樓遠道：“公子難道不想知道天下之大，爲何樓某獨獨選中了公子來做這一件事嗎？”

“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司季夏冷冷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扣到了臉上。

那是一張面，一張無臉的全黑麪。

樓遠在笑，一種任何人都猜不不清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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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的叔來更新了！

今天是清明節，貌似今天叔不適合多話

叔覺得叔的腦水不夠用了，傷